米西诺克·朵岚芙王城——圣树之心,诺亚族的王此刻正神情凝重地注视着身前的水晶映像,熔岩之墙的外围被数道锁链死死的捆绑住,红莲的业火正不断灼烧着它的核心。
鲁夫特·伦普瑞斯·坦戈尔自然明白,他最为信赖的兄弟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
“最后还是不得不走上这条殊途吗?我的兄弟............”看着已逐渐变色的熔岩之墙,坦戈尔不禁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此刻他的内心满是自责与愧疚。
“我尊贵的王上...........”同样知晓拉文霍斯此刻处境的大巫女天之眼正准备劝说坦戈尔却被其打断道。
“吾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坦戈尔却是将头侧向一旁,伸出他年迈苍老的手轻摆了几下,示意她就此止语。
“父皇,我们回来了!”前去调查“混沌化”事件的雪菲儿和瓦蕾契冴两人赶回道。
“不要着急~~稍稍歇缓一下也是可以的~~”雪菲儿的呼吸显得有些紊乱,仅是对视的那一刻坦格尔便察觉到她的精神力有过明显的消耗,看着自己女儿一脸焦急的样子,想必定是发生了计划之外的事情。
“呼.........”在稍作平静后,雪菲儿开口道:
“父皇派女儿去调查“混沌化”事件已经有了眉目,结果比我们想象的要好,目前能够混沌化的人只有他的心腹【鬼切】契约者——持刀泽矢一人而已,普通的士兵还无法承受恶蛟湌煞的混沌煞气,不是当场毙命就是丧失心智沦为野兽,根本无法称之为战力。”
“那可真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啊~~”在听到实情后的坦戈尔不禁感叹道。
这是继自己的兄长【鲁夫特·伦普瑞斯·阿达铭】客死他乡、洛塔萨芙挥师讨伐、诺亚族接连战败后的第一个好消息,然而这也同样意味着如他所想,雪菲儿一定是发现了其他被掩藏起来的秘密。
“和你们两人一同前去调查的菲纳兹人在哪里?”因方才全然关注点在雪菲儿身上,坦格尔此刻才注意到被忽略的细节。
“这就是女儿为何如此慌乱赶回的原因,就在不久前,光复次木率领的人类大军在离【米西诺克·朵岚芙】相距不远的北部海岸全军登陆,本是与我一同返回【米西诺克·朵岚芙】的菲纳兹在经过“海雾森”之后,便遇到了在那里等候他多时的部下——穿刺男爵弗拉德·则别斯·扎拉诺歧并带着您所签署的命令书,里面安排到让他前去接应光复次木.............”说到这里雪菲儿不禁顿停了一下,像是想要隐瞒什么却又处于两难之中。
“雪菲儿姐姐和瓦蕾契冴都认为这种“命令”来的太过突然,就像是在专门等待着我们到来一样,担心其中有诈,亦或是这是菲纳兹为了能够和光复次木单独会见以便进行不可告人的计划,所以我便请奥莉雅·幼姐姐帮助我们,运用恒古之神的力量将我们的气息暂且遮蔽并悄悄的跟了上去............”一旁的瓦蕾契冴长老接过话来继续说明道。
“吾并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命令............”听到此处,坦戈尔当即表明自己从未下达过这样的命令,但天之眼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闪略而过的狐光。
“果然是这样吗...........”
