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玛雅伫立在远处的暗色中,冷漠凝视着那与夜色相融的辉煌火光。
要动手的时间已经确定。
(后天,午夜。)
博古家族杀人,从未失手过。
这次,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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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古力克蹲坐在树梢,潜伏在更远的森林、更深邃的黑暗中,他远眺着熊熊烈焰与欢唱欢笑着的人们,嘴角渐显出一丝笑容。
博古家族杀人,从未失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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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古蓝与几个熟络了的商人喝酒、吹牛,最终醉醺醺仰躺在一枚倒翻了的树桩墩子旁,肥胖的手臂撂在木叉边。他惺忪眯着眼,暗色的瞳孔中尽是一片绚烂的火焰。
博古鹧鸪又婉拒了一个献媚的男人,她知道他们都喜欢她,都想睡她。她不在乎!只想快活地与阿伽索菲部落的女人载歌载舞,似是暂时抛却了一切。
博古雷坐着,离人群不近不远,身边的人不多不少。他垂着头,饮着酒,间或将视线扫向别处,却始终不曾吭声。
博古家族杀人,从未失手过。
但这次?
作为在大哥接下委托后负责联络的人员;他觉得,自己已可锁定发布委托的那人的身份了。
字迹,涂红,折叠信件的方式、按压力度,及至于从委托中透露出的情报与信息,还有委托人焦虑的程度、针对的对象、担心的问题。
博古雷闭口不语,却默默将视线往开移,从那醉倒的蛮族少主转向他身边的战士,再是他那与女眷们聊天的妻子,再向别处最终定格。
是这少主的继母。
当真?
会如此猜测的,只进入了互相算计的第一层。最浅显的部分。
谋划之人,切忌使自身坠入绝境。蛮族少主的继母会在他遇害后最有嫌疑、得利最大,所以,过度暴露的暗示,反可能昭示着最鬼祟的谎言。
终于,博古雷将自己的注意力锁定在了某个女人身上。一个貌似愚蠢、貌似单纯、貌似天真、貌似热情火辣的女人身上。
……
洛洛·萨。
玛雅与她有过很多接触。而透过种种蛛丝马迹,最有可能进行委托的人,就是她。
“……”
无论从智力、能力、野心甚或是动机上论,此人都拥有充足的理由。作为保险,博古雷留下了当初留有委托字迹的信件。毕竟,在这种偏远的蛮族部落,懂得书写的人想必不多……至于委托外人更是将危险扩大化,可谓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换言之,倘若事情有变……
博古雷稍微眯起了眼睛。
他并非想要玉石俱焚,而是想为一旦失败,届时还能苟延残喘的某个兄弟姐妹留下最后一线生机。
诚然,他太过多想。毕竟博古家族杀人从未失手过。然而……
(作为刺客,一旦失手,便是万劫不复啊……)
***
洛洛注意到有人在看她。
她喜欢别人看她。
这总能提醒她自己是一个何等美丽的女孩。她热爱这种感觉。
她喝酒,吃肉,打架,杀人,性格扭曲,心理病态。她有太多不讨男人们喜欢的缺点,不爱干净,有体臭,骂骂咧咧,大吵大闹,不尊重人,不矜持,狂躁,哪怕在被称作野蛮人的姑娘们当中,也是最恶劣、最不像女人的一个。
但男人们却偏偏迷她迷得发狂。
为什么?
脸。
又或是,认为一个不拘小节的女人,同样会在选择配偶这方面不拘小节。因为性格豪爽,所以也会豪爽的接受献媚者的爱。对么?
……
可其实,洛洛恶心得要死。
其实她喜欢干净,其实她很在意自己的体味,其实她不喜欢训练,不喜欢在太阳下被暴晒,其实她不想和那么多人一起谈笑,她更想一个人呆着。她想将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无论他/她是男人还是女人,她只想将它们通通杀死、撕成碎片。她不希望别人笑着跟自己说话,不想有人拿崇拜的目光注视自己,不想被谁倾诉心事和恋爱的感觉。去他妈的!你们死或不死,与老娘何干?
但是,她还是要扮演自己该扮演的角色。当一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哪怕那个哥哥总嫌弃自己的体味;做一个善良和蔼的大姐,哪怕她想拿草绳勒断这些个小玩意儿的脖子;扮一个热情爽朗的女孩,哪怕她极其讨厌遍身肌肉的臭虫和话都说不明白的男人;演一个懵懂无知的傻瓜,哪怕她心里总是想得很多、很多、很多……
她喝酒,却不喜欢喝酒;她吃肉,却不喜欢吃肉;她打架,却不喜欢打架;她杀人,却不喜欢杀人。
然而,她又恰恰是希望并愿意且喜欢做这些的。
同理,她讨厌女人。她讨厌一切雌性的说话令人作呕的玩意儿,正如她憎恶并讨厌那个被像只猪似的宰杀的母亲。然而,她却又喜欢她们。一面讨厌并强忍杀意,一面又怜悯并为之深深迷恋。在部落中,不是曾有过类似的传言吗?不是曾有人说,说洛洛其实和总伴在她身边的女孩们中的某几个,有一腿吗?
