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可怜兮兮地背靠背靠在路灯杆上,没有交谈之后,我对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有些不安。我畏畏缩缩地蜷起身子,警惕地看着眼前灯光照不到的黑暗。
四周一片死寂,宿舍一点儿亮光也没有。夜风阵阵从不远处树林里吹来,树影婆娑,像一阵群魔乱舞,那树叶沙沙的声音,像是妖魔的窃窃私语。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同时也困了,眼睛干涩,眼皮沉重,终于支撑不住想要睡了。我在眼睛快要闭合的瞬间,似乎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倩影,在向我们走来。
那是谁?是人是鬼?我想动想叫出声来,身体却一动不动。这是梦么?要如果是梦的话,我怎么会意识到这是梦呢?我的意识挣扎了一会儿,终究敌不过前所未有的强烈困意,沉睡了过去。
不清楚多久之后,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幕幕久远的画面。
“孩子,你的不幸是你母亲造成的,而我得负没有教导好你母亲的责任,你要怪就怪我吧!以后的路,怨也好,恨也好都要走过去。你的命运属于你自己,好好活下去吧。”
跟我说这话的是一位脸上皱纹横生,干枯的皮肤上布满了老年斑,形容枯朽的垂病老人,他用最后一口气跟我说完这些就阖然长世了。这位头发花白,长着严肃容颜的老人,便是把我从孤儿院带回家的的外公,他照顾了我六年,在我14岁时候去世了。
我当时并没有多大感伤。他在我生活中言语不多,对我非常苛刻,总是板着脸,不过我还是保持有对老人的尊敬,为他守灵三日。他从未告诉我他的过去和职业,因此直到他生病,从前来探望的人的口中我才了解到我的外公曾经是大学的教授,是位严谨的博学的历史学教授,并且待人很和善,受很大一批知识人士拥戴。
我的外公,从未跟我提起关于母亲的事情,也从未带我去过公园和影院,他只负责我的起居和饮食,其它的则是漠不关心。在别人面前,他从来没显示过我是他外孙的行为,总是用冷冰的语气和眼神批评着我,而且从未出席过家长会。
然而许久之后,和夕颜淡淡谈起这些往事,我突然意识到了曾经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外公在夜里看着书的时候,经常突然停下来看一下母亲用过的梳妆台;或是在屋里踱着步的时候,停下来低声说着什么;或是在夜里我梦回惊醒时分,听见他老人家低低的叹息。这些我之前从未去深思的细节,却无不透漏出外公对母亲的深深思念。他对母亲的事情,不仅自责惋惜,更是一种深深的伤痛。作为内敛的男人,这些潜伏在他内心深处的感情,只有在夜色的掩护下才能悄悄的流露出来。
“今天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作业没做完不许睡觉!”
“快点起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再不起来,不准吃饭!”
我一遍又一遍地学着外公呵斥我的话,夕颜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微笑着,带着羡慕的表情。我当时实在不明白,为何对我冷若旁人的外公会让她如此羡慕。
夕颜是这样说的。
“有人会训斥你,那也是种幸福,尤其是对于我来说。作为你的亲人,因为你的不对训斥你是对你关心的表现。”
现在想想,外公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眉头上皱纹的沟壑一天比一天加重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听话么?不是担心我也会走上不好的道路么?
其实他再怎么吼我,再怎么训斥我,再怎么生气,第二天早上还是会我准备热气腾腾的早餐,寒冷晚上还是会为我盖好被子,燥热的夏夜为我检查蚊帐里有没有蚊子。
我不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否适用于一切,但是我知道我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像受害者,但是对于也有许多人来说,我是幸福的。
是夕颜教会了我学会感恩。
是她教会了我学会原谅。
夕颜……
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哦,禾木哥哥。”
我在往事的海上漂浮中,听见了回忆海潮声中夕颜的声音。
“你还是来找我了呢,我以为你都要把我忘了。”
遥远的飘渺的声音随着海浪跌宕起伏,我找不到声音从哪儿传来。
“夕颜,你在哪里?我到处找你找不到,你再不出来,整个世界都要把你遗忘了。”我大声呼唤着她。
“我就在你记忆的最深处,在你的梦中,你随着这片海洋一直飘一直飘,就会在海的尽头找到我的。”夕颜的声音还是那么遥远,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到我记忆的尽头的。
“你等着我,我会努力地游过去的,马上我就会游到那里与你相见的。你耐心等我,夕颜!”