“那你们有什么收获吗?”短暂思索后的坦戈尔继而追问道。
“嗯........我们看到了跟随光复次木一同前来的筱野狂霸焾夫妇同菲纳兹的部下扎拉诺歧交手起来,但感觉双方都在隐藏真正的实力,以傀儡格雷瓦尔介入为契机便点到为止,错认为是暴露行踪的我们正决定暂且撤退,不料这时血沸——黑格尔急忙地赶来并将一封书信交给了菲纳兹。
“在快速阅读后他便将信递交给了光复次木,而光复次木看过后并未说什么,只是顺手升起一团营火。”
“而后菲纳兹貌似交代了什么,黑格尔便再次接过信件后匆忙地离开了。”
“奥莉雅·幼姐姐猜想其中有诈,于是我和雪菲儿姐姐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王城,避免王上陷入菲纳兹的圈套之中。”
“愈演愈烈的营火吗...........”听到这个词语的坦戈尔也不禁陷入了深思,这可能是关乎拉文霍斯性命亦或是圣辉城存亡的重要信息,他很清楚光复次木不会做无意义的举动,这其中肯定是在预示着,或者说是想要传达给自己什么。
“你有什么头绪吗?天之眼?”他随即望向了一旁的天之眼询问道。
“知晓真相的时刻即将到来..........”天之眼在冥想了数秒后,缓慢地开口道。
而与此同时,依凭异能“血沸”的黑格尔也后步的赶回到了【圣树之心】,孤身一人的他并未受到阻拦,应该说目前的王城之中除了长老级别的人以外也没有人能够制止。
空气中夹杂着令人厌恶的血腥味............并未意识到需要顾忌什么的他三两步便来到了王座之下。
“公主殿下!瓦蕾契冴长老!”
“黑格尔参见王上!”体型茁壮的黑格尔再加上半露沉重的铠甲,将左手击打在自己的心脏之上,声音洪亮地低下头行礼道。
颇有蛮族风范的问候方式,自然对于这位底耳冈的大英雄来讲也显得不是那样的怪异。
“不用如此多礼,底耳冈的大英雄随性便是.............”那近乎万年死板的神情,饱经岁月沧桑的容颜,从那眼神中所散发出的气场却已然震慑住了黑格尔。
“多谢王上!黑格尔奉命,有一封重要的信件需交予王上!”黑格尔稍作松坦后,便上前几步将书信递交给坦格尔。
只见坦格尔快速地审阅起来,然而,他的神情就犹如盛夏之际却连日的降雪一般,惊异、慌乱、焦虑不断地变化着。
“这封信件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坦戈尔平复了一下心境,继而神情严肃的询问道。
“回禀王上,是菲纳兹大人交给黑格尔的。”
“那他有说些什么吗?”
“菲纳兹大人他只是强调,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让王上尽早得知此事,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了...........”毕竟已经追随菲纳兹多年,或多或许的耳濡目染自是合乎情理。
“那为什么菲纳兹要编创虚假的命令书,欲骗我等先行返回【米西诺克·朵岚芙】,自己独自会见光复次木?”
“这黑格尔就不得而知了,既然菲纳兹大人这样做一定有不得已的缘由,对于欺瞒一事,还请公主殿下您见谅...........”尽管黑尔格神情严肃并半鞠身躯道歉,可这种话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是有意敷衍,欲图掩饰真相。
“!............”原本还想要继续争辩的雪菲儿却被站在身旁的月咏拉扯了一下衣角,不解地看向她时发现她的瞳孔颜色已经变幻,现在掌控身体的应该是恒古之神——奥莉雅·幼女皇,尽管不知道为何,可既然是奥莉雅·幼女皇的劝谏,雪菲儿也只得听从。
“黑格尔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大人的身旁只有扎拉诺歧和格雷瓦尔,臣担心光复次木趁机图谋不轨还请王上准许臣告退...........”恰到好处的借口,正欲准备离开的黑格尔却被从方才便沉默不语的坦戈尔叫住。
“等一下..........”
【难道是暴露了吗?既然都是按照菲纳兹大人所吩咐的,不应该出错才是..........】自知心计要远逊于诺亚王的黑格尔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待得越久发生变故的概率就越大。
“王上还有什么吩咐吗?”尽管已是在刻意表达心思的言语,但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不自然,黑格尔已没有初来之时的那般硬气。
“只希望底耳冈的大英雄能够替吾转告菲纳兹一句话,【善行与恶行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满足天性中最本质纯粹的【欲】,比起潜在的危害性行为,会造成相同结果的疏漏和对这种“欲”的放纵更加不可被原谅】,希望他不要忘记这一点..........”明明已是暮年之人却依旧如此的盛气凌人,黑格尔越发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这老家伙全然看透,不戳穿这伪敬的面孔无非是形势所逼而已。
可究竟谁是这沙盘上的“PRIVATES ”?谁又是手握“KING”的主人呢?
