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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弑神者与神

番外:弑神者与神

“拦住他!”

“绝对不能让他再寸进一毫了!”

“继续攻击!”

……

一道道的声音在巨大的金色殿堂中不断回荡着,每个声音都要悠悠扬扬地持续两三秒才能结束,显得充满威严和空灵,然而却也掩盖不了声音中的狼狈。

哒——哒——

一个少年低着头,在殿堂中拖着沉重的步伐,拖曳着一柄通体玄黑的重剑,在那黄金铺路砖划出一道道火花和一种令常人难以忍受的声音。他的脚步声平缓而又均匀,即便在那嘈杂的声音中也显得清晰可闻,不知为何,众天使的大喊声根本压不过那悠然的脚步声,响彻在周围所有天使的心头上。那名少年猛然抬起头,望着一道道炫目的光彩,五色的光芒渲染了大殿的一角,或飓风、或雷霆、或烈焰、或陨星、或迷雾……无数种形式的攻击直冲他的方向而来,少年俊朗的脸上布满漠然和坚毅,冷眼相看这威势惊人的攻击。

唰——

只见他双手持剑一挥,带着呼啸的破风声,顿时将所有的攻击泯灭于无形,斩灭在黑暗。而那些发动攻击的天使也被这一击的威能所波及,他们只感觉到气血翻涌,然后便匍匐于地面,嘴角渗出血液,满脸的不可思议,双手撑地,但随着双臂的一阵摇晃便再次趴倒在地上,脸上无尽的不甘,但也只得看着那少年再度拖曳着剑向前一步一步地走去。

失去的阻隔的影响,此时的大殿去掉天使们细若蚊吟的呻吟声后也只剩下少年的脚步声和剑划在地上所发出的刺耳悲鸣。脚步声再度延续两三分钟后终于停下,少年抬起头,脸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但与之前的轻蔑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眼神中再无任何情感,没人可以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或喜或怒,无人知晓。

他将重剑摆置身前,双手持握,满脸决绝。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就是他的最终目标,双手不断地颤抖,三分惧,七分激。

“你……” 那男子靠在王座的一边,双目微闭,一只手握成拳状支撑着自己的脸。明明没有开口,但声音还是出现了,直接响彻在少年的脑海里,击打在他的灵魂中,致使他的双手颤抖地更加剧烈。

“叫什么?”主询问了他一个问题,没有倾注任何感情的声音中蕴含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少年被那威压压的根本喘不过气,脚下完全由能量打造的地面都在不断龟裂着,他深深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他能够战胜的,或者说在祂面前自己根本就是蝼蚁,但他依旧来了。来慷慨的赴死。

场面僵持了三秒,尽管被威压镇的无法动弹,甚至有一股窒息的感觉,但少年依旧没有报出自己姓名的意思,只是紧握重剑,咬紧牙关,死命地撑着。主见他没有反应,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回答我!弱者!”明明没有开口,但当祂“说”到后面的时候,那种感觉简直像是直接在脑海里炸开一样,少年汗如泉涌,这股巨大的压迫感直接击碎了他最后一道防线,银牙狠狠地咬了一下,大喊了出来:“将你毁灭!彻底的毁灭!”

“……哈哈哈哈哈哈——”一串笑声不断回荡在宫殿中,在不断地回旋中重叠到一起,那冰冷和无情的笑声是对他最大的嘲讽,这笑声是第一次神真正开口说话,而不是直接在少年的脑海中响起。在那笑声中,一股无力感直接涌上了少年心头,但下一刻便被剑意斩得粉碎,再次露出毫不畏惧的表情,冷眼观看着眼前的神。

下一刻,神的身姿如同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前,华贵的服装修饰着祂修长的身躯,完全符合完美比例的五官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说道:“那为什么呢?亲爱的弱者。”

少年抬头着眼,在刚刚接触到祂视线的一瞬间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种感觉非常清晰——臣服。臣服于眼前的这个男人,臣服于至高无上的主。主的眼睛似乎与常人无异,只是更加俊俏和精致,但那两颗眼球中却和常人之眼的颜色完全不同……准确的说那对明眸根本没有任何颜色,而是一片混沌,虚无缥缈的星空仿佛藏在祂的眼中,那视线一经接触就会被无尽的虚空笼罩,感觉身无着落。那双眼睛可洞察世间一切是非。光与影、善与恶均着色在那对眼睛中,忽明忽暗,或真或假……

“为什么?因为我恨你……你让我背负着根本不属于我的宿命,根本不属于我的名字,让我听到最卑劣的谎言……命运,你将我们绑缚在名为命运的锁链上,无法反抗,任由宰割。我们根本无法获得自由,我的一切都被夺走。我以为成就神祇之后就能改变这悲哀的命运,我以为就能改变这真实的伪命题……哈,哈哈……”少年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试图将心中的怒火尽数发泄出来,但那恨意和怒火却宛若浪涛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涌上来,根本没有停歇的意味。但说到最后,那种怒火却转变为深深的空虚和对自己如此弱小的嘲笑。他嘲笑自己,嘲笑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以前,他无忧无虑,有着开心的日常生活。但随着一场大火,一切消弭于无形。

