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生日代表一个人最开心的一天的话,那么这个说法对于寂来说并不成立。
他在出生那天亲生母亲因为难产而死,所以对于他而言,自己的生日也就是母亲的祭日……他从出生来就没有尝过生日的滋味,一想到母亲就黯然神伤。所以久而久之,他的生日竟是被所有人都遗忘了……
“母亲……”寂倚在跨栏上,手掌往前伸出,指向月亮,然后手仿佛托着什么东西似的停在空中,寂支屈一膝作半跪式,俯首亲吻着那一片不存在的虚空。随后缓缓站起,再度凝望高挂在空中的皓月,周围无数繁星为其点缀,但始终没有靠近它的一颗……月亮出来时太阳消失,而太阳东升之际月却又隐去身形,月亮的光是太阳所赐予,然而它们却永生无法相见……寂的眼里流露出平日里根本看不到的神伤,所有人都觉得寂是一位斯文温柔阳光的少年,但在阳光之下却是他们都不曾看到的黑夜。
“妈妈……”寂的嘴里呢喃着,一滴泪自脸颊边划过,形成一道清晰的泪痕。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寂不断地重复这句话,蜷缩在一起,轻轻把头抬了起来,看着月亮。
“我就像这月一样,孤独的在冰冷的星海中游荡……”寂这十多年来一直浑浑噩噩,不知在做什么,没有固定的方向,没有明确的过去,只能一步一步地探索,最终愈行愈远、愈行愈偏。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寂”。他真的不想过生日吗?不,只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生日,只知道那是他母亲的祭日……他的内心也是无比渴望,渴望母亲能在自己的某个生日与自己同坐一桌,切蛋糕,谈话,吹蜡烛……一切在生日之时能做的事情。这种情况在很多人的生活中很常见,甚至不需要生日,只要每天坐下吃饭就够了。正式这种平常的小事在某些人的心中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寂看不到未来,他没有任何的愿望,唯一的梦想也水远天长,他想活着,但又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想一了了之,但又恐惧死亡的迷雾究竟在何处。无时无刻将自身处在矛盾的中央,任由冰冷的巨浪翻滚冲刷,在常人眼中,世界是静止不动的,是固态的,但在寂的眼中,世界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无时无刻的变换着自己,每一个原子运行的规律无限的变换构成无限个可能性,无限个未来鳞次栉比的向他露出冰冷的嘲笑。
“呵,呵呵……”寂在此刻除了轻扯嘴角苦笑又能做到什么?他在和遥在九泉之下的母亲过着形式相同而意义却完全不同的日子。「我过生,你经丧;道不同,意相谋。」他再度伸出白皙的手指放在月光下,反射出静谧的光线射在他的脸上和眼中,也许这种细微的疼痛能让他好受一些……
“寂,快来!”片刻后,寂突然被一道声音所唤醒,连连喏声:“哦哦!来了来了。”随后站起来赶忙跑到大厅,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形象,走下楼梯,望见客厅正中央的桌子上发着光,走近一看——竟是一块生日蛋糕。
寂心想:“今天……也是某个人的生日吗?好漂亮的颜色……金色的光就好像太阳一样。”
“今天……是冷妹的生日吗?”
闻得这话众人也没加以肯定或反驳,只是露出轻轻的微笑,然后随着“嘭”的一声,无数彩带洒落在地上,洒落在寂的肩膀上,灯光在这时猛然亮起,集中在今日的主角身上,那一刻,他就是真正的明星闪耀在舞台中央,闪耀在星空中央。
“生日快乐!寂。”随着众人的呼声,在这里宣告了今日的主角和蛋糕的主人,一条条彩带不断飘舞,一句句古老的颂歌从众人嘴里响起,环绕在寂的周围,环绕在眼泪周围。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祝你,生日快……快乐——”
冷虽然不会唱这首歌,只能跟着滥竽充数,不过好在寂此时的感情过于强烈而且磕磕绊绊的歌声却和小萝莉的可爱相得映彰,令人更加怜惜。
寂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你们,唔……我……我……为……这是,到底……”他边说着边不断抹去眼泪,此时他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半通不通、吞吞吐吐的,不过众人依旧保持着微笑和缄默看着他,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良久,寂才能勉强说出一句:“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我明明只和你们说过……”
空抢先开口说道:“你跟我们说过今天是你母亲的祭日,不过先前我到酒馆闲逛的时候听到一些人在议论一位名叫‘寂’的卡那儿钱庄的少爷……我就仔细听着……发现——你的生日刚好就在今天!”那口吻就好像真的是一位哥哥和弟弟谈论,并不是特别温柔,而是夹杂着一点点的责备。
“虽然今天也是你母亲的祭日吧……但作为你的生日,我们总不能压抑着过吧?你的母亲……恐怕也想让你开开心心的就好,对吧?”
“寂……哥哥,虽然,我之前并不认识你们,不能算是你们的一员……但,能不能容许我也在您的生日会上稍停一会儿呢?就,就一会儿!”
……
一句句话语逐渐击碎了寂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到真正的朋友了,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处处充满惊喜,处处充满意外。有时候,在世间遇到一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幸运,而能遇到一群人——恐怕只能是自己的福分。
“好啦好啦,别废那么多话,快吹蜡烛咯,之前在毒火蛛洞穴的时候我摸过你的手臂,根据骨龄来判断你是十五岁……所以今天买了十六根蜡烛,庆祝你再度长大了一岁!”虚摆着双手示意让寂来吹蜡烛,微笑地说着,此时的他早已摘下面罩露出英俊的面庞……虽然他们这一行以真面目示人很危险,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里都是兄弟,何必藏着掖着?
“哦~又长大了一岁啊——还是说,又老了一岁呢?”空揶揄道,说完之后哈哈大笑,引得众人侧目盯着他,盯得他脸有些发红。
面对此幕,空也只是陪着笑,心想:“不对啊……按理说这个笑话不是肯定能逗他们发笑吗……”空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进入自闭模式。
寂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来到火光面前,烛光之后是三道身影,尽皆冲他露出微笑,这一下险些让他的泪水再度决堤,握紧双拳缓过劲来,沉着一口气。
呼——
一道风吹过,蜡烛尽数熄灭,今夜的明星登场了,而其他人都仿佛为了欢迎大明星的到来一般,鼓掌称道,那一幕,凝固成美丽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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