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
——如果你们真的踏上旅程,我们将会尽全力来阻止你们。
神,从每个灵魂中引出能力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洞口。而在这些能力者抵达最后的广场时,神便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洞口撕裂。
这就是大部分界行者心之伤的来源。
不过,再怎么说也好,毕竟神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遥远,所以他的话所造成的伤口并不是特别深。换句话说,只要时间够长,这种伤口就会自动愈合。
但是,也有无法自动愈合的伤口,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真正的“心之伤”。
初期的话是情绪暴动,严重点将会失控暴走,如果到最后都没有人伸出援手,那么将会变成一种失去灵魂的怪物。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实际上从第一批界行者登录以来就仅仅只有几次。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放任心之伤不管的理由。因被暴走的心之伤者杀死的无辜人,可比因心之伤死去的人要多好几倍。本来时间和人力就已经不够了,再因为这种事情而死人,那么“Last.Search”就怎么也完成不了。
目前,治疗心之伤的手段有两种。
第一种就是斩断过去,但并不是褒义,而是贬义——也就是逃避。通过无数的工作或者旅行来逃离自己的影子,经过漫长的时间后自然忘却这种痛苦的心情,这是一种简单可行的方法。索尔也是在第一年中通过大量的旅行,才慢慢地从自己的心之伤中解脱出来。
问题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
远看精灵还没问题,可一旦与精灵交谈起来就会难以抑制自己的身体,最后还会沦为失去理性的野兽。
所以,要完全治好,也只有第二种方法。面对,然后真正意义上的斩断过去。最好是将心之伤这种抽象的东西具现化,然后将其完完整整地根除。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能够根除这种伤口的人,已经不在了。
“呼……”
夏日的晚风。
今天的夜空并不晴朗,一朵朵乌云遮住了大部分的天空,只留下如残烛之火的点点星光。
悬崖前,有一个墓碑,上面用非常美丽的字体刻下了沉睡在这里的人的名字。不,应该说是精灵才对。
——黛迪·安娜。
“安娜……姐姐……”
那是哭干了泪水后才会发出的嘶哑声音。
此时的索尔,正披着以往的黑色披风,静静地跪在墓前。但是他的身姿,却与平时截然不同。看似空无一物的黑色斗篷上,却缠满了阴森的黑色气体。隐藏在帽子下的脸颊,已经被这种气体吞噬掉了一半。
这是逆流现象。
在受到沉重打击时那股充满恨意或者愤怒的心情,将会在暴走的时候重新回流到心中。被这种心情反噬的能力者,将会无法抑制自己的能力,更严重的情况就是暴走。
好想杀掉……
啊,我好想杀掉啊。
好想杀掉全部的精灵,全部的精灵。
——没错,汝早已视精灵为己大敌,愤怒吧,杀戮吧,撕碎吧,然后啃食一切!
像是为了回应心中那只野兽,索尔干裂的嘴唇再次发出非人的声音:
“杀……杀掉,一个不留,那些背叛者,全部……杀掉……”
索尔已经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缓缓地抬起头,凝视着苍白之月。双瞳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将自己关进了黑暗的空间里,深陷无底的沼泽中,索尔的脑海里,不停地倒放一段影像。
“——索尔,我们被骗了。”
不管是遇到什么情况,她的表情都不会有一丝的变化。
冰冷,但又美丽。
正是如此,她才会被冠以寒冰女王(Ice-Queen)这个称号。将精灵天生的灵力全部注入手脚,以绝对冰冷的气场叱咤整个精灵界。
这个精灵,正是黛迪·安娜。
以“钱和事”作为自己的做事标准,一位只要是委托就会表现出绝对冷酷的杀手。
“……什,什么意思?”
索尔有些不解地注视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有着深红色瞳孔,留着淡蓝色短发的成熟精灵女性,黛迪·安娜。
“字面意思,他们出卖了我们,就这么简单。”
安娜,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愤怒,也没有悲伤,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可……可是,安娜姐姐和他们不都是同族的吗!”