“嗯,我会等你的。不过你现在该醒了哦,我也该走了,那再见!”
那声音刚刚消失,我就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布置简朴的房间里。墙的四壁全是木质的,左边墙上嵌着一个方形老式的透明四格玻璃窗户。窗户已被推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屋外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翠绿的松柏和高大挺直的杨树在阳光下散发着勃勃生机,茂密而青翠的绿叶在闪闪发光。
房间里布置很简单,我身下的床也是简单的床,木板简单地搭起来,但是却让我觉得亲切而自然。房间天花板上安着一个普通的白炽灯。而在我窗边右边的质朴的木门被打开了,似乎有人进来过。虽然整个感觉有些单调而简陋,但是无处不透露着自然怡人的感觉。
“哟,禾木君总算醒了啊,太阳都把屁股烧着了才醒。”科潘从门外进来就开始调侃我。
“这儿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立即起身,全身的酸痛如潮般袭来,让我没站稳,又坐回到床上。
“这个嘛……”科潘故意拖长声调。
“啊,禾木你醒了啊。我就说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咱们现在就是要享福了。”小抗也凑热闹,还特别激动。
“喂喂,你们咋都不告诉我这是哪儿呢?”我急切地喊道。
“正好到了吃午餐的时间,你快出来就知道这儿是哪里了。”科潘也不管我,和小抗勾肩搭背地走出房间。
“诶,这两个家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我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走出去。
啊,出去一看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桃花源一样的地方。
刚刚踏出房门,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像是清朝古典风格的后院。我所在的房间前,是一片巨大的荷塘,一朵朵睡莲像天空中的繁星点缀在清澈的湖面上。
由于正是白天,那些睡莲正收起花苞慵懒地晒着太阳,一只只点水蜻蜓迅捷来回穿梭在花朵之间。一条条漆红的雕刻着花纹的木质走廊,曲折交错地搭在湖面上。在每个宽两米的水上走廊的交点上都有一个塔形尖顶的凉亭,远远看着像布在棋局上棋子的凉亭,以某些布局规律分布在水面上。而每条走廊通向岸上的尽头则是像我睡的那间房一样的房间。这些房间相隔数米坐落在采光丰富的地方,而房间之间则是一个开着姹紫嫣红花朵的花圃。
我看了看正午的的太阳和大树的叶势,推断出是我的北方。在池塘另一边,有个砖砌的深色院墙,院墙后有修长翠绿的竹子直插向天空,而院墙中央有个上下未封闭的圆形门洞。我追随着科潘和小抗的脚步,径直从这门洞中穿过,看见了附近有一幢像电视剧里客栈一样的木房子,房子四周被树木环绕。
走近房子,我隐隐约约听见有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好奇的我,向树林里探望了一眼,发现了一条奔腾的溪流,向着树林深处流去。
“哦,对了,禾木你去溪水那边洗把脸再过来吃饭。”科潘转身提醒我。
“快点哦,不然你就见不到她了。”小抗故作神秘地说道。
我朝着溪流走去,正准备俯下身子,掬一捧清水往脸上一洒,像古代人一样来这么煽情的一幕的时候,突然从我身后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顿时让我的心收紧了许多。
“你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这不是小兰和夕颜想看见的,我不会再救你们第二次。”
昨日过道里听见过的声音,我转身寻找,却只听见了渐远的脚步声,闻见微风中那淡淡的香味,看见被树林里被惊动的一群鸟儿呼啦一下飞上天空。
对某位少女的追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与女鬼H生活》、《抓到你啦》、《这个QQ群绝逼有毒》、《美人皮包骨》、《重生末世:空间屯粮养崽崽》、《灵境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