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做什么呢？”放学回家，刚一进门，我就看到妹妹鬼鬼祟祟地趴在妈妈的房门前。
“呜啊啊！”
这笨蛋猴子又在搞什么啊。
“……嘘，那个，我在、就是那个、窃听啦！”妹妹压低了声音说道。
窃听？有什么好窃听的啊？我表示理解不能。
“哦呀？有人在门外么？”妈妈在屋子里说道。
“……快走啦！”妹妹拉着我的手，飞快地把我拽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喂喂，搞什么啊。”
妹妹把门关上，很严肃地说道：
“妈妈最近很可疑哦。”
“喂喂，不会是游戏玩儿多了，猴子也开始得中二病了吧。”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以为中二病这种东西只有初中生才会有呢，没想到猴子也会犯中二病呢。”
“呸呸，你才是猴子！”
吱啦的一声。门开了，妈妈很好奇的站在门外，问道：
“啊啊，回来了啊。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妹妹的脸腾一下子红了，手足无措的。
“啊啊，那个，没有什么事情的。”我慌慌张张地说，“可能是我回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太大了吧。下次进屋的时候脚步会轻一些的。”
“哦……好吧……”妈妈的手指拂过脸颊，有点儿不太相信的样子，“……可是我真的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啊……”
“错觉啦，错觉。啊哈哈哈。”我打了个哈哈。
“……是这样的么……好吧，也是时候去做饭了……”
妈妈晕晕乎乎的就离开了。还真是容易应付过去呢。
“好吧，这次没事儿了，总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我转向妹妹道。
“唔，最近我回来的时候，总是听到妈妈在屋子里悄悄地打电话啊。”
“打电话？……我不觉得打电话有什么奇怪的啊。”
“是啊是啊，但是经常一个人打电话，就感觉很奇怪了吧？今天我回来的时候也是啊，妈妈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关着门，不知道在对谁说话呢。感觉有时候有说有笑的，又有时候唉声叹气的，真的很奇怪呢。”
妈妈有说有笑的时候倒是能想出来……但是她什么时候会唉声叹气啊，感觉从来没有遇见过呢。话说回来，我仿佛想起了，前一阵子也撞到过妈妈打电话。
“哦哦，还记得么，上次带你去看牙医的事情。”
“记得啊记得啊。”妹妹疑惑道，“这个怎么了？”
“我印象中……带你看完牙医之后，回来就看到妈妈在客厅跟别人在打电话了。当时好像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等等，那时候见到我出现之后，就把电话随便地挂掉了啊。虽然印象不是很清晰，但是应该就是这样没有错了啊。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很不靠谱的推论。
“怎么了，哥哥？”妹妹看我沉默不做声，问道。
“那个……话说，如果说，妈妈……”
“嗯？”妹妹歪起了小脑袋。
“……话说如果妈妈是在谈恋爱的话……不会是这样吧……”
这话说出来之后，感觉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扯啊。不过理论上来说，爸爸已经不在很久了。即便是这个年龄的话，也会有不少的追求者吧？何况妈妈是那么的勤俭持家，标准的家庭主妇作风，还很擅长卖萌呢。
“……”
妹妹没有做声，只是低下了头。
“喂喂，怎么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没什么……”
“啊啊，这件事情也要站在妈妈的立场上想问题是不是啊，毕竟一个单亲妈妈养两个孩子压力还是挺大的。而且妈妈也是女孩子，也需要有人安慰和照顾啊……”
“……呜……”
感觉妹妹快要哭掉了的样子，我赶快闭上了嘴。
“……可是，我想爸爸啊……笨蛋哥哥……”
“……啊啊。”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看见泪水那妹妹的脸上肆意地流淌。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着“没有父亲”这个印象的呢？
感觉已经记不得了，童年的记忆往往都是很模糊、很抽象的。
但是看着妹妹那哭泣的脸，让我猛然间想到了一段本不应回忆起的往事。那时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看世界上一切的东西都是那么的高大。在人来人往匆匆走过的地方，有着莫名让人恐惧的白色。
那个时候妈妈还很年轻，蹲下来，和我齐高。我只能看到其他人匆匆走过的，各式各样的裤腿。
妈妈伏在我耳边，轻轻地拥抱着我。那抽泣的声音，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似乎那时她说了什么。但是我记不清了。
不过哭泣的样子，真的和妹妹，很像呢。
“好了啦……不哭了啦……”
不知什么时候，我轻轻地把妹妹拥在了怀里。妹妹的发梢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真实感，和记忆中那个时候的妈妈有着微微的重合。
脸有些痒，泪水有些湿。
我像哄着一只小猫一样哄着妹妹，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柔顺的发。
“……好啦，别这样啦，哥哥……很难为情的……”
过了一会儿，妹妹不情愿地推开了我。
“……我知道爸爸不会回来的啦……但是至少要有点儿心理准备啊……”
