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转瞬即逝，作为一个月入百万的囚徒，等到出狱的那一天我却身无分文，字面意义上的身无分文，就连我入狱之前携带的钱款也被宫川收走了。
国有：“无须沮丧，出狱之后雇主过段时间会主动联络你。”
“过段时间是多久？”
“几个月或者几年，尽量表现得活跃点，他想要一个专业情报手，而不是抑郁寡欢的颓废中年人。”
“我尽量。”
一下子告别了监狱这个小社会，我对前途感到无所适从，甚至当监狱大门打开的瞬间，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惶恐不安只持续了几秒，当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监狱大门外，我的身体里被重新注入了力量。
“南无！”
“师父！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
“家……”
“暂时没有安生之地的话，就住在寺院里吧，反正那里离你老家不远。”
我生硬的点了点头，一方面是无法回绝师父的好意，一方面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家这个字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遥远，它带给我的是最可怕的回忆，甚至现在我都不敢去正视那片已经化为废墟的老屋。
七月二日，盛夏来临之时，我木舟驰谷终于获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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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川岛铃兰，请多多指教。”
“我是植川容子，请多多指教。”
熟悉的寺庙，熟悉的师父，熟悉的佛香味道，整个寺庙中唯一的异样就是这两个站在我面前的小女孩。
“你们好……难道你们是来礼佛修行的？”
“立林大师没有介绍吗？”机灵的小女孩再次向我鞠了一躬，用敬语说道：“我们拜立林大师为师，正在寺院里修炼剑术。”
“哈？！修炼剑术！”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女孩的身形容貌，又用自己的身高和她们的身高做了一下比较，有些困惑的问道：“你们几岁了？”
机灵的女孩立刻回答道：“八岁！”
有些男孩子气的女孩认为我在小看她，眼光格外的扎人：“别看我这样，我今年已经7.9岁了。”
“7.9岁？”
“还差一个月过生日，当然是7.9岁！”
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直气壮，小鬼就是小鬼，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这个年龄段都是令人头疼的存在，真亏师父能将她们留在寺院里。
“大师兄！”
“啊，大师兄？”
“是的，因为木舟先生是立林大师的徒弟，当然是我们的师兄。”
小小年纪竟然出奇的会说话，我的心中浸润着一丝甜味，即便自己已经疏远剑道很久了，但忍不住有些自鸣得意起来。而且光从这一点上，我就立刻将眼前的这两个女孩子划分出阵营。
川岛灵巧会说话，喜欢用崇敬的目光观察长辈。
植川叛逆不喜欢被小看，她更容易把自己想象成与你同级的存在。
“师父居然会收徒弟，而且还是两个女孩子，真是没想到。”
立林：“这里有些说不清的缘由，也许全是佛祖的安排吧。”
一瞬间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瞬间又突然出现，看来年龄的增长并不能抑制师父体内的运动细胞。
“师父，你刚才又去哪了。”
“正好，木舟你现在也无事可做吧。”
“我……可是刚刚从那里出来。”
“那就是没事做喽。”师父强词夺理的推了我一把，对两个女孩说：“从今天开始从剑术指导到你们的生活起居，就由这位大师兄负责吧。”
毫无防备的我背上了一副重担，毫无准备的因为缺乏人手情报商一个星期之后就找上了我。
不需要太过多余的想象，无论何种塑材都有它的可塑极限，在狱中经历过身心上的聚变之后，我庆幸自己获得了这段可贵的时光。让我丢下刑警的包袱，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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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商人招募手下的方法很有创意，一个署名木舟驰谷签收的快递被送到寺院，里面是一部联系专用的手机，它也是通向灰色地带的一张门票。
“在我手下做事的人有很多，街友、职员、八卦记者、自媒体人等等，你只是他们其中之一，所以不要太过高估自己的价值。”
长崎中华街有一个叫震东的情报商人，他可谓是情报界的传奇人物，在我入伙的时候他的势力正达到顶峰，只要是懂点事的人都会对这个家伙心生忌惮。
“……国有向我推荐过你，我也想给你个机会试试看。不过在派你出去工作之前，我需要告诉你一些混日子的基本规则。”
