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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何为正义

第一章 何为正义

圣唐皇朝,万秀国中,有着一条众所周知的传闻。

相传,国内每发生十件坏事,就有一千八百零六十四件,是路长风做出来的。

这条传闻,究竟是何时何地,从何人口中流传而出,至今已经无法考究。

路长风究竟是何许人也?真要问起来,也是众口纷纭,各执一词。

天罡城中最繁华的中央大道上,有一乞丐席地而坐,向围观的众人哭诉道。

“路姓狗贼丧尽天良!仗着男扮女装后貌美如花,说是要与我成亲,共筑爱巢,却骗走了我祖上传下的万贯家财,害我沦落至此,悔不当初!”

“非人哉!”

围观的正派人士们听了乞丐的遭遇,一个个义愤填膺,横眉怒斥路长风的所作所为,同时纷纷慷慨解囊,取出身上携带的钱财和宝器赠与乞丐。

一时间,乞丐又恢复了万贯家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路长风这登徒子,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人群当中,一六旬老妇也抹起了眼泪,开始诉说自己的遭遇。

“老身乃城郊乔氏,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守着草屋两间,虽然生活清贫,但是不问世事,仍旧逍遥快活。”

“可这路长风,仗着自己年轻体盛,竟然出言轻薄,说是要纳老身为妾,与他共度良宵,可怜老伴先我而去已有数十载,当下真不知如何是好啊!”

闻者伤心,听者难过,围观的群众们纷纷悲叹不已,更有一位身着紫色衣裙,正值碧玉年华的少女,已经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起了眼泪。

情到深处,老妇终于抑制不住感情,捶足顿胸,嚎啕大哭。

“老身已无脸见人,今天就要血溅当场,以死明志!老头子,我来找你啦!”

说罢,弯腰低头,就要向着街边的柱子上撞去,围观众人张皇失措,连忙联手把她拦下。

见次情景,一位白衣翩翩,温润如玉的公子站了出来,他手握一把折扇,腰戴香囊,看上去气度不凡。

“姐姐莫要自寻短见,在下张榜一,城北人士,今日见出行,于朗朗乾坤之下,见路长风如此欺男霸女,心中愤慨难平。”

“如若老姐姐不嫌弃,在下愿与姐姐共结神仙伴侣,吾乃三桥境修士,今后定能护姐姐周全,路长风若再敢来犯,吾定当为民除害,将其斩于白纸扇下!”

听罢张姓公子发言,周围顿时叫好声一片,众人纷纷感慨张公子为人侠肝义胆,为救一老妇,竟然甘愿以身相委。

传颂出去,必定又是留名青史的一段佳话。

乔姓老妇闻之,也是破涕为笑,掩面欣然点头。众人纷纷上前,为一对神仙道侣的诞生而祝贺。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一个面容清秀的黑衣少年,表情阴晴不定,嘴角抽搐,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只用了不到片刻,他就调整了过来,三下五除二挤进了人群最中心的区域,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唉!既然各位都在痛斥路长风,那么我的遭遇看来也瞒不住了!”

“哦?这位小友,不知道你又有何等难堪?”

见状,少年身旁的一个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老者上前询问道。

“有困难就说出来,只要和路长风这个魔头有关,你的困难就是我们大家的困难,大家一起来面对!”

众人也连忙帮腔,只要话题一扯上路长风,似乎全天下的修士和普通人,都能变得比一家人还要更为亲密无间。

见到此景,少年不免又是一声长叹。

“唉,本来我还有难言之隐,既然诸位好汉如此帮扶,那么我也就不再矫情了!”

说罢,少年一脸悲痛,默默道起了自己的遭遇。

“我本是这天罡城南,李家村人士,与爷爷李厚生相依为命,自幼勤奋练武,认真修行,虽然生性愚笨,可也到达了三桥境的修为。”

说到这里,少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大腿,面容悲伤无比,眼角也开始不停地滑落泪水。

“修行之路漫长无比,本来我只想踏踏实实走完这一生,没想到却被这路长风盯上了!他虽然心术不正,功力却是深厚无比,年纪轻轻就抵达了四海境界,属实为年轻一代的枭雄人物。”

虽然众人对少年夸赞路长风这一点心有不满,不过,看黑衣少年面容如此悲伤痛苦,他们也就不好直说,耐心地听了下去。

“我试图反抗,可是无疑只是螳臂当车,我的爷爷,一位淳朴老实的老农,就这样被路长风一掌一掌,蹂躏至死!”

讲到这里,黑衣少年浑身颤抖,双目赤红,旁观者见次情景,无不为之动容。

“可是,这还不算完!路长风屠我亲人,还要羞辱于我!他说,必须让我找到一件少女的贴身之物给他,还必须是没有出嫁的少女,否则三天之内必定要杀了我,还要把我骨灰都给扬了!”

