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所以在走出家门之后,我仅仅是来到了离家不是很远的一个公园之中。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晚,公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很安静,安静的可以让我清楚的听到自己那流露出些许急促的呼吸。
于是我缓缓的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卷,那是我刚刚从商店里买的。我很少会抽烟,对于没有烟瘾的我来说,过于强烈刺鼻的烟草味道只会让我感到不适,只有在情绪波动的太过强烈时,我才会用烟草来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也只有在冷静下来之后,我才能无比清楚的感觉到,那颗为了自由而反抗的心脏跳动的是如此有力,如此的强劲。
我知道,我一直都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胸腔之中包含着怎样一颗不安分的心脏,那是渴望冲破一切束缚,渴望着撕碎所有道德标准的躁动不安的心脏。我渴望纯粹的自由,没有人对我指手画脚,也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什么事,成为什么样的人。
只需要顺从本心,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
或许,自由的最后,就是疯狂。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在渴望有一个声音可以告诉自己,去做吧,去做任何你所想做的事情,去打破所有别人强加在你身上的束缚。也许,这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耳边回响,只不过我们没有勇气去走出这一步而已。
为了活着,我们只能遵守那些囚禁我们的规则。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一条被锁链束缚的家犬,温顺而麻木。
我以为自己可以依靠理智压制住内心的躁动,可我错了,我的心里总是会传来一个嘶哑而疯狂的声音,每时每刻都在我的耳边对我低语:你一点都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你其实极其讨厌那样死气沉沉的生活。
你所需要的,不是风平浪静,而是与死亡共舞的激情。
你已经厌倦了做一个燃烧自己温暖他人的太阳,你所渴望的,只是可以肆意宣泄内心黑暗的阴沉暗夜。
如今,这个声音越来越明显,那颗流淌着猩红鲜血的狰狞猫头,更是让我无法安睡。每当我从梦中惊醒,每当我睁开眼睛,自己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陌生脸庞,都会让我感到畏惧,感到不安……
也感到,没来由的狂喜。
你,是一个疯子。
一个最为纯粹的疯子。
回想起来吧,回想起,你拿起屠刀,将一条鲜活的生命狠狠扼杀时的感受。回想起,那锐利的刀锋划破血管时的感受。回想起,那滚烫的鲜血,顺着你的脸颊缓缓滴落时的感受……
然后告诉我,那个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也许是很后悔,也许是很悲哀,也许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感觉,但是……
嘴角不自觉的咧开了一道诡异的弧度,我无声的笑了起来,努力的压抑着自己那无法忍耐的兴奋,张大嘴巴无声的狂笑起来。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很享受。因为,我笑的是那么开心。
这不就够了吗?
你感到很开心,很快乐,这就已经足够了。
何必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何必要那么在意别人的感受?去吧,去做最真实的自己,不需要,再继续隐藏下去了。
不需要,再继续压抑自己了。
抬头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天空,我背靠着冰冷的椅背,将最后一口浓郁的烟雾吸进肺里。
那么,现在该做什么呢?
哦不,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是啊,我应该比谁都清楚的,比谁都要清楚,自己所渴望的,到底是什么。
…………
“妈,爸,我回来了。”
推开家门,我慢慢的走到客厅。客厅里,那两个人依旧是坐在沙发上,好像一切都跟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差别。
除了母亲脸上的那片红肿,还有地上那些玻璃碎片。
看样子,那个男人又把无关的东西当成是出气筒了啊。
我想笑,却努力的忍住了。于是不停嗫嚅的嘴角和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在表达忏悔。
“你还回来干嘛?还嫌气我气的不够?!”
估计是发泄的差不多了,除了语气依旧严厉之外,父亲并没有从沙发上站起来,也没有准备继续教训我的意思。
“……,对不起爸,我知道错了,以后我都不会再跟你顶嘴。”
我低着头,将自己嘴角的笑意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我一直都是一个很能隐忍的家伙,不是说我被迫如此,而是我比谁都明白,隐忍到了极点之后的爆发,才是最让人身心愉悦的。
为了享受那种甜美,我愿意将自己丢进最为厌恶的地方,愿意去面对那些最让自己感到厌恶的人,也愿意,拼命的去忍耐,把所有的阴暗情绪都聚集在一起,等待着爆发的那个瞬间。
我渴望自由,所以我狠狠地将自己束缚起来,让自己心中的渴望,越加强烈。
也让自己,变得更加扭曲疯狂。
我厌恶父亲,厌恶他那隐藏在自大之后的自卑,也厌恶他把我当成是一个可供他人参观的物品。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不过是父亲制造出来的一个木偶,一个可以为他带来称赞的可悲的木偶。
他不曾询问过我的意见,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只是自顾自的将他所认为好的东西强加在我身上,自顾自的把他所认为不好的东西强行从我身上分割开来,甚至不会问我,会不会感觉到痛苦。
我厌恶他,所以我不会因为欺骗他而感到愧疚。我只是在想,如果倾注了他所有心血,付出了他所有努力而创造出来的在他看来无比自豪的儿子,变成了一个他眼中只能算成垃圾的残次品的话,这个男人,到底会露出怎样一副可笑的表情呢?
估计,应该会很有趣吧。
我也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在隐瞒着母亲,瞒着那个可悲而可怜的女人。我没有告诉过她,其实我很讨厌她,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无比的讨厌她。讨厌那个在我懵懂无知的时候,趴在我耳边不停咒骂着自己丈夫的她,讨厌那个在自己丈夫面前低眉顺眼的她。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所认为的那个天真稚嫩的儿童,把她在背地里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也把她那些深埋在内心深处,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对无知孩童小心倾诉的阴暗情绪,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
所以,我甚至不会对那个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眶对我微笑的可怜女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这都是她自找的,既然当初她选择了跟随这个男人,既然她愿意忍受所有不满而留在这个男人身边,那么她所有的遭遇,都不值得同情。
或许,她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完整的家而选择了委屈自己,可我并不觉得有她和没有她的自己会有什么不同。
有她在,我同样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没有她在,我也只不过会比现在更加疯狂一些罢了。
而且,我并不讨厌这样疯狂的自己。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喜欢过别人,除了我自己。
我也从来都不会对自己做下的任何事情感到愧疚,因为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说过很多很多的谎话,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和这对夫妻说的。
就像是,他们曾经对彼此说过的那样。
…………
当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努力压抑的笑容终于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脸上。父亲的批评,母亲的语重心长,在我看来都是如此的滑稽可笑。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在意过我,所以他们甚至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们,只会给我说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所谓道理,而那些狗屁道理,其实只不过某些人分发下来的刻刀,将我身上与生俱来的本能一点一点切开剥下的凶器罢了。
有人说,磨平棱角才可以走的更远,活的更好。是啊,唾面自干没皮没脸的人确实可以走的更远,循规蹈矩乖巧顺从的人确实可以活的更好,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拼命谄媚的话肯定会有一星半点的碎骨头被丢到他们面前。
只是这样活着,会开心吗?
不会愤怒,不会反抗,每天都戴着假笑的面具,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任由那些锋利的刀斧在自己身上刻下一道又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脸上却依旧只能布满笑容……
这样活着,会感到开心吗?
我想,应该是不会开心的。压抑本能,本就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只不过活的开心,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并没有活的长久来的重要罢了。
只有跟随主流,只有迎合大众的观点人才可以活着。而只要能活着,什么尊严,什么自由,统统都是狗屁。或许,这就是父母千方百计想要灌输到我脑子里的道理,而这个道理,是如此的讽刺可笑,却又真实的令人发指。
所以,我只是一个疯子。
一个丑陋,又可笑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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