“唔。”
“……真是的。”妹妹似乎心情恢复了一些，嘟起嘴道，“妈妈也真是的，如果找男朋友的话，怎么可能不带回来让我们看一看。”
“啊啊，是的啊。”
“那，我们就偷偷跟着妈妈吧。如果她真的是和男朋友打电话的话，不可能不去约会的啊。”
“哈？心情恢复了？这么快就开始搞八卦的事情了？”小家伙心情恢复了，比什么都好啊。
“才、才没有呢。只是比较好奇而已！”
“哦？真的么？”
“是、是真的啦。难道哥哥你不好奇么？妈妈会跟什么样的男人约会这种事情，不好奇才有鬼咧！”
说的也是啊。如果这种事情都不好奇的话，那也是个太奇怪的家伙了。
“好的！决定了！‘尾行妈妈’、计划开始！”
太好了，小家伙的心情恢复的真是快呢。还有那个奇怪的计划名字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啊喂。
“……嗯？”
晚餐过后，妈妈的房门边探出了两个小脑袋。
“……哥哥，看，妈妈又在打电话了。”妹妹压低了声音说道。
啊啊，的确呢。妈妈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能不能想办法听清说什么呢……”我喃喃自语道。
“……尽力了啦，妈妈说话声音太小了啦……”
感觉就这样尽全力竖起耳朵，也没有一点儿线索呢。真是没办法啊。
“唔？”妈妈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又简单地说了两句，放下手机走了过来。“呜哇哇！”这种时候可不能被发现啊，赶快手忙脚乱地溜掉溜掉！
“呼……”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刚才那一幕还真是有点儿小激动呢。
“……哥哥，这么听也没办法听清啊……”
是啊，所以得考虑一下其他的战术了。
“咚咚咚。”
“哇啊啊！”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我和妹妹吓了一跳。
“那个……刚才我没听错什么声音吧？总感觉在房门口有人走来走去的呢。”
“……啊啊！刚刚我和妹妹一直都在这个房间里面啊！妈妈你一定是打电话的时候听错了啊！”我慌慌张张地说道。
“……唔，是的啊。嗯……可是刚刚怎么知道我在打电话的呢？”
呜哇哇哇，这下不妙啊。感觉汗都能从脸上淌下来了啊。
“……那个，啊啊，那个……最近老是看到妈妈你在打电话啊，所以猜到的……”
“啊咧？是这样么？”妈妈在门的另一头，似乎又在不确定了，“最近明明还是想躲起来的说……没想到还是被撞到了呢。”
呃，这算是自己随便就说出来了么。这是算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那，我今天晚上有点儿事情，先要出去一趟咯。在家里好好看家啊。”
“好——”我和妹妹异口同声地说道。
啊咧，这么快就要约会去了么。
“哥哥哥哥，快跟上去看看！”
趴在窗子上的妹妹看见妈妈在楼下走过，急急忙忙地说道。
“好——”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系着鞋带，“话说你怎么不跟过去啊！”
“家里要留人啊笨蛋！”
“我看你只是单纯的想宅在家里吧混蛋！”
“啊！往那个方向走了！是往车站的那个方向！”妹妹没有理我，自顾自地指示道。
“好吧！我来了！”我飞快地跑出了家门，噔噔噔地下了楼。
希望不要跟丢了啊。
外面的天渐渐地黑了。路灯下面时而有小虫在打着转转。我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巷角找到了妈妈，趴在墙边看去时，却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那么，对于这种现状，你怎么看？”那个身影说道。
“不知道呢。保持这种状态很久了，只能说是很有趣吧。”妈妈笑着回答道，“你呢，柳？还是觉得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好么？”
我吃了一惊。
是的，在一脸微笑的妈妈对面的，就是上次那位登门拜访的女性，柳医生。
“我倒觉得你是时候换一种生活了。”柳医生很冷漠地建议道，“这种生活不是很适合你的。”
“啊啦啦，柳你还是这么认真呢。”妈妈笑着说，“从上学那时候起你就是这样呢，一直都感觉怪怪的啊。”
“那你怎么看那个孩子？”柳医生突然冷冷地改变了话题。
“……那个孩子？”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孩子终究有一天会长成大人的。”
“哦呀哦呀，那时候再说吧，当下的事情还是当下呢。我感觉小孩子就该度过一段青涩的青春时光呢；大人的烦恼么，到了以后再说吧。”
“你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柳医生有点儿咬牙切齿了。
“真是的，没有忘记呢。”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混蛋家伙！”柳医生似乎有些怒不可遏了，她似乎准备拿出什么东西——
——喂喂，危险啊！
妈妈似乎怔了一下。这时候我猛地从隐蔽处冲了出去，挡在了妈妈前面。
“呃！好疼！”
眼冒金星，挨了重重的一记。等恍惚劲儿稍微有点儿过去了，却发现手上有点儿湿滑，是红色粘稠的血。
“柳！不管怎么说，你这也太过分了！”
柳医生看到血，似乎也有点儿慌张。“不管怎么样，我这是为了你好！——”
转身逃掉了啊。头好晕呢。只能依稀感觉在妈妈在抱着我。这是眼泪么？
突然间想起了在爸爸走的时候，妈妈流着泪抱着我，说过的那句话呢。
“绝对会让你幸福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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