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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风与雪的结局

终章 风与雪的结局

诗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再次神化的诗娜在醒来后暂时性地忘却了大部分记忆,脑海里的时间似乎还停留在刚回到魔法天堂的时候的样子。不过,多亏早就预想到这一点的南德尔,在诗娜离开前他就已经将魔法信写好,并交到了那位带她离开魔法结社的人手上。

诗娜,已经离开她的故乡了,而且……估计也不会再回去了吧。

而现在,诗娜正在葛兰尼的著名酒屋——战争艺术的二楼的小房间里修养着。

“哟,诗娜,还记得我吗?”

醒后的第二天,爱戟尔露出滑稽的笑容,再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恩,还记得哦,爱戟尔叔叔真是个怪人呢。”

诗娜满脸笑容的回答了爱戟尔的问候,但是她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诗娜,说起来你或许不信,不过……你的确已经回来故乡一次了。

信的开头就是这样写的。

随后,在诗娜不停地阅读之下,魔法信的治愈魔法也开始将诗娜身上的副作用逐渐消除。回到魔法结社只是过了短短的三天而已,但当诗娜回想起来的时候,却觉得如同一个月的时间那么长。

——最后……我,还想要再介绍一个人。其实也说不上是介绍了,把你带回魔法结社的就是他。现在的你应该回想起自己神化的事情了,想必再过不久你也会回忆起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吧。不过,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现在的你应该明白的,你身上的神之种已经完全消除了,也就是说同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其实诗娜,你真的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孩子,我真的相当佩服你的舍身精神,但是……

南德尔刻意在这个地方留下了点空白,并接上了下一句话。

——如果你什么都不顾就离开,会有人为你哭的,你知道吗?

那个人是谁,诗娜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现在可以下床了,爱戟尔叔叔不用太担心啦。”

三天后,诗娜终于恢复到平常的样子。虽然脑袋还有些晕晕的,但是正常的运动以及一些小型魔法的施放已经没问题了。

但是,诗娜的心情却不像她那充满笑脸的表情那样好。

因为,有个人,自诗娜醒来后就一直没有出现。

明明诗娜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都满怀期待——希望能够看见他的脸,不,就算是背影也好。因为……那个黑色的背影,在那一刻给予了她救赎。

所以,在诗娜请求爱戟尔告诉她那个人的事情时,是那么的急切。

想要知道他在哪里,想要知道他的想法,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身体才刚好,这么跑出去不要紧吗?”

面对爱戟尔的疑问,诗娜只是倔强地摇摇头。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我,想要找到他。”

看见诗娜那与他父亲语岚一样坚定不移的眼神,爱戟尔也只能用同样的眼神回答了她。

“要去找他的话,你应该是知道他会在哪里的。”

诗娜没有一丝的犹豫,脑海中在瞬间便浮现出了他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不,是一定会在的地方。

……但是,诗娜有一个小小的,但却无比重要的记忆没有想起来。不,或许她永远都不知道吧,毕竟在那个时候,她的神之种被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所以,那个人究竟做出了怎样的觉悟,做出了怎样的牺牲,诗娜都不清楚。

“不过……诗娜,如果你在他的面前太受打击的话,对他也是一件失礼的事情……所以,我想先给你点心理准备。”

第十时间轴的某个世界。

清晨的阳光很暖和,遥远的海平线那天空与大海正互相交融着。悬崖前方的大海正闪烁着太阳的光芒,像星星一样漂亮。远方的海鸥在青空上翱翔,并时不时传来一阵悠长的鸣叫声。

“哒……”

踏过平原,走过草地,诗娜终于来到了这里。她缓缓地抬起头,看见在悬崖那,有一个人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没有戴上斗篷的帽子,所以蓬乱的头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微微地摆动着。长长的黑色斗篷在碧绿色的草地上摊开,此时的他正盘腿坐在草地上,并静静地凝视着什么。到底是上方的天空呢,还是悬崖下的大海呢,还是……眼前的那座墓碑呢,诗娜都不得而知。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穿着紫色斗篷的诗娜同样没有戴上帽子,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缓缓地张开嘴,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索……索……”

本来想要抑制住泪水,但是最后还是失败了。感受着泪水流下脸庞,诗娜像是因为自己没有成功忍住它而发怒一样,她握紧自己的拳头,闭上了双眼大声地吼道:

“——索尔你这个大笨蛋!”