“路姓小儿欺人太甚!”

听到这里,之前那位白发老者勃然大怒,体内真气窜动,一掌拍下,坚硬的青石板路面也被震出了几道深深的裂缝。

这是何等之大的仇恨,才能说出挫骨扬灰这样的话语,在众人眼中,路长风的凶狠残暴,不禁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街道两旁的众人听到这里,也不由为之动容,一个个开始怒骂路长风。

路边包子铺的小伙计开口了,他挽起袖子,把手上的毛巾搭到了自己的肩上,一脸愤慨的发言道。

“依小人看,就应该把这个路长风,和五头大肥猪一起剁成包子馅,然后包成肉包子,分给全皇朝的百姓共同享用,要我说,这才叫解恨!”

“此言有理!”

众人听完连连点头。

路过的一个灰头土脸的壮汉也发话了,他摆摆手,一脸严肃地说道。

“不妥不妥,这样也太便宜这个叫路长风的小子了,我是一个泥瓦匠,按我说,应该把这个路长风烧成骨灰,然后和进泥浆里,制成青砖,然后再用这砖,在这天罡城内砌成一个公共茅厕,让他遗臭万年!”

“妙哉!”

“如此甚好!”

泥瓦匠的发言,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叫好。

他们没注意到,人群最中央那个正一脸悲痛的黑衣少年,嘴角又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

见话题马上要被引走,黑衣少年连忙又开口道。

“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本来我应该和路长风拼命的,但是,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大仇还未得报,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陨落!可是,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半,黄昏时刻,我如果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恐怕今天晚上,我就得变成一捧飞灰了!”

“所言极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友能有此志向,实乃我们修士之幸,老朽我是想帮你,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白发老者此时犯了难,路长风的凶名,即使在周边几个城市,那也是十分显赫的,虽然他看上去道骨仙风,实际上也才不过是三桥境后期的修士,倘若真动起手来,十个他,再加上这个黑衣少年,恐怕也不够四海境的路长风打的。

之前两个“受害者”,一个是被骗光万贯家财,另一个说白了,也只是被路长风 骚扰了两句而已,他们想帮自然也很容易,大不了给点钱财,讲两句好话就行,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这个黑衣少年就不一样了,先是家中长辈被杀,然后路长风还放出狠话,说要将他挫骨扬灰,这究竟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和前两位比起来,这个少年简直就是所谓的天谴之人啊!

想到这里,围观的众人也犯了难,不由面面相觑,没有了之前那种声浪滔天的气焰。

不过,大家心里都像明镜一般敞亮,所有人都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想从路长风手里救下这个少年的话,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满足路长风的条件。

也就是说,在傍晚来临之前,找到一件少女的贴身之物,以解这位黑衣少年的燃眉之急。

说来倒轻巧,可是,现在这个点,要去哪里找呢?

围观群众里,之前倒是有几个豆蔻年华的妙龄女子,只不过,当她们一听到黑衣少年口中说出贴身之物这四个字后,马上就十分识趣地悄悄离开了。

现在这个年代,男女间的开放程度,还远远不及后世,未出嫁的女子,得时时刻刻注意与陌生男子保持距离,以保护自己的名声不受到任何损害。

更何况,贴身之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定情信物还要珍重得多。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又有几个妙龄少女,乐意把自己的贴身之物交到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手中呢?

即便这样能救别人一命,但是自己的一生,恐怕也就这样毁掉了。

黑衣少年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他深埋着头颅,双拳紧握,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去和路长风拼个你死我活。

嘈杂的人群逐渐沉寂了下来。

白发老者现在很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了图一时的口舌之快,现在把自己推到了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当初声讨路长风的时候,就数他们几个人叫嚣的最凶,然后现在,从少年口中见识到了路长风的凶狠残忍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打起了退堂鼓,一个个面色苍白,紧张兮兮,生怕那个魔头突然从天而降,却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在当街扔下少年自己逃走。

人群当中一片寂静,只有一个略显轻柔的女声,低声地抽泣着。

她的声音宛如山间潺潺流出的清泉,温润且清脆,引得众人不由将好奇的目光聚集而去。

原来是先前那位穿着淡紫色罗裙的姑娘,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倒也可以说是精致动人。

白皙的小脸上,一双剪水秋眸雾气缭绕,让人不由地心生爱怜,一方小巧的绣花手帕轻轻掩住另外半张脸,更为这兰花一般的少女,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柔弱的气息。

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似乎是还有没从先前那位老妇人的悲惨经历中走出,少女哭的梨花带雨,一边哭还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看样子,是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哭了一阵之后,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场中气氛的变化,轻拈手帕的一角擦干眼泪后,少女缓缓地抬起头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全场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

有欣喜,有担忧,有一脸的正气凛然,也有隐晦的不怀好意……

正道的光,即将照耀在这苍茫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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