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来自现代的回魂术
黄昏,小田原城。
伊豆是全日本最出名的温泉胜地,也是此时天下豪杰理想中的隐居之地,据说伊豆三步一眼,七步一泉,自室町幕府建立至今,已有大泉四十余座,功效无一相同。
小田原城内的一间汤室,是北条家督,相模守北条氏康平日里最爱之地。汤室内部烟雾缭绕,能让一个站在汤室中央的人无法看清室内四壁及其横梁房顶,能让前来疗养的人仿佛身临仙境。
北条氏康闭目坐在温泉中央,时不时深呼吸一口,一条白色的牛毛缎叠的方方正正顶在额头之上,一脸享受。
“啊……”氏康低吟一声,睁开眼睛,周围浓郁的硫磺味令他心情大好。
“氏康大人。”一声微弱的询问声在他耳边响起,氏康知道来人是谁,并没有回头,也没有露出因为有人破坏了他的雅致的不愉快。他默默点头,希望对方继续说出心中所猜想的好消息。
“兴国寺城与深泽城都已攻下,笠原大人和远山大人也已经汇合。”
氏康非常满意,虽然想克制自己的狂喜,但是脸部的肌肉还是因为激动而让人不易察觉的抖动着,“啊......”又是一阵低吟,似乎是不愿意被属下看到自己的失态。
“但是。”
这应该是氏康最不愿意听到的两个字,他眉头微微一皱,来者应该也发现了氏康的神色,但是停顿一刻,又继续往下说,“江尻城的清水家,把赤西大人的计谋失败了,骏府从三河归来的大部队,也正在向大宫城进发。”
“赤西九尾吗?”氏康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悠悠的问道。
“是。”
“赤西不是骏府远近闻名的伏击好手吗?”
“是,在大宫城外的大宫原上,本来已经快要逼迫清水康宗切腹了。”
“哼…哼哈哈哈哈,赤西这家伙也老了。”氏康发出冷笑。
“主公,赤西九尾大人和少主赤西召行殿下,都被清水家家臣讨伐在本阵稻宫原了。”
北条氏康的眼睛猛地睁开,不顾头顶上的牛毛锻掉入水中,快速转身激起了水花,水声在房间内四处回响着,氏康浓浓的眉毛下只有武家才有的眼神带着质疑看向身后的松田宪秀。
“是,两人,都被当斩在阵内。”
“赤西灭了?”
“是。”
“知道了,召集家臣吧。”
“馆主大人。”
“还有什么事吗?”
“据说,砍下赤西父子首级的,是清水家的姬。”
“我就不信清水家真能生出条八歧大蛇来,无非是坊中谣传。”
“是,在下先失礼了。”说完,来人消失在了薄雾里。
九月二十日。
距离阎雪率众武僧斩杀赤西家家督少主,救清水家于危难之中的稻宫原奇袭,已过去了十日,十日里,从围攻中渐渐恢复元气的清水家,夺下了群龙无首的赤西本家大宫城,同时也镇压了大宫城周围串通北条的地头武士,当然,在这些战役中,作为清水家的传奇人物的清水雪殿下,一直陪伴在康宗的阵中,虽然自己知道稻宫原是敌军本阵,但是阎雪却没法了解一场战争中的详详细细。当然,众武将也不会因此怪罪她,毕竟只有五岁的雪子,要比此时坐在甾山身侧的鹤之丸,光芒四射的太多。
阎雪呢,自从稻宫原之阵的第一天,她就穿上了鹤之丸的备用武具。康宗也答应她等回到清水城,便马上为她重新打造一副。
平息这一切之后的请水军,因为无法独自面对北条的大军,今川家的援军也无法及时赶到,便后撤到了清水城内。此时今川义元也率领大军,从骏府城出发了。
今川义元当然也听说了雪子的事迹,便也特地派来使者,希望清水家众人能够等到他亲座来临,一起奖赏雪子。于是雪子一时间不仅成了清水家的传奇,也成为了清水城坊间传送的佳话。甚至有商人将雪子画成了身穿铠甲,手拿长刀,脚下踩着巨蟒的形象,意外的销售火爆,就连光清寺今日前来求子的香客也比往日翻了不止一倍。
虽然和自己没有一点像似的画让自己非常困扰,但是眼前阎雪有更重要的事。
一回到清水城,见完母亲紫夫人就跑回自己屋内的阎雪,毫不犹豫的翻出了自己的那本书。此时她需要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历史既然已经改写,那么书上的内容会怎么样,历史的修正力是否存在。
阎雪翻到了原先写着清水家覆灭的那一页,原本该是清水家灭亡的文字,变成了赤西家阴谋破灭,被清水家打败,从此灭亡,但是没有提到雪子的名字。赤西家就这样,化作了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历史....改变了?