大概是回音的效果吧,这个声音在空气中来回震荡了好几次。

当然,这里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别人。所以,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那个人缓缓地转过头。

他先是一愣,然后是露出了像是期待这一刻已久的苦笑。

即便是隔了二十多米,诗娜还是将那个人的容貌全部收入眼底。

乌黑色的头发下,那是一张有些女性化柔和的面孔。比起同龄男性要小巧的鼻子,以及淡红色的唇瓣,这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完完全全是个女孩子的样子。

但是……

那深邃而神秘的瞳孔,只能够看见一个了。在他脸颊的右边,一洁白的绷带将右眼遮挡在了黑暗之中。

不,不对……诗娜知道,为了拯救自己,那个眼眶中的眼珠已经不在了。

大概早就猜到当诗娜在了解到这一切事实后,在与他见面的时会生气,所以他才会露出这种无奈又苦涩笑容吧。

这个人,这个为了诗娜付出了一切的少年,正是索尔。

“为……为什么……”

一步,又一步,然后迈出的一步步变成了疾走,变成了奔跑。

二十米的距离,在几秒的时间里便被缩短到了两米。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了我连自己的眼睛也不要了!”

诗娜当然知道,对于一位体术者,眼睛有多么重要。失去了右眼,就代表着自己将会失去右半身几乎所有的优势。这需要在今后的岁月里用漫长的时间来磨练自己的耳朵,才能让它够取代自己右眼的存在。

但是时间很明显不够了。

“啊,是问这个吗?”

然而,对方却摆出了一副丝毫不在意的表情。

“因为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情,如果我的眼睛能够换回你的话,那么真的是物超所值了,诗娜,你是知道我最喜欢做这种买卖的不是吗?”

又一次,对方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太狡猾了……明明我在哭……明明我在哭,你却……

“为什么你总是能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为什么……我搞不懂你到底是真的厉害,还是真的白痴啊……”

对方苦笑地摸摸后脑勺,然后对诗娜说道:

“嘛,我想我大概两个都是吧。”

看到这样的笑容,诗娜觉得更加无法原谅自己了。如果那个时候和他一起逃走的话,或者根本就不回魔法结社,那么这样悲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没错……所有的错误都在我的身上……

“对不起……我,我会离开的,对不起……”

除了离开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他追问道。

“因为……因为我不是无法赎罪吗,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的眼睛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会离开的,我不想成为引发你心之伤的诱因……”

然而,就在诗娜一边哭着一边擦着眼泪说出自暴自弃的话时,一个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她。

“——不行。”

诗娜在一刹那间停止了抽泣声,在自己朦胧的视野中,诗娜看见了那只单独的黑色瞳孔正透露着名为“信念”的心意。

“你的心之伤是‘抛弃’吧,如果你选择离开的话,那你能到哪里去?魔法结社的人知道你的真相,你再回去也不可能;回到精灵之国,知道你是人族养大的精灵肯定不少;而在人类这边,你只有我和爱戟尔这两个认识的人不是吗?如果你随随便便的离开,然后引发心之伤的逆流现象,会死的啊。”

没错,我明白的……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但是……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犯下的过错一定要自己承担……而且……我要生要死和你没关系不是吗!为什么如此照顾我……而且,还为了我失去了右眼,我有什么值得你守护的吗!”

诗娜放声地吼了出来,她在内心里祈祷着,希望他抛弃掉自己。因为她知道,每当他看到自己时,右眼肯定会痛的,如果这也成为了心之伤的诱因,那么她……

“有!有值得守护的理由!”

但是,他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迷茫。他猛地站起来,然后牢牢地握紧了诗娜的那只已经冰冷的右手,并向上提起,将脸对着她。

“已经像这样连在一起了不是吗!这深深的羁绊难道不能成为理由吗!”

这个瞬间,刚刚才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心冻结的想法在刹那间崩溃了。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一口气涌了出来。诗娜咬着牙发出了响声,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那……”

乞求归宿的愿望,祈求着救赎的冲动,孕育出了至今为止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的感情,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言语从胸口中冲了上来。诗娜用那带着火焰燃烧般热量的视线瞪着那唯一的一个黑色瞳孔,大声地吼道:

“——那你就守护我一辈子啊!”