“情报商人说穿了就是将别人的隐私挖出来当成商品卖给其他人，这有违某些道德准则，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工作，当你挖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无论它有多么丑陋不堪你都不能选择回避。”
“情报商人也有自己的职业道德，那就是用尽一切手段去搜集情报，你该不该把情报卖给买家是你自己决定的。假如你只是个街头卖传闻的小贩当然可以信口开河不负责任，但是要入正做大你必须了解包括买家的背景，这样你才有资格去选择卖不卖，怎么卖，卖多少钱。这就是情报商人最基本的道德，没有情报你只是个沿街乞讨的乞丐，有了足够的情报你才是上帝。”
“说了这么多，还不如实践来得有效。接下来是你的第一份工作，我最底层的内裤猎人少了一名，去补位吧。”
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结果我接手的第一个工作竟然是去窥探公关小姐的裙底，对于我这样拥有刑警前科的人来说，这样的落差简直就是一桩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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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
将时间线拖回现在，我用一种“警察就是这混蛋”的目光死死盯着坐在电脑桌上的木舟。右脚不自觉的抖着，眼皮也开始烦躁的抽动起来。
“也就是说，我现在要听你怎么去带坏川岛和植川，还有一些当街头变态时候的陈年旧事是吗？”
“我怎么可能带坏她们两个人！当然，偶尔闹出了点小小的误会。”
“闹出点小误会以至于她们对你像对仇人一样？”
木舟侧过身，躲开了我大部分的目光，试图转移话题道：“我们师兄妹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怎么会了解。”
“当然了解，比如在川岛家门前被人丢竹剑之类的。”
“你怎么会知道？！”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有特殊的目击证人，总之这件事就略过吧。说重点，你难道要把当街头变态的黑历史完整重现吗？”
“就是在那些摸爬滚打的日子里，我得知了你的消息。”
“我？”
“天野信纲，你女朋友天野汐的父亲，曾经拜托我调查一件案子。顺带一提我还在搜查二课那伙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呢！”
我的背脊突然绷的笔直，恶寒劈头袭来，一瞬间木舟完成了气氛的逆转，现在换成我在躲避他的视线了。
“奈良市的废弃大厦纵火案，你也牵扯其中吧。”
“纵火？我怎么不知道？”
“既然是合作总要拿出点诚意，我知道那次大火不是你的杰作，但是你曾经去现场驱逐过占据废弃大厦的街头帮派。可能连那些混混都不知道，那间大厦地下室存放有至关重要的东西，大火之后鬼童子这个称谓也就四散流传开来了，那可是你名古屋之前最出名的一次行动。”
“这种被人关注真是糟糕。”
“那间大楼正是被收购的安达集团大楼，有传闻当年安达集团董事长留了后手，将保命的情报藏在了大楼内。虽然后来他暴毙身亡，但是老狐狸们一直忌惮着被藏起来的情报而不敢对大楼进行再利用，特别在出了鬼童子扫荡事件后，他们就立刻雇人放火。”
“我只是在火灾发生前几天去清理过暴走族，我当时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宝贵的东西，更不用说……”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这一点被洞察力敏锐的木舟捕捉到了，他急迫的追问道：“能不能将你停顿的理由说出来。”
“好像还真有一些带文字的纸……不过好像都被那些帮派成员用作厕纸了。”
沉默降临，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尴尬环绕在我和木舟心头，事到如今究竟那里发生过什么都已经不重要。我摆了摆手示意木舟忘掉我刚才的话，木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说道安达集团，我现在手头所有东西里，有几张被烧焦的纸片。”
“A4纸？”
“好像是更适于书写的信纸，还有很多烧焦了上面连字都没有的。”
“你……”木舟一下子站了起来，用比较专业的术语向我询问道：“你没有污染证据吧。”
“怎么污染？”
“上面连字都没有的纸片，一定有看不到的线索。”木舟竖起大拇指，他不是在夸我而是让我看到那肉眼不可能察觉的东西——指纹。
“啊……我……我决定还是与你进行合作。差不多要吃晚饭了，稍后联系吧？”
木舟的瞳孔失去了光泽，也许是因为盛怒，也许是因为震惊，而我则只想着脚底抹油。试图从木舟面前挪动脚步，却在猝不及防中被他用一种肃杀的目光钉在了椅子上。
“从现在开始不要用你的脏手去碰那些东西了，如果你真的想帮忙的话。”
“哈哈哈……哈哈……”
我敷衍的笑着嘴角却完全抬不起来，被我污染过的证据只是一环，还有更致命的一点天野汐的爸爸，居然和眼前这个木舟有过同事关系。
总感觉有些事在往不可逆的方向发展，我这次的旅行计划不会以坏结局收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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