阎雪瘫坐在地上,背后冷汗直冒。“历史是可以改变的。”她对着自己手中的书自言自语。
“小姐。”背后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声。
“啊!”阎雪几乎将手中的书抛到了半空。
“小姐,恭喜小姐武运昌隆。”身后是跪在地上行礼的阿泠。
“阿泠,你吓死我了。”
“哈哈,小姐,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呢。”阿泠捂着嘴笑着,不禁让阎雪想起,现代中的张泠也是个特别爱笑的人,但是张泠的笑是那种,恨不得再往地上摔个酒坛子的豪迈的笑,和眼前阿泠温文尔雅的笑声完全不同。
不经意间,阎雪想的出了神,耳边似乎又想起了张泠狂妄的笑声。
“小姐?”阿泠的呼唤声把阎雪拉了回来。
“小姐, 在您出去的时候,广桥大人派人来让您今天有空去做客呢。”
雪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大力独眼龙形象,不过广桥在这个时代的,应该更偏近疯狂科学家的形象才对,想到这里,阎雪不禁笑出声来,同时对上了阿泠疑惑的眼神,“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说着便站起身。
清水城,广桥屋敷。
刚一进院子,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从屋里跑出来的正是广桥家的儿子,广桥吉村。吉村的年纪与鹤之丸相仿,但是看起来却比鹤之丸更加有小孩子的感觉。看到雪子的吉村两眼放光,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忙转身跑进屋去,边跑边喊“父亲!父亲!!”
屋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怎么了吉村,大呼小叫的。”当直冈看到站在门口的雪子和阿泠时,也愣了一愣,但是随即眼神中出现了敬意,他跪下身去,用拳头支撑着身体向前趴下,朝雪子行礼,“殿下,上回粗人多有冒犯.......”吉村也在一旁跪下,但是时不时抬头偷瞄阎雪,眼神中充满了敬仰之意。
这是吹了哪里的风啊,这个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难道是上回吓到他了?雪子也微微俯身,“哪里,是我太高傲了,还请广桥大人见谅,那么,广桥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呢?”
广桥直冈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抬头,“是我大意了,来,殿下,请进屋吧。”雪子和阿泠终于登上走廊,向屋里走去。
“阿吉,”直冈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去街上看看有什么新鲜的鱼,给殿下买一条回来。”
“好的父亲大人!”像是接过了什么重大的任务,吉村两眼放光的朝屋外跑去,但是跑到一半,又像是落下了什么,又跑了回来,在父亲奇怪的注视下,拿走了靠在篱笆上的鱼竿和鱼篓。直冈笑着摇了摇头,走进屋去。
雪子走到里屋的和室门前,广桥夫人跪倒在门前向她行礼后推开了移门,令阎雪惊讶的是,此时的和室内,已经有一人端坐在内,正仔细的观摩着先前挂在大殿的人体图。是个和尚,深紫色的袈裟,头上戴着一顶紫色的僧帽,年龄要比善寺要大一些,缠着袈裟的衣带上绣着今川家两道横条的家纹。
今川和尚回头看到雪子,露出一丝微笑,转过身,朝雪子行了一礼,“早闻殿下大名,在下今川家家臣,太原雪斋是也。”
太原雪斋,今川家的家老级人物,阎雪并不陌生,正是在他的辅佐下,今川家成为了东海道最强的势力,在他死后,今川家也迅速走向了灭亡。
雪子也跪了下来行了一礼,“雪斋大人。”
这时广桥直冈也走了进来,“雪斋大人是听说殿下要来,特意赶来的。”说着也坐到了地上。“雪斋大人,这幅人体图,正式殿下修正的,刚开始我还不信,但是直到最近我用了从战场上刚取回来的尸首之后,才发现与殿下画的并无一二。”
雪斋听罢,眉毛向上一挑,细长的眼睛里仔细观察着雪子,“哦?殿下您是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的呢?”雪斋问出了广桥心中的疑惑,两人都期待着阎雪的答案。
雪斋这个问题问的阎雪心里发憷,该如何解释呢?“实不相瞒,其实我对医学也非常的有兴趣,但是实在不才,还希望广桥大人能多指点。”阎雪决定商业互吹一波,把话题绕过去。
“哦?虽然我在骏府时,就听说殿下虽年方五岁,便能识得蛮易古三文,没想到殿下竟对医术也有研究?”雪斋的眼神中出现了好奇。
广桥往前凑了一凑,“殿下知不知道,其实在下研究的并不是正统的汉方,而是南蛮医。”
“南蛮医?”就是现代所说的西医吗?阎雪不免有点好奇。
“是的,是近年传入日本的医学,不同于汉方,南蛮医能够让人开颅切腹,去除疾根而让人不死。甚至还有传闻,能让已死却遗骨未寒者起死回生,不知道殿下可有了解?”