后来,他认为,只要变得足够强,就能改变失去最亲爱的人这个结局。但随着一位神祇的怒火,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至亲之人。

最后,他认为,只要变得更强,就绝对能改变那悲哀的结局……为此,承接了无数愿望和姓名的他一剑霜寒十四州,那柄不知来历的重剑成为了他唯一的伙伴……无所谓,反正如此的话也就没有牵挂了……

直到——

“无论你如何改变自己,最后的结果终究不会随着你的改变而改变,无人可以逃脱名为命运的棋盘……这就是我们永生永世无法逃脱的轮回,我们的悲哀……”

那一刻,他所信仰的一切均被推塌,变强再也无法成为逃避的借口,他只能再一次正视自己的软弱,再一次承受生离死别。他在名为弱小的深渊被黑暗蒙住双眼负重前行,当他终于来到光明的居所之际如释重负,但到最后才发现,黑暗之路无穷无尽,那所谓光明的居所只不过是麻痹自己所建造的牢笼……轰!——倒塌。这一次,他依旧只会在世界孤独的凝视中不断颤栗。信仰与绝望深情地交缠在一起,灵魂被封锁进命运之牢中,成为永恒的囚徒。

活着的人,要背负死者的愿望和姓名,在遗失了过去的同时,也看不见未来。

……

“哈哈哈……哈……我,我什么也改变不了……”对神的怒火最终转变为对自己的怒火,对自己的弱小的愤怒和悲哀。在无尽的绝望之下,他只得选择向裁定世人命运的神复仇……准确的说,是赴死。作为赴死者,向深渊进发。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那匍匐着双手捶地,泣血悲痛欲绝之人令人心疼的笑声,少年愣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如此真切,他用着模糊不清的视线看着眼前的男子。

“别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给我站起来!”

“现在,带着你的仇恨,你的愤怒……杀了我。”

少年再一次,沉重地举起剑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有气无力地向祂劈去。

还未接触到主,剑身便轰然破碎……成为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给予生命……却不给予自由,就像活着的烂肉。悲哀且凄凉。谁会为那天死去的人祈祷?”神掸了掸肩上的灰尘,闭眸说道。

“弱者,世界是公平的,因为它对每个人都不公平,当你被降临命运的同时,他人也被降临了命运。你虽拥有无尽的愤慨却只是怨天尤人,那么,你的确只是个弱者。一个人如果忘记了过去,是悲哀的,但一个人如果生活在过去,是愚蠢的。在时间这座大钟上,刻着的只有两个字——现在。你被世界所伤害,被命运所愚弄……那你就甘愿屈服,真的做一个永恒的囚徒?我——在此永远恭候你的挑战,弱小的你,继续变强吧,强到能颠覆命运……颠覆我。”

“……”

“我们都生在一个名为残酷的世界,而你就像一点点小光明,你有能力做到把它照亮到全世界吗?你会说有,但是你见到真正的残酷之后,你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错,背叛,虚伪,你根本就无能为力,这个世界己不可能改变,但是请你苟延残地活下去吧弱者,如果你失败了,那你那最后那小小的光明就熄灭了。”

“……”

“弱者,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

……

“告诉我,你的名字。”

一位中年男子对男孩说道。

“我叫赫尔!”

“赫尔……从今以后,你将善待弱者,你将忠秉内心。我们是赴死者。虽万死,纵碎骨,亦犹然未悔。”

“亦犹然未悔。”

“亦犹然未悔。”

“亦,犹然未悔!”

……

“咳,赫尔,你的前方一片漆黑,我看不到你的过去亦看不到你的未来……咳咳,但……向前走吧。向着那绚丽灿烂的明天,奔跑,无休止地奔跑……”

……

……

“我叫赫尔……”

“赫尔……我要提醒你,过去看起来很美妙,很迷人,但你若对它感到狂热,那么你只会被它吞噬,命运在无情的伤害你的同时,也让你成长了不少……不是吗?想几步跨过一个万丈深渊很不容易,会掉下去的。”

「报复的本质只是为了徒增邪恶,因剑得到的也必将因剑失去。」

“回答我,看着门外,你能看到什么?”

“云气……雾水。”

“不,那是未来……光辉灿烂的未来。”神,如是说。

那片美丽的花海到底在哪里呢……她就像是轻掩面容,薄纱轻盖的仙子,凝眸不语。她将在久远的未来,将孤寂化作一身新衣,等待某朵穿越过黑暗的花与月,等待某位穿过无尽时空的勇者将她撷取,一嗅其芬芳后共舞一曲……那宛若玫瑰般娇艳的未来、如夕阳般凄美的花海。“有一朵玫瑰……我想,她驯服了我。”

亲爱的弱者,当你在被世界无情的伤害过后,请转眼望去你的后方,你的退路在哪里?无路可退的你只能选择臣服与接受。我想……你能做的,只有坚信黑暗,并追随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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