“笨蛋。”
但是,一直以来只会表现出冷酷表情的安娜,在将视线停留在索尔身上时,却流露出母性的关怀。
“还不是因为我养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安娜微笑地摸摸索尔的头,但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忧伤。
“安……安娜姐姐……都是我……”
年幼的索尔惭愧地低下头。
“别乱想!从来都没说是你的错。”
安娜用力地摸着索尔的头发,以至于索尔都成刺猬头了。
“别……别这样……安娜姐姐……”
索尔忍受着安娜某种意义上的抚摸,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哈……”
看着眼前的索尔,回忆着五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安娜感到鼻子一酸。她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将放在索尔头上的手部动作放缓。
“如果没有你,我将不再是我自己。所以,什么都别去想,什么也别犹豫。按照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做就好了,因为你是真正地活着的。”
没等索尔反应,安娜已经紧紧地将索尔抱在了怀里。顿时,索尔感到了一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温暖充满了胸口。
“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会让你活下来的,小索。”
然后,什么都没了。
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索尔就再也没见过安娜了。
不,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眼前的这个墓碑了。
安娜姐姐,正静静地睡在里面,年幼的索尔如此想道。
不会问为什么安娜姐姐要睡在这种地方,不会问安娜姐姐为什么不醒来,更不会问安娜姐姐为什么不陪着自己锻炼。
年幼的索尔,早已经明白所有的事情。
——精灵……
——同是精灵,明明是这样,就因为我的缘故……
索尔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肿胀的头部,黑色的气体逐渐包裹全身,嘴巴开始发出“唔哈……”野兽一样的的鸣声。
——杀……杀掉……
——我要!
“哒……”
脚步声。
索尔缓缓放下双手,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是爱戟尔告诉你的吗?”
“……呼呼呼。”
风声。
对方的声音,在迟了几秒后才传了过来。
“站起来,索尔。”
索尔缓缓地转过身,他那已经被黑暗吞噬的双眼,正向周围散发着诡异的黑色气体。仿佛自己正从遥远的一边看着眼前的事情一样,索尔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女性。
不,那是紫色。
——诗娜。
索尔在心中默默地念出了这个精灵的名字。
或许自己内心的愧疚,索尔用自己残存的理性说道:
“回去,在不想死之前。”
此时的脑海中,无数的声音像炸弹爆炸一样充满了脑袋的各个角落。强大的逆流现象,使得索尔的身形逐渐消失。取而代之,逐渐浮现出来的是如同野兽的躯体,就像神在那天通过回收的能力创造的怪物一样。
“抱歉,索尔,我不能离开。”
诗娜没有犹豫。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木杖,紫色的斗篷在晚风中“啪啪”作响。
“我明白你的感受,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放着你不管。”
了解……我的感受?
精灵……
你是精灵吧……和那些背叛了安娜姐姐,轻视人类的精灵一样的吧!我失去了的一切……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只要能够陪着她就可以了,但是却被你们这些精灵狠狠地夺走了!
了解……
“了解我的感受?区区精灵少妄自尊大!咕咕咕啊!”
像暴风般旋转的黑色气体转眼间吞噬全身。索尔脸上浮现出类似肉食野兽的下颚,其中列着一排锋利的獠牙。小小的手臂突然变大了几倍,锋利的爪牙像出鞘的剑般从手臂的前端突刺出来。
“唔哈……”
索尔大口地呼出一口气,用冰冷的视线注视着诗娜。
“我再警告你一次……我可不是那些恐惧杀人的家伙,杀人的事情我做过太多了……如果还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快点给我滚,我不想让这里沾上你们精灵的血。”
“如果你认为所有的精灵都是邪恶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诗娜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她轻轻地举起木杖,对准着三米外的索尔,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对决吧,索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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