卧槽卧槽....这都什么?能不能不要吹的那么玄乎?你们现在连麻药都没发明出来吧,这又开颅又切腹的,不死才怪呢,还有什么起死回生...不好意思,这个操作我这个现代人都没听说过。
阎雪满脸黑线,只好尴尬的笑笑,“南蛮医如此神奇,可惜我才疏学浅,并未听闻过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这样啊。”广桥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遗憾。
雪斋接过话柄,“听说殿下画出了肺,不知能否为愚僧指点一二?”说着将那张人体图递给了阎雪。
“雪斋大人,广桥大人,肺脏位于胸前,左右各一,覆盖于心之上。同时,肺有分叶,左二右三,共五叶,经肺系,与喉鼻相连。”雪子向二人解释着,手指也在图上不停的移动着。
两人皆为阎雪详细的解释所震惊了。
“殿下真乃神迹,愚僧平日自恃学富五车,今日遇到殿下,实在是惭愧。”雪斋说罢又朝阎雪行了一礼。
不知道为什么,雪斋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他的身上既没有善寺的圣洁,也没有作为出家人的静水深流,相反,雪斋的身上,能让人看到甾山的城府,没错,如果说善寺是一碗水的话,雪斋就是...
想到这里,阎雪不禁笑了出来,但是她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又引起了雪斋的好奇,“殿下,为何发笑?愚僧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阎雪心里直叫尴尬,“没有没有,请大师原谅,我只是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便不忍笑了出来。”
雪斋和广桥面面相觑,互相笑了笑,“哦?没想到被世人称呼为骏府顽石的愚僧,还有能引起殿下发笑的地方?殿下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愚僧知晓。”
“雪斋大人可听闻过,光清寺的善寺大师。”
“当然,善寺大师陪同殿下斩杀赤西父子,已被天下人传颂。”
“雪斋大人与我名字中均有雪字,但是还请大人见谅,雪字并不适合您。”
“哦?为何?”雪斋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
“善寺大师就像一碗清水,天下动而己不动,天下乱而心不乱,心不乱则水不翻。”
“不错,那贫僧在殿下心中,又像是什么呢?”
“雪斋大人,既没有善寺大师之圣感,亦无出家人之静水深流,但心中城府倒是不浅,就像一杯浓茶,虽能做到天下不动则己不动,但也无法让人轻易看透。”
“茶….吗?”雪斋在手心上写了茶这个字,“哈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如此评价贫僧的,殿下还是第一个。”笑起来的雪斋脸上皱纹毕露,像是冷却后的火山岩。
广桥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茶斋大人吗?哈哈哈哈。”
正当众人谈的火热时,屋外传来了嘈杂的响声,“广桥大人!广桥大人!”人群熙熙攘攘的喊着。广桥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阎雪也随声望去。
广桥夫人匆匆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到广桥后声泪俱下,说话声也变得沙哑起来,“主人家!阿吉他!阿吉他....你快去救救阿吉!”
广桥没有再理会夫人,撒腿就冲出房间,震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阎雪也差点起来。
吉村被人放在一张草席上。
身上穿的衣服已然浸透,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紫的发黑,肚子不自然的胀大。
人群里熙熙攘攘,广桥夫人也在一旁抽泣。
“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翻进河去了。”
“我路过的时候还问他呢,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去买一条,他说想让雪子殿下尝尝自己钓上来的大鱼。”
“唉,可惜了,广桥大夫,你看看还有救吗?”
雪子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吉村,放在一边的鱼篓里还有鱼在扑扑直跳,鱼篓几近要被打翻。顿时,阎雪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手上沾上了献血,鱼篓里的鱼也变成了赤西九尾血淋淋的人头。她大口喘着气,眼前冒着金星,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倒,还好阿泠搀扶着她。
趴在地上的广桥直冈脸色铁青的站起身,悲痛的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呼吸了。”话刚说完,身旁的广桥夫人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扑到了吉村身上,喊着他的名字。
“唉,广桥大夫治人无数,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可惜了,可惜了!”
