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拉回现在。
我叹了一口气,把衣领上拉了拉。
在偏僻的拉格菲尔,洗衣店总会用谜一样多的淀粉来浆洗衣领,这直接导致我的衣领硬的就像木片。
大概是乡下和城里的流行风潮的不同吧。虽然在城里人看起来莫名其妙,但是乡下人却会追捧一些奇特的风尚。
举个典型的例子就是乡下的青年总爱竖起高高的衣领来展现自己非凡的气质。
要是被佛罗斯达的人们看到,不免会议论纷纷吧。
嗯,让我想到了过去世界里的水泥和鬼火少年呢。
顺带一提,我小时候也是在乡下长大的,所以对这种事情总会有着脸皮发烫的羞赦。
谁曾年少不轻狂过呢?
现在是早上六点钟,车站的钟声准时响起。
距离发车还是十五分钟。
坚硬的“木片”插在我的肩上,让我别扭地缩着脑袋。不过在寒风中它又成了我最好的挡箭牌。
我打了个哈欠,从肺里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无聊地看着它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四散的白雾。
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来。
“小游!”
是莎娜。
我转过身去,向她露出微笑。
莎娜也换上了秋装,身上披着可爱的针织外套,外套上的兜帽戴在头上,金色的头发从兜帽里散出几缕。
她看着我,双目水灵灵的,就像一只灵巧的小鹿。
“早上好,莎娜。”
我笑着说道。
“抱歉啊,给你收拾了不少可能用得着的东西,一下没注意时间,就到现在啦。”
她吐了吐小小的舌头。
就这点而言,她真的称得上是一名“贤妻良母”呢。
我的心底弥漫着温暖的感觉。
莎娜的手上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大概是些水果什么的,塞得满满当当。
这时,橘子走了过来。
她脸上依旧是不变的冰冷,身上穿着黑白分明的女仆裙,拎着一只巨大的旅行箱。
旅行箱很大,差不多可以塞得进一个我。
远远望去,她就像提着一只巨大的棺材。硕大的旅行箱和娇小的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吃惊地看着她,连忙说道:
“橘子,把旅行箱放在地上拉,你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是,主人。”
橘子恭敬地回答道,然后把旅行箱往下放了放,悬在空中,大概距离地面仅有三毫米的间隔,从旁边看起来就像是旅行箱下装着小轮子。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真不愧是人偶女仆啊......
当然,褒义还是贬义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幸亏有橘子呢,不然这么多东西可不好带哩!”
莎娜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
“她也就只有这个优点了,你就尽情地使唤她吧。”
我耸了耸肩,说道。
一旁,橘子歪了歪头,依然稳当地提着行李箱。
轰隆声从远方响起,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不断变大的小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到我们面前时已经变成了饱含力量的钢铁之躯。
“嘶—————”
蒸汽机车拉响了汽笛,减缓速度,缓缓进站。
我注视着蒸汽机车,心中微生震撼。
和我们现在坐的静音高铁不同,蒸汽机车的声音堪称巨大,却也因此为它增添了几分霸气和威武。
火车是简朴却又充满着强烈维多利亚色彩的风格,浓绿与黑色相间,金属与金属相连,门上挂着装饰用的铁笼小壁灯。
形似十九世纪的蒸汽车头不断向外排着白雾,车轮和铁轨间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声,铁皮车厢上则漆有崭新的“罗瑞恩公司”字样。
它被蒸汽所裹挟,如君王驾临般,带着高傲和孤独慢慢地驶入车站。
门上的小挂灯轻轻晃了晃。
象征着时代的庞然就这样凛然地停在我的面前。
此时,乘务员从值班室里走出,示意我是时候上车了。
“小游。”
莎娜突然叫道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看向她,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路平安,一定要回来啊。”
她停顿了许久,睫毛颤了颤,这样说道。
“嗯,我会的。”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
一旁的橘子提了行李向车上走去。
我和莎娜站在原地,沉默着,都没有说话。
汽笛声再次响起。
“那,再见了。”
她开口说道。
“......再见了。”
我轻轻地说道。
她低下头,兜帽盖住眼睛,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我拎着篮子,一只脚踏上车厢。
仿佛在和什么诀别。
挂灯轻轻摇晃。
我紧紧地抱住莎娜。
她吃惊地看着我,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我会回来的。”
我坚定地说道,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嗯,我相信你。”
她流着泪,露出了一个微笑。
寒风拂过我的面颊,却无法让我的心变得寒冷。
寒风中,我们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天高云淡,秋风萧瑟,钢铁巨兽,白雾蒸腾。
少年与少女在蒸汽机车旁相拥。
命运的齿轮开始缓慢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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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人偶师与人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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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一言:用手机打字的作者是屑!————来自指尖疼痛到抽搐,愤愤然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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