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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侵蚀

第九章 侵蚀

我知道自己的心中有一种最为恶毒,也最为病态的邪念。或许,这种邪念正是人心本能的一种冲动,是一种微乎其微的,不被我们所重视的原始欲 望或者说是与生俱来的情绪,它决定了我们的性格,也决定了我们日后的所行所为。

可能,有很多人都曾在无意之中流露出过这种邪念,它引诱我们去做坏事恶事,去做很多事后让我们感到愚蠢和后悔的行为。甚至,在我们做下错事的时候,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心里很清楚很明白那些事情做不得却非要一意孤行,哪怕这样会触及到法律,可我们依然会无视自己早已预料到的后果,拼命的想要去以身试法,踏过那条危险的红线。

我在作恶,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我就是一个恶棍。但就像我说的,许多人都在心底渴望着成为一个可以无视道德标准,无视善恶对错的家伙。

很多人,都在渴望成为一个可以肆意发泄内心阴暗的家伙,因为我们本身就不是纯粹善良的存在。

我们,都是病人,我们都在忍受着内心那黑暗而扭曲的冲动,只是有些人能够忍耐,有些人无法忍耐而已。

有些时候,我甚至会羡慕那些疯疯癫癫的家伙,羡慕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内心的所有感情。或许,那些我们口中所谓的疯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幸福快乐。或许,那些对疯子说着充满了鄙夷的话语,脸上露出满是嘲笑的表情的人们,心中却对这种无所顾忌的生活满怀渴望。

一直都戴着一副虚假的面具,肯定是很累的吧。隐藏着内心翻涌的愤怒,憎恨,贪婪,色 欲,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柔善良的存在,努力抑制住那种混合着破坏,摧毁,蹂躏等等黑暗情绪的冲动,一定是很累很累的。

我已经受够了顺从别人意思,活在别人目光中的感觉,我也从来都不是那么优秀温和的家伙。如果有人对我说夏阳你变了,那么我会很开心的告诉他:

我没变,我从来都不曾改变过,这就是我,这就是,最真实的我。

一个把别人的不幸当成是甜点的家伙。

…………

那天,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调整心态。心脏由于过度的兴奋激动而欢呼雀跃,导致我根本无法静心下来做其他的事情。就连午饭,我都吃的比以往少了很多。

当我努力恢复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教室里的大家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畏惧和忐忑。我很熟悉这种目光,因为当初的我,也是用这种相同的目光去看那些耀武扬威的家伙的。

我享受别人对我的畏惧,这让我产生了一种自己身为上位者的自满和激动。就像是穷困了一辈子的乞丐突然有天成为了亿万富翁似的,那种从地狱猛然升入天堂的兴奋足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性格,到心态,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会变得歇斯底里,会变得忘乎所以,会变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有了足够的能力之后,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去做曾经自己渴望而做不到的事情,会用尽一切方法,将自己曾经落入尘埃中的自尊寻找回来。

而重新拾起的自尊心,会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暴富之中极度膨胀,膨胀到让人看不清自己的斤两,膨胀到无法容忍一丁一点的伤害。

当我发现自己的内心发生改变的时候,当我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甚至比起我来犹有过之的时候,我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两颗犬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

我看着她沉默的把课本收拾好,沉默的背着书包走出教室。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在即将走出教室的时候不经意的朝我这边瞥了一眼,而后迅速的转过脸去,默默的走出了教室。

于是我也对着那几个围在我和谢兵身边的家伙笑了一下,语气尽量温和的说道: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是不是去追向葵去了?”

在我旁边吊儿郎当的坐着的谢兵突然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让我收拾书包的动作猛然停滞了下来。还没等我做出反应,那几个并未被我认可是朋友的家伙就兴致勃勃的凑在了一起。

“怎么怎么,夏阳你喜欢向葵啊?”