“王上尽管放心便是,黑格尔定当只字不漏地转告菲纳兹大人............”
“嗯,去吧............”得到答复的坦戈尔示意黑尔格自行离开便是。
在黑格尔走后,雪菲儿不解地追问道:
“为什么刚才要制止我呢?那么明显的推辞...........”
“年轻的公主,正因如此才更无需挑明~~”而奥莉雅·幼则是将此作为理由,耐心地讲解引导道。
“让我们有所察觉到的那一刻起,于他而言就已经是输家了...........嘛~~与其相比,倒是吾很在意信上究竟写了什么,能够让身为大地之子的诺亚王露出那般迷惘的神情~~”
“尊贵的血蛛女皇~~还有劳您亲自审阅...........”坦戈尔识趣地将信件呈递上去。
“原来是这个样子,难怪连身为朵岚芙姐姐代言者的你会惊慌成那个样子...........”奥莉雅·幼一副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信上写了什么?”雪菲儿凑近一同阅览着。
“愈演愈烈的营火...........!!”就在她也被信上所写的内容而感到惊叹之时,坦戈尔仿佛想通什么似的方才还是迷茫的神情突然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您是想到什么了吗,父皇?”尚未参透的雪菲儿显得有些焦躁。
“公主殿下知道所谓的营火,为什么会被创造出来吗?”
“突然间怎么问起这个?是为了在黑夜取暖并照亮道路............”
“那..........对于它来说最不被需要的时候又是在何时呢?”
“最不被需要的时候............!”冷静下来,用心去思考的雪菲儿很快便找到了答案。
“是的~~在黎明降临的那一刻,无论是多么温暖的火焰,在黎明到来之时都不再被人们所需要,亦或是成为了威胁他们生命的存在——依赖与背叛就是在这一瞬之间。”
“不会的!其他部族雪菲儿不敢妄下定论,但唯独【圣辉城】是决不可能背叛拉文霍斯叔伯的!!”对此,雪菲儿却是异常坚定的否决,同时看向了一旁的坦戈尔希望他能够替自己的挚友澄清这不白的污蔑。
可惜的是,从她父皇的眼中却没有看到和她一样的目光,既感到意外也同样十分地失望。
“想必光复一心一定是得到了足以定胜的王牌,才胆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吧?能够使曾经被誉为【辉煌闪耀的太阳】的男人内心都动摇的王牌............”瓦蕾契冴的眸光从未离开过坦格尔,不如说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但对方在与自己相视的一瞬便不禁回避,这也更加确信了她的猜想。
知晓朵岚芙当初因至高神的陨落而深陷自责与愧疚当中,日益堕落的姐姐也因此做出无数荒谬之事。
奥莉雅·幼之所以不彻底挑明,并不光是顾及了鲁夫特·伦普瑞斯·坦戈尔的颜面,毕竟这对于已经陷入沉睡的姐姐来讲也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可以的话她永远都不想提起这段丑陋的往事。
“王上...........”天之眼轻声地呼唤道。
全然是在暗示着坦戈尔不要再有所犹豫,现在正是需要作出抉择之时。
“没有办法了,雪菲儿...........”坦戈尔在自叹了一声后转而叫道自己的女儿。
“父皇...........”
“你和瓦蕾契冴长老两人尽快的赶往【圣辉城】...........”
“可是,如果是为了通知【圣辉城】光复一心将于黎明进攻的话,从这里赶到【圣辉城】需要六时刻,就算是我们两人全速前往也还是需要三时刻才能赶到,可现在距离黎明到来只有两时刻半多一点而已...........”