突然,视野再次发生了歪曲。脸颊上感到了灼热的温度,诗娜没有很快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再一次充满了泪水,并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

但是同时,出乎意料的话语从对方的口中传了过来。

“求之不得!不,应该说我就是在乞求着这一切!如果你这样问我的话,那么我的回答就是‘没问题’!什么没有赎罪的方法……根本就没有必要赎罪!没有诗娜你我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于这里,而没有我你也不会站在这里。我的命就是你的,我的眼睛也就是你的所有物!这只已经失去光明的眼睛才不是心之伤,这是勋章,这是光荣,这是我成功守护了你的证明,诗娜!”

没有一丝的迟疑,索尔脸不红气不喘地将所有的心声一口气爆发出来。

“——守护你一辈子,这个委托我用一生作为代价接受了!”

使劲地甩开被握住的右手,诗娜不知所措的退后了几步。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明白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背叛自己真正的想法了。但是即便是这样,她对于眼前这个没有滴下一点泪水的家伙,依旧感到愤怒。

不,或许……只是单纯地想掩饰自己那名为幸福的心情吧。

“笨蛋!索尔你这个笨蛋……呜呜啊!”

冲到了索尔的怀里,诗娜握紧拳头敲打起他的胸口。两下,三下,四下,用尽全力地敲打。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老是摆着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之伤之前的愤怒去哪里了,对我们精灵瞧不起的态度跑到哪里了!你这个大笨蛋!根本都不哭,说出那种话后,让我拼命地哭……你一点都不哭!你这个大色狼,你这个大变态!脱我衣服的变态!你这个史上最笨的白痴!”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一点疼痛的样子,反而是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太狡猾了……太狡猾了……呜呜……

“呐,诗娜,听我说。”

索尔缓缓地抓住诗娜的肩膀,并将她从怀里轻轻地拉了出来。

就算只剩下一只眼睛,但眼神中那股真挚感情的分量是不会因此减少的。

“在第二十二时间轴的一个普通世界里,有一个被森林和湖泊围绕的中立区域,在那里,有一棵比我现在的住所还要大的树木,然后……然后我们一起搬过去,在那建成我们的据点吧!名字我都想好了,‘暴风雪’万事屋。你看,我的代号是‘疾风’,你有着雪白色长发,代号是‘雪’不也挺好的吗?”

“什……什么意思?”

一时间还没有理解索尔话的意思,诗娜摆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他,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哈……呼……”

索尔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将自己的双手从诗娜的肩膀上移开。然后,似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一样,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同时鼓动自己僵硬的舌头,将剩下的话说完。

“我的名字是伟德·索尔,在自己失去的记忆中,我的原名是苳直……”

索尔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注视着诗娜的双瞳。

“——留在我身边吧,诗娜,我需要你。”

将自己真正的名字说出来,这是什么含义,诗娜不可能不明白。

索尔,已经决定将自己真正的灵魂交给诗娜了。

诗娜小小的肩膀颤抖了一下,面对着如此坚决的索尔,她用不自信的细微声音说道:

“可是……可是我连自己的原名都……”

诗娜终究没有说完这句话。

当她看到索尔那无比认真的眼神时,诗娜终于明白了索尔的决意。

索尔,只是希望诗娜能够守护他,就像他守护着诗娜一样。

就连爸爸……就连对爸爸都没有过这种心情……

索尔……索尔……

诗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依靠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了。而现在,诗娜终于明白了,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在那个祭坛那里见到他时,想要迈出自己的脚步。

那毫无疑问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归宿不是吗?

诗娜含着眼泪,哽咽着说道: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艾丝·诗娜……”

然后,她伸出自己的双手,紧紧地包裹住了那只给予了她全部意义,拯救了她一切的右手。

手心的温度,似乎穿过了名为肉体的阻碍,直接进入到了灵魂的深处,让已经结冰的心,逐渐融化。

“谢谢你……谢谢你,索尔……不,谢谢你,苳直!”

好暖和……好开心,这种心情……这种感觉……

……真的好幸福。

炽热的泪水再一次流下脸庞,但诗娜这次却拼了命露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

实际上,这也是索尔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最美丽的,最灿烂的笑脸。

“——从今以后要给你添麻烦了!”

第一卷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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