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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九年心结

第六十五章:九年心结

时间的指针跨过零点,现在已经到六月一日,星期天。

此时的我并不在医院的长廊上,而是坐在驶向东京的新干线上,九年前也是这么一趟车,我和另一个人一起来到那个陌生的都市,去寻求一个答案。

不厚道的撇下了正在医院中为池正母女守夜的朋友们,我背着男子汉一定要去完成的使命离开了医院,具体去向甚至都没有向汐交代。只是回家换了身便装,带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然后离开了奈良。

新干线高昂的车费,已经足够让我捉襟见肘,可是一种使命感在我心底里催促着我,我必须去见两个人。

凌晨一点,经历四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我终于来到了我的目的地,一家开在虽然不起眼却非常热闹的街道上的拉面店。这里远离东京市区,少了城市中的喧嚣,更多的是一股乡村气息。

对于善于将工作拖到半夜的都市人,现在才是夜晚的开始,这里随处可见来寻求解脱精神束缚的蓝领人士。

“就是这里吧……”

我再次确认这家店的店名,一条拉面。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陈旧却异常平整的字条,看着那多年前的字迹,确认了这里就是我寻找的地方。

……他们出狱后,似乎洗心革面了,努力了两年终于开起了一家拉面店,听说他们有了新的孩子……

不知不觉,我又将深藏在钱包深处的那枚硬币掏了出来,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不想再退却了,只是需要积攒一点点勇气。

“欢迎光临一条拉面!请问几位?”

刚刚推开移门,一个活泼的女孩就热情的向我打起招呼,这个时候所有小学生都应该进入梦乡了吧,可是这个深明经商之道的女孩,却仍在帮着她的父母打理着店里的事务。比星崎光子还短的头发,似乎是为了更适应这里快节奏的生活,充满灵性的双眸,似乎每一秒都在洞悉身边人的想法。

“小雏,快去睡觉。”

收拾完一叠碗筷的老板娘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拉着这个女孩的手,将她推到二楼楼梯口。

女孩不情愿的向她的母亲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对正在拉面汤锅旁忙碌的父亲挥了挥手,在得到父亲的回应后,女孩才一蹦一跳的上了二楼。

老板娘:“一位客人吗?请那边坐吧。”

我没有抬头去看老板娘的脸,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九年时光并无法冲淡一切,对比现在的他们,九年前的一切如同一场噩梦。

“不用了。”我坐在吧台靠边的不起眼的位置,对老板娘说:“一碗猪骨拉面,再来一瓶橙汁。”

“是的,请稍等。”

娴熟招呼着客人的老板娘转身离去了,我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那扑面而来的沧桑感让我无所适从。

正在灶台边忙碌的老板很少说话,只是有熟人便搭几句话,长方形的脸和雄伟的背影给人一种安全感,似乎是一个非常顾家的男人的典范。

就这么在他们店里坐着,面对端上来的拉面,我一动都没有动,并非它不够美味,而是我心神不宁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橙汁,闻着那橘油的味道,喝着略带酸味的果汁,让我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一直这么坐到凌晨两点,店里的客人开始稀疏起来,直到我喝下第七杯橙汁,终于把在店里喝酒的最后两个客人磨蹭走了。

老板:“抱歉,这位客人,我们店快关门了。你还需要点什么吗?”

不善言语的老板,开始招呼起一直闷坐在角落中的我,也是时候轮到我来面对那九年前未了的一切了。

“九年不见了,两位。”

老板和老板娘同时一愣,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齐齐聚在我的身上。

“九年前冒充你们儿子的那个孩子,就是我。”

老板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沉下了头,老板娘娴熟的挂出了闭店的招牌,然后熄灭了店门前的招牌灯光。

收拾妥当,老板娘上楼看了看女儿的情况,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下楼对我说:“谢谢你,请到那边的桌上去谈谈吧,我们夫妇二人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如果是那些道歉和忏悔的话,我就不听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们,正人他过的很好,只是现在有一些状况,我不能把九年前发生的一切告诉他,这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

我的话音刚落,老板娘脸颊便流下了无声的眼泪,那个背对着我的老板仰望着天花板,身体不停抽搐着。

“放心吧,我会一如既往的守护着他,等到可以让他面对一切的时候,我会带他来的。”

说完既定的对白,我从随身的旅行包中,取出了一个信封,那里面是一张张写满长井初中回忆的照片,是时候交给他们了。

在两人处在失神状态的时候,我安静的离开了这家拉面店,没有预想之中的争吵,没有预想之中的对峙,一切都那么安静,那么平凡。九年的恩怨,就在刚才的只言片语中破解了,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吧。

不知不觉体内一股力量的躁动,迫使我飞奔起来,一路没有目的的狂奔,似乎只是为了将身体里的体能挥霍一空。那道束缚了我足足九年的心结,在这一刻被解开了,无比复杂的心情让我五味杂陈。

飞奔到一处不知名的河边草坪,对着那黑夜中的河面,我竭力大吼,没有目的的吼叫,直到心中那波动的情绪压抑下来。

疲劳了就在了河岸边的长椅上坐下,面对那无垠的天际,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九年的终点,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仅仅是一个起点,在足够放纵之后,使命感再次压上我的心头。

不知在河岸边坐了多久,直到东方透出微白色,我才从长椅上站起身来,负担丝毫没有减轻,我必须要赶回去了。这个星期天还有野餐,而下个星期还有学园祭,在那个熟悉的城市里,还有更多需要我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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