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的姐姐继续烂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好在我的积蓄不少，不至于连掘墓人和牧师都请不起。
话说这个世界很巧合地和地球一样，有一个信徒众多的一神教，姆大陆各国都信仰同一宗教，这片土地上的人都相信死者应该沐浴牧师的祈祷，这样才能得到神灵的赐福，死后才能升上天堂。
去平民公墓买了一小块廉价土地，请人把这具美丽尚存的躯体埋入尘土，或许少女应该庆幸，因为她最后看到的尚且是姐姐美丽时的模样。
而不是被侵蚀腐烂时的样子。
“尘归尘、土归土，愿神怜悯她，指引她的灵魂，不再痛苦，不再迷茫……”
这是只有两个人的葬礼。我两臂交叉，默默看着牧师背诵悼词，少女深深地埋着头，目光锁在这小小的墓碑前，我看见她攥紧拳头，直到葬礼结束。
也许对她来说，葬礼还要很久才能结束吧。
“我要回去了，”她道，“我平日是住在皮里诺家的，今天我是借探望姐姐的名头才抽身出来，如果凌晨以前我还不能回去，我会受罚。”
喔喔，还真是家有家规的时代啊，在现代社会，以血缘为纽带的大家族基本绝迹，政府执行力和法律权威也远强于古代，任何家庭滥用私刑都可以看作是对法律的蔑视，法律干涉家庭也是常态。
从中就可以轻易看出一个国家的经济基础和法律权威了，阿克萨帝国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农业国家啊，如果娜塔莉想瓦解这个国家，那么她最好先意识到阿克萨帝国的根基是什么。
它的支持者们是谁。
“没关系，回去吧，”我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就是。”
“一起？”
“当然是偷偷的，”我默念幻术的咒语，一时间我的身体颜色迅速褪去，在她的视角看来就是我突然消失不见，而后我绕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这儿！”
“哇……”她那表情，至少隐身的魔法肯定是第一次见吧。
“所以我说了，如果只是简单地杀掉某人，根本犯不着大动干戈。”
但那没用。
因为就算杀一个皇帝，还会有下一个继任，何况我的隐身术虽然在梦魔中算得上顶尖，其实也只是持续大概两分钟而已，这点时间根本不够潜入皇宫。
但逼还是要吹的。
况且，两分钟随说潜入皇宫远远不够，但一个小小的府邸显然足够了。
随她来到皮里诺家，别说，庄园修得还挺气派。以前我见过一个大家族，直接在庄园里修建微型的农牧场，就像末日小说里那样，哪怕外界断粮也能保持长达六十多天的自给自足，只能说他们真有得是土地。
“和我一起进去吗？”
站在府邸后门，娜塔莉拉了拉我的衣角。
“你自己先回去，表情自然点，少说点话，明天上午9点这个样子，在厄尼尔集市的2号通路等我。你们宅子里有钟表吧。”
说罢我感应了一下屋内，宅邸分中间的主楼和侧面的侧楼，应该是分别给主人和仆人准备的，我目送娜塔莉走进侧楼，直到关上门她都没再回头看我一眼，看样子她确实牢记于心。侧楼人数不少，约莫七八人，主楼共四人，其中两人睡在一起，应该就是皮里诺家的男女主人。
然后就好办了。
现在时间位于10点左右，人的梦境一般始于最后一小时左右的深睡眠时期，也就是睡眠的最后时段，基本一场梦结束就是人即将醒来的预兆。
唉，无眠之夜啊。
好在梦魔对睡眠要求不大，我打了个哈欠，连夜赶往了麦穗城的夜市，购置了一些需要用到的东西，然后给我一个熟人寄了封信，未来两天内，顶多三天，他应该可以赶到。
处理好一切后，我回到厄尼尔，渐渐镇内开始浮现出无数荒诞古怪的画面，就像无数支炊烟一齐飘起，而后在空中构成一幕幕奇形怪状的肖像画，我知道，镇上的人开始做梦了。
窥探人做梦也是我的一大爱好，你经常可以从一个人的梦里看出他过去的经历，比如一个有厌食症的人可能会梦到自己变成一只乌龟或者蛇，因为它们有着很强的耐饥能力，可以长期无需进食，这正是厌食症患者潜意识里渴望的。
来到皮里诺家的豪宅，我轻而易举地找到并进入了皮里诺老爷的梦境。
今夜他没有做梦，这不应该，现在正是该做梦的时段。
利用操纵梦境的法术，我在他的意识里开拓了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空间，这是梦魔潜入梦境的标准步骤，梦魔的空间一般是临时性的，因为长期维持一场梦需要额外消耗魔力。
下一步，就是用一个咒语把他的意识引入我的空间，这也是最好在深睡眠时段入梦的原因，因为此时人类的意识是最脆弱的，如果换做其他时段，强行将意识拽入一个单独的空间可能会损害到对方的大脑，当然也可能损害到我自己。
我试着在脑海里想象一个会客厅的场景：米黄色的方形羊毛地毯，上面点缀着淡雅的郁金香纹饰，四周是全封闭的围墙，墙上挂着奥蒂诺·雷东的荒诞画作，天顶则是一盏金光灿灿的枝形吊灯。
梦境都是很模糊的，没必要消耗大脑去做太过精细的构想，大致看得出来就行。
搭建好了意识空间的装潢，最后我努力想象我所捕到的那个意识的模样，下一刻，皮里诺老爷出现在了意识空间中。
“这里是……你是谁？”
眼前是一个外表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裸着上身，因为他现实中就是裸着上身在睡觉。他的两撇八字胡微微颤动，像两条恐惧的毛毛虫，他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间，显然他更在意周围全密封的环境，像另类的鬼打墙。
“自我介绍，我是恶魔，”我开门见山，由于意识空间内的梦境可以任由我操控，我故意模糊了我的面容，让他看不清我的样貌，“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召唤咒语遗失了，据我一路追踪，我怀疑他的召唤咒语在你的宅子里，不知阁下是否了解？”
我礼貌地鞠了个躬，两眼始终朝向他，我侧耳倾听，因为接下来他的回答决定了我原先那个计划能否顺利进行下去。
“啊、啊……恶魔……”他后退了一步，神色极为警惕，“我、我不知道……我这里什么召唤咒也没有！”
喔喔，他否认了，看来他确实在担惊受怕，因为他真的以为地下室那个咒语是恶魔的召唤咒。
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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