村民都为这件事情感到遗憾。
“等一下!”正当人们放弃希望的时候,在广桥身后传出一声。
“从他被打捞上来,到现在,过了多久了?”话语同行,阎雪一边问着身边的村民,一面趴在了吉村的胸口上,右手摸着吉村的动脉。
当众人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说话的是雪子。
“那不是雪子殿下吗?!”
“雪子殿下?!就是那个....”
“对呀,没错!”村民中开始议论纷纷。
“他是什么时候被捞起来的!”阎雪皱起眉头大吼道。
“就在刚才,一捞起来我们就把他送过来了!”村民中有人回复道。就在此时,阎雪也听到了一阵阵虽然微弱,但是却令人无比心安的回撞声。
还活着!!
“广桥大人!还有救!把他抬进去!”眼泪在阎雪的眼眶中打转,广桥直冈没有丝毫的犹豫,在人群的诧异声中将吉村抱起,朝里屋跑去。
和室里。
阎雪用力的按压着吉村的肺部,正当身旁的雪斋和广桥不解时,“雪斋大人,广桥大人,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希望你们能够保密。”阎雪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真挚的看向二人。
话还没有说完,广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浑浊的泪水带着鼻涕喷涌而下,“殿下!只要殿下能够救回吉村!我广桥直冈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殿下!”
紧接着,让雪斋和痛哭流涕的直冈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阎雪托起了吉村的下巴,并用手捏住吉村的鼻子,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紧接着,吉村的胸腔有了明显的起伏。
雪斋的眼神中出现了复杂的神情。
“殿下。”广桥直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闭嘴!你什么都没看见!”
“是!”广桥又扑通一声把头磕在了地上。
虽然在读书的时候,阎雪亲过无数个橡胶假人,但是没想到此刻竟然能够派上用场,吉村嘴唇冰凉的触感也让阎雪心里发凉,这个为了能够在她面前展示一手的小男孩,这个因为自己而命悬一线的男孩。
活过来!活过来!你给我活过来!你的人生不能就此结束!
阎雪重复着动作,一次又一次的低下头去,吉村也随着按压,身体上下浮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阎雪感到自己的前臂已经快要抽筋,头上的汗珠也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吉村的脸上。
“活过来!!!!”阎雪急的大叫,但是下一秒她瘫坐在了地上,阿泠为她擦拭着头上的汗水。
“小姐!小姐,可以了,你已经尽力了。”
“吉村!吉村啊!!!”广桥这下彻底失去了希望,趴在吉村身上大哭,阎雪第一次见到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居然哭成了泪人。
“噗嗤。”一阵水声响起,“咳咳…”
阎雪猛地抬起头,“把他的头侧过来!”
广桥连忙照做,只见一股水柱从吉村的嘴里喷了出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吉村也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
“吉村!吉村!”不光是直冈,就连门外的广桥夫人也冲了进来,惊喜的抱着自己的儿子。广桥直冈似笑非笑,用力的摸着儿子的头,“你这个臭小子!见着阎王了没?哈哈哈哈”
阎雪瘫坐在一旁,虚弱的神情上,也挂满了许悦。
站在一旁的雪斋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是眼神中却充满了震惊,他直直的看着此时瘫坐在地上的雪子,回想起刚才的谈话,“听说南蛮医有起死回生之术.......”
“哼…是吗?真是有趣,清水..殿下?”雪斋低声呢喃着,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雪子。
半晌,天色渐渐沉了下来,雪斋也已经离去。
广桥夫妇跪在阎雪面前,一言不发。
“广桥大人,不必如此,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阎雪笑着对他们说。
“殿下…殿下是我广桥直冈的恩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直冈没有抬起头。
“广桥大人只要能一直把持医德,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医德…?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殿下。”
“嗯...”
“殿下!”广桥直冈突然大吼一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殿下的救子之恩,我实在无以回报,殿下乃神人,黄金白银定不适宜,但请殿下收下这个。”
广桥夫人取来一个黑色的木匣子,摆在了阎雪的面前。
“广桥大人,这是?”阎雪伸出手,准备打开盒子。
“这是我广桥家汉方世代相传的传家宝,但是臣下无能,实在无法领会其中奥秘,特此赠与殿下。”
阎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的东西。
一本87年出版的....
《华佗神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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