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的山路非常有名,尤其是到了黄昏时段,太阳的余辉穿透山林的间隙跳动在柏油路上,可谓附近出名的美景。
一个年轻的少女藏在树的影子里。她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穿着机车装,双臂懒懒地扶在路边掉漆的铁栅栏上,陪她一起靠在上面的是她的宝贝电吉他。少女的帽子压的很低,目光远眺着若隐若现的地平线,那里便是这个山下小城市的尽头。
唉……
少女无奈地叹着气,不知怎的今天的夕阳让她感到很难过——夕阳虽美,却近黄昏。一阵风切碎了叶间的空气,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扬起了女孩赭红色的马尾辫。山上的风要比山下大很多,少女不禁地哆嗦了一下。她抬起手挽看了下她那刻着骷髅头图案的手表:晚上六点五十六分——她似乎在等人。
“舞月!”
恰一个男子的声音伴随着渐渐清晰的脚步从后面传来。脚步在她正后方停下,只有呼吸的声音还无法平静。
舞月,便是这少女的名字。
“抱歉,等很久了吗?我记得约好的时间是七点啊……”
声音的主人熟练地径走到舞月旁边,以和舞月一样的姿势趴在栏杆上——毫无顾忌。舞月偏过头来看着这位少年:从一头蓬松的棕发可以看得出平时根本不会花心思去打理……或许稍微花点心思的话倒也能算是个英俊的美少年?
“啊……真怀念啊。”少年望着远方天地的交际,微笑着回忆过去的往事。“记得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两手扶在栏杆上这样望着。你说喜欢……”
“不喜欢。”
舞月打断了少年。说话的声音不大,话语中却满是埋怨和不满。
男孩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望着远方——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不敢直视舞月的眼睛。
“千夜……”舞月的话打破了这尴尬的沉寂,男孩的名字是枫雪千夜。“你一定要走吗?”
舞月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忧郁的眼神像是在恳请千夜不要离开。
千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无神地眺望着远方——视点比刚才低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也一起去!千夜,带我一起……”舞月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话语也跟着跳动了起来。
“舞月……”千夜打断了舞月的话,不待她说完……不,是不敢听她说完,他怕自己会因此动摇离开的决心。“对不起……”
——啪!
舞月终于爆发了,一巴掌甩在了千夜的脸上,不轻不重,愤怒中暗藏着一丝心疼与舍不得。千夜只感到脸上的红印涨涨的,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样自己心里更好受一些。
一阵微风掠过,夕阳与松树的影被搅得乱七八糟,在地上胡乱跳动着,正如二人此时的心情一般。
两行热泪毫不掩饰地从舞月的眼角涌出,千夜感到了自己深深的罪恶——相处了两年的时间,千夜第一次见他这位红颜知己落泪,事实上,身为H市最强的校园格斗之王,HUFC的冠军,舞月从未哭过。然而让她落泪的,竟是她最亲近的人……
舞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动手打了她最重要的朋友,一瞬间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但一想到这个人竟无情地抛下自己,便恨由心生。
舞月低下头,帽檐遮住了她的双眼,这样就不会被千夜看到她软弱的样子了。
“叛徒……”
舞月的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被搅乱的气息已经使她发不出声了。她转过身,提起自己放在路边的吉他,顺着山路头也不回地向远方奔去。
千夜终于敢转过头来,目送着舞月渐渐模糊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两年中和她的往事像失控了的幻灯片一样在千夜脑中疯狂地播放着——一起看日落日出,一起练拳,一起玩音乐,一起吃饭,一起去游乐园……像是在劝他冲上去,跟她说对不起,告诉她自己不会离开,告诉她,自己会永远和她在一起——
但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
“对不起,舞月……”
终于,舞月的身影和夕阳一起,完全消失在了山的朦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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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点30分,H市偏僻的街道上鲜有人经过。毕竟是个依山傍水的小城市,虽说风景不错,但生活的忙碌使人很少有闲心为路边的美景驻足。偶尔有两盏泛着黄光的车灯划过,盖住了旁边路灯的交流声。
正直初春,H市的晚风依旧夹杂着一点寒气。千夜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风衣,把兜帽扣在头上,背着一个厚重的吉他箱,手里又提着一个古铜色的行李箱,独自在街道上走着。
“嗯……知道了……好的……”
电话是千夜老爸打来的,意在确认一下儿子的状况:行李有没有准备好,火车票和身份证有没有带好之类的。虽说是老爸,但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且常年出差在外,一年也回不来几天。而千夜的母亲则早在千夜9岁的时候便身染重病不幸离世了。
哔——
千夜挂断了电话。
在和舞月“分别”之后,千夜便回家收拾好了行李,然后向火车站走去。
老爸到底在盘算什么?一年也没见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为什么突然要我离开这里去B市,还这么积极地提前替我把事情安顿好?算了……只要他遵守约定,要我去哪里都无所谓……
千夜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名少女的身影:黑色的棒球帽外加黑色机车装,赭红的马尾辫在夕阳的余晖中融化,闪耀着淡紫色的冰冷光辉——这便是千夜第一次遇到舞月时她的样子。
虽说有一万个不舍,但自己还是下决心离开这里,这也是为了她着想。
没错,为了她……
千夜双目失神地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开启自动模式一般向前走。突然,他透过手机的反光,察觉到后面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有人在跟踪他。
什么人?怕是来找麻烦的吧……
千夜没有乱了阵脚,反倒冷静地收起了电话,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拐进了一条更加狭小的偏僻小路。
千夜停下了步伐,把吉他箱轻轻靠在墙边立好,扔下了行李。那帮人跟随千夜拐进了角落,却发现对方早就站在那里等他们出现,不禁吓了一跳。
一、二……两个人?
出现在千夜面前的只有两人,不禁让他心里小担心了一下:印象中他们是四个人。但下一秒他的疑惑便解开了。小巷前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在这狭小的街道中却形成了明显的回声。小巷的尽头闯进来两个人影,疾步向千夜走来。
原来如此,看我拐进了这里,机会难得便分头行动,两头夹击啊……
“各位有何贵干?”千夜平静地问道。
“你认识‘响尾蛇’吧?她是你什么人?”梳着五彩莫霍克头的那个毫不避讳,开门见山地问道——“响尾蛇”便是舞月在圈子里的绰号,出手又快又准,看似没多大威力,实则致命。
“她是我的朋友。”千夜差不多已经猜出这帮人的目的了。看来这次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舞月。可能是因为某人在擂台上输给了她心中不爽,便想办法报复她,就找到她身边最近亲的人下手好威胁她。
千夜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冷笑:小同学,你们是刚来的吧……
“是这样吗?那正好……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莫霍克头说罢便摩拳擦掌地向千夜走去——小混混惯用的伎俩,先唬住你再说。
“抱歉,我不去,你们死心吧。”
被千夜这样平淡地拒绝掉,四个人从骨头里感觉到了浓浓的轻蔑,都面目狰狞起来,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臭小子,你真敢说啊!不过没关系,今天你愿意也得去不愿意也得去!”
四人中光头的那个狠狠地瞪了一眼,向弟兄们使了个眼神,四人便前面两个后面两个一齐向千夜压进。
千夜上半身悄悄微倾,双手自然下垂没有太扎眼的动作,双腿自然地站开了一些,侧过身来观察着他们的动作,隐隐摆好架势准备迎战。
竟然这么悠哉地大步走过来,你们是有多业余啊?
千夜暗自冷笑着。
嘛,这个城市真的很眷顾我啊。临走也不忘给我送上几个沙袋活动一下……你们真幸运,将会是我离开这里前最后打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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