哈哈……
洛洛喝得醉醺醺地,舞跳得也累了。她似个男人般仰面朝天,两腿毫无拘束地大敞着,将被毛皮编织缝合了的皮裤紧紧包裹着的下身,曝露向她全不在乎的每一个人。
她并不怕谁色心一起,拎住自己的腿,拖向树林。
且不说这儿是自家部落。就是在外面,她也同样敢毫不在乎地这样做——她能杀死这里除自己哥哥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没错!任何一个!
她打着酒嗝,脸因憨醉而熏得潮红。
她一边痴笑,一边因酣醉而胡乱摆舞着手臂。而后,她稍将视线摆开,瞥往周遭——她又瞧见了那些个自己既喜欢又恶心,既爱怜又痛恨的女孩子们。她知道自己整个人的生命都从七岁起被彻底拧了个弯,既爱着母亲,怀恋着母亲,又恨着……
“嗝。”
她恨母亲更爱哥哥,而不是自己。
哪怕当时的洛洛尚还年幼,也知道。她深入骨髓的知道母亲从未在乎过自己。
(她啊,那个女人啊……更喜欢,也更看重那个她视之为至亲的唯一的骨肉。洛夫诺。)
(而非洛洛。)
就连逃跑也一定要带着儿子,全然不顾唯一的女儿被丢在部落会落得何种田地。呵呵……
她不晓得自己的人生该是哪种意义上的存活。真的,完全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擅长操控女人们,因为她们都很蠢,只要稍加恐吓、稍加虐待,便会丢掉一切敢跟别的女人耍的小心机,乖乖跪倒在自己面前。唯她是用、任她摆布。哈……
着实像极了母亲。
可怜的、愚蠢的、无能的、无用的、杂乱的、形同虚设的、白痴一般的废物们!
的确,身为强者的自己理应保护她们。可是,可是,洛洛此时不愿再去想那么多的可是——她待在女人堆儿里,感觉自己似乎像极了女人。可是,渐渐地,却又感觉自己的腰**身均在膨胀,仿佛忽而成为了男人,忽而又不再是。力量。力量。她想,我拥有的是无可置辩的力量,我是最强的,全部落、全阿伽索菲最强的!
勿论男人还是女人。
我保护着我自己,我能和父亲、和哥哥做交易。我在两个唯利是图的狗东西那儿取得了自尊、安全,我是无敌的!
我!
我!洛洛·萨!伟大——!
忽而,膨胀感再次泄气,就好像腰**身再次瘪掉,再次变得凹凸有致,再次多了个深不见底的凹处。也只有在每个月因月经疼得死去活来之际,洛洛才真的能感觉到,自己是个女人。可是,女人。那些在东方草原上纵横驰骋,那些将男人们杀得战战兢兢、不得不定时献上粮食牲畜布匹珍宝少年的人们,那些甚至连亚莫兰提神国都击垮了的人们——她们,难道不也是女人吗?
她喝得烂醉,却不自觉瞧见哥哥被唤醒,醒了酒,就带着他的那个小娘们儿,走了。
她晓得他们要去干什么。
所谓结婚,就是为了要合理的干什么。一念及此,哈……她又想起了嫂子当初要自己摸她肚子时的那会儿。所以说,那个人当真知道吗?那个叫依妮尔的蠢女人——她当真知道当初隐藏在洛洛惊喜与惊叹与欢笑之下的颜面内,其实深埋着想将她一把推开,踢她的肚子,踹她的孩子,将她的肚子剖开,连同里面的那脆弱的小家伙儿一起在手上扯成旋儿,再整个儿掐死的恶意之心么?
呕——!
洛洛头一侧,整个儿呕在了自己的其中一个朋友怀里。
那姑娘吓得嗷嗷乱叫,但却承受着,任由洛洛往她那好看的从亚莫兰提商人那儿买来的淡蓝色裙子里吐,直到那条裙子被彻底弄糟为止。
“我……”
洛洛欲要说话,胃中却再翻涌不止。
当几个平时伺候她的侍女赶忙来将她扶走,人们或爆笑或大笑,且将这一切视作因饮酒过度造成的小麻烦时——洛洛却试图找。
她想找那个孩子。那个私生子。那个简直骚出水了的臭男人。
她想干。
无论如何,哪怕接着吐也好——今天。就该从今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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