“你们并不是为了通知【圣辉城】做好防范,而是为了能够在那冰冷无情的至高神剑刺穿拉文霍斯胸膛之前救下他,无论是于【圣辉城】还是于诺亚族,辉煌闪耀的太阳都不能陨落............”坦戈尔极少露出如此严峻的神情,他的眼神所流露出来的并不是【嘱托】而是【命令】。
“女儿明白了,只是倘若失败的话又应如何?”从坦戈尔的眼神当中她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可也正因此才想完全的弄懂因由,不是盲目的遵从命令,更况且她有这个知晓内情的权力。
“如果公主殿下和瓦蕾契冴长老不能救下拉文霍斯,那么【圣辉城】的叛变便会成为既定的事实...........”
“!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吗?父皇...........”方才就想追问的雪菲儿自然不再有所顾忌,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父皇能够如此确信,在拉文霍斯伯父死后,圣辉城定会投敌,从正常理论上来讲与杀死自己所敬爱之人的死敌血战到底不是更为合理吗?
“正因为是他,所以父皇才胆敢断言,就像奥莉雅·幼女皇所言,拉文霍斯想必也已预料到自己必定落斩于至高神剑之下,故而后续之事皆已安排妥当。”
“以特来涅米一族的后裔奥,再加上烈焰凤凰的公主燕焰为辅,同时借助【熔岩之墙】自身的防御力量,兴许能够和光复一心一战,但那也仅仅是力量上的对比而已。”
【能够背负他人的罪孽,自然能够感受到他人内心的悲痛与疾苦】
“论心智与计谋,并未有过太多战斗经验的他们也无非还是尚未成年的孩童罢了...........早已看透这一点的拉文霍斯为了避免【圣辉城】无辜的生灵惨遭屠虐,定会百般叮嘱在自己死后不可与洛塔萨芙为敌,就像是【潮汐圣殿】和【索波璐·月隐】那样归顺于洛塔萨芙以求一片生地...........”
【故而才能够做出被歌赞憧憬那伟大的“牺牲”,这一类人虽然令人向往,但却是不幸的】
“如果真的变成了那样,届时只能够依靠“人类联军”以及“曾经夺取王位,心欲称帝”的菲纳兹的【米西诺克·朵岚芙】王城,即便是有被誉为“决不可被逾越的坚盾”——【生命壁垒】恐怕也是杯水车薪了吧?”
“诚如女皇您所言~~”同样被看透的坦戈尔也不再多做掩饰,全然承认道。
“怎么会是这样...........”听到这种似曾相识的话语,月咏的心中十分地不忍。
“而能够打破这一死局的关键就在你们两人的身上了,倘若是两位恒古之神合力,即便不能战胜光复一心,也能够为拉文霍斯撤退回【圣辉城】赢得时间...........”坦戈尔特意走近了几步,语重心长地讲明道。
“是!雪菲儿即可前往【圣辉城】,不惜一切代价定会救下拉文霍斯伯父,走了月咏!”
“嗯!那王上、天之眼大人,瓦蕾契冴也一同告退了.............”月咏礼节性地示意后,小跑几步追赶着已先一步离开的雪菲儿。
“王上..........为什么要欺骗公主殿下?”待到雪菲儿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方才还沉默不语的大巫女天之眼第一次用质疑的口吻追问道。
“理由的话,身为大巫女【天之眼】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不过的了吗?”
“天之眼既不能否认,但同样也无法赞同...........”对于坦戈尔的回答,并非是她所认为最好的答案,但既然是自己所宣誓效忠的王都不得不去隐瞒的实情,身为臣子的她纵然是心知也只能点到为止。
“伟大的自然之母朵岚芙母亲啊~~倘若您还愿怜爱那个曾被您所青睐的男人,就请保佑他从这注定的祸命中平安归来吧............MASARA BANAI(诺亚族祈祷的祝词)............”这份心中的无力感已将这位年事已高的王折磨地身疲力竭,那本已沧桑的容颜相对于之前更是增添了几分愁绪。
【只要保持谈吐有礼,按照占卜来的生活,所谓的幸福就一定能够到来对吧?】
距离黎明到来还有一时刻半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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