“我靠,可以啊夏阳,如果成了别忘了请我们吃饭啊。”

“没看出来夏阳你这么厉害啊,这才认识几天啊就开始下手了。”

面对这些并不熟悉的家伙的调笑,我很自然的眯起了眼睛,露出一抹看似很开心的笑容,虽然我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直到现在,我还依然保持着之前的虚伪,所以就算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这些依旧有些陌生的家伙当成是谈笑的话题,但我也仅仅是在微微笑着。

不插嘴,也不打断,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们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

“你们可别看夏阳整天都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人家其实会玩着呢。哦对了,上次他还在课上看黄书呢。”

谢兵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继续肆无忌惮的对别人说着那些关于我的所谓趣事。于是周围的笑声更大了,我嘴角的弧度也是越加冰冷起来。

“那只不过是一本普通的小说,里面的情 色部分全都是一笔带过的,看起来没点意思。如果你们有更带劲的可以找我,咱们换着看。”

我看似毫不在意的说着,脸上的笑容适时的带上了些许猥琐,仿佛他们在笑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很清楚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这种时候,只需要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他们很快就会觉得没意思。

如果默不作声,他们会越发过分。

如果出声反驳,他们也会更加过分,甚至会让他们心生不快,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我不会随随便便跟别人发生冲突,除非是我忍无可忍,或者说,我有了不再需要忍耐的资本。除此之外,我从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无所谓样子,然后将心里的厌恶和愤怒深埋起来,等待着它生根发芽。

或许,他们说的这些话并无恶意,或许,他们说这些只是想开开玩笑活跃气氛。可我不要他们觉得,我只要我觉得,如果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那么不管他们初衷是怎样,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在心里将他们狠狠记住。

所以,当我走出教室的时候,手指甲已经深深地刺入了掌心。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人群中猖狂大笑的谢兵,我缓缓的勾起了嘴角。可能他和我一样,之所以跟我走的近,无非是因为他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罢了。一旦有了认识的人,有了熟悉的伙伴,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大幅度下降。

甚至,会变成刚才那样,成为他结识新朋友的话题和笑料。

我可以理解他的行为,因为我内心也有着和他相同的想法,但我不会原谅他的行为,因为我讨厌这种被他人背叛的感觉,哪怕是我先背叛了别人,我也不允许别人背叛我。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继续我的计划。

看着谢兵脸上浓浓的笑容,我嘴角的弧度越加明显。笑吧,使劲笑吧,如果你不笑得那么开心,接下来就不好玩了。

…………

我快步走出校门,朝着那道独自前行的窈窕身影猛追了过去。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在追自己,她慢慢的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迟疑,不过脚步并没有停下。

当然,也没有加快。

所以我很快就来到了她的身边,然后装模作样的擦了擦额头上并没有出现的汗水,在她旁边使劲的喘了几口气,似乎是因为着急追她而拼尽全力了一般。

所以她偷看向我的目光中出现了淡淡的柔和,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畏惧和忐忑。

“你……你干嘛走的这么快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像是在缓解疲惫,虽然并没有什么疲惫感。

“那你干嘛追我啊?”

她一边故作冷淡的说着,一边朝侧向走了几步,跟我拉开了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然后小心翼翼的偷瞥了我一眼,看我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我其实很清楚她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和我拉开距离,对女生来说,有暴力倾向的男生实在是会让她们感到不安。不过所有的看法都会发生改变,说不定那些在女孩眼中非常讨厌的地方,以后反而会成为攻略她们的利箭。

所以我毫不在意的对她笑了起来,然后在不经意间朝着她那边轻轻的挪动了几下。

“因为我还想跟你多聊聊天啊,跟你聊天很有趣……”

我知道这些听起来很像是告白的话说出来肯定会让她产生异样的情绪,所以在看到她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疑惑和犹豫,我立刻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毕竟你对音乐了解的比我多多了嘛,我很喜欢听歌,可又找不到什么好听的,所以想多多请教一下知识渊博的你。”

“……,是这样吗?”

“不然呢?”

“哦,没什么。”

夕阳下,她那张清秀的脸蛋一如淡茜色的阳光般温暖柔和,虽然脸上还残留着些许不安和困惑,不过比起之前已经没有了过多的戒备,即使我已经把她刻意拉开的距离重新缩短到了一肩之隔,她也没有再次拉远的意思。

所以我微微的笑了起来,比起天边的夕阳更加温柔,只是我的眼睛,已经被天空中逐渐堆积起来的黑暗慢慢的侵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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