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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客地(上)

身在客地(上)

我在何处?现在何时?欲将何为?

室外的蝉鸣声逐渐升高,直到音量足以盖住我的双耳,刺入我一片空白的大脑,然后戛然而止……

刚刚动起的筷子停下了,在蝉鸣停止的瞬间我回忆起了一切,人类真是可悲的生物,只要稍获安逸就会开始逃避现实。

7月3日,我木村小孝,终于从又一次逃避中走了回来。

“怎么了?脸色好差。”

一家之主川岛龙之介,他是川岛铃兰的外公,和我的外公是故友关系,我现在暂住在他的家中。原先有过一面之缘,就在他经营的居酒屋里,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地主会跑到城里去当一个厨师,也许只是单纯的兴趣,也许为了推广自产的酒水酱油吧。

记忆开始渐渐恢复,在我脑中炸响爆弹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极力回避的家人,在摄像头的那一端我见到了他们。那种打击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短短的时间内他们的音容已经与我记忆中相差甚远,甚至那两只小精灵我竟然也会发出“啊!原来她们是这么可爱!”的感叹。

“义父!你在想什么?”

雪这么称呼我,这已经是她对我的专属称谓了,并且得到了川岛家各位长辈的一致认可。

我也不知道大人们为何会认可这种随意确认的义父女关系,姑且算是确立关系为父女的话,我就不会对白雪下手之类的古怪想法吧。把暧昧不清的关系转换为亲情,这也让我免遭被驱逐的命运。

汐是认识川岛铃兰的,而且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利用电脑程序的远程通话也是她与汐构筑起来的桥梁。可是我没能在电脑的那一端看到汐,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汐并非对我的活动一无所知,铃兰大概会将她所知全部告知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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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午餐的碗筷,缓缓抬起头看着向我投来目光的川岛龙之介,开口问道:“请问,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些事你不该关心,补考还有两个星期,你准备好了?”

刻意回避了我的视线,我得到了明确的信息,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被“软禁”了起来。

“明天我想去一趟长崎市区……”

“不行。”

低沉且有力的话语从龙之介口中吐出,一瞬间所有人的碗筷都停下了,这个和蔼可亲的老者有着另类的威严。

“只是去取点东西,顺路和朋友道别。”

“你有什么东西要取,可以让由衣代劳。”

川岛由衣,铃兰和白雪的母亲,此时此刻她放弃了工作离职在家。

外界有多么凶险已经不需要我过多阐述,我的手机被悄无声息的没收了,而一直跟随我的乌鸦们不知为何也失去了踪迹,现在的我完全失去了向导,要从这个村庄中逃离前往长崎市,将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终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父母的。”

“但是现在你还是孩子。”

这个对手是无法正面突破的类型,他不会柔道、拳击、剑术,他甚至不会阻止你的逃跑行为。川岛龙之介是一个用厚重的沧桑重塑起来的人类,和他的对抗就像你在对抗五十多年后的自己一样,你会被未来的自己说服,所有决定、思想、行为都会无一例外的打上“幼稚”的标签。

但,龙之介终究不是未来的我,以他为镜我听到了来自未来的声音。

“……去做吧,我很庆幸当时没有迟疑……”

一切将在我的心中酝酿,就算要逃离此地,我也要有所准备。轻声道了句抱歉,我再次拿起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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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真是稀奇,在这种正午还会有访客光顾,还是在这么偏僻群山环绕的乡下。

“尚美,可能是那个孩子来了。”

“我知道了。”

川岛尚美,铃兰和白雪的外婆,一身灰白色和服打扮的她并不显眼,川岛家中大部分家务都由她承包。

龙之介口中所说的孩子,让我有些在意,究竟是谁的孩子会来光顾,从大人们的脸色上看来,这个孩子多少有些棘手。

“婆婆,打搅了!这是我爷爷让我带来的土特产。”

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右手猛然抖动险些连筷子都没有握住。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不过她的到来对我而言有坏处,也有好处。

“爷爷……呃!”我好像成了水树大小姐的障碍,她对我的反应就像突然撞上了一堵不存在的墙壁。

我的记忆中,水树大小姐是这样的自来熟性格吗?

她应该是一个仪态端庄的大小姐,一个披着羊皮的狡诈猎豹,把自己打扮的人畜无害,然后对自己感兴趣的目标痴狂的追逐,顺便还会“绞杀”几个碍事者,若是稍稍再极端一点少儿监狱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你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哼!”对我一撇鼻子故作无视状,她绕过我来到了川岛龙之介的身边继续自我介绍:“我是水树亚亚子,爷爷请多关照。”

但是水树亚亚子不知道的是,我在这里已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她对我起的反应很快就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

“哦!你就是亚亚子,在这里就像在你家里一样,吃过午饭了吗?”

“路上我吃了便当。”

“稍后尚美会帮你安排客房。”龙之介的笑容活跃起来,这种贵客在这种小村子里可不多见,既然水树亚亚子能这么死皮赖脸的自来熟,我相信她必定和这户人家有些关系。

“这是由衣,你的阿姨。”

“由衣阿姨。”

“这是铃兰,长你一岁,是你姐姐。”

“铃兰姐姐!”

好肉麻!对水树大小姐知根知底的我,此刻鸡皮疙瘩已经出来了!

“这是白雪,比你小一岁,是你妹妹。”

“白雪妹妹!”

惯例一般的家族介绍之后,川岛龙之介很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带到了某个交错点上。

“这位……你们是不是认识?”

“在新闻上看到过。”

“哈!真是专业向的回答,这也是你爸爸教你的社交技巧?”看着水树大小姐建立起来的可爱女孩形象,我忍不住想要拆她的台。

白雪:“义父……”

铃兰:“白雪!……”

由衣:“爸爸,你要添饭吗?”

“咳咳!亚亚子啊,你远道而来,先去客房休息吧!尚美!”

尚美:“好的。”

突然之间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特别在离开时给我的那一个不屑的目光,直接被白雪和铃兰收纳在眼中。我和水树大小姐就像一对天生的死对头,要不是因为此为客地,我们早已经分道扬镳了。

“义!父!”白雪的双手又拍在了我的脸上,她真的喜欢这个给人带来困扰的动作:“罪孽深重啊!”

“我很确信的告诉你,雪。这件事以你的脑袋理解不了。”

突然放开我的脸,白雪的双手竖在她的耳边,惊讶的说:“你和她已经是我理解不了的关系了吗?”

“没错,你感性满分,但是知性零分。”

白雪的眉头渐渐皱起,我好像激怒了她,对于这个古怪小女孩的兴趣点和愤怒点我还一无所知。

“啊!!!!”

激怒白雪的后果还是比较严重的,她的发泄方式单纯有效,带给你的不光有皮肉之苦,还有一个牢牢的教训。右手捏着你的鼻子然后左右扭动,最后在她手指力量耗尽时松开,在最大化报复的同时,也折磨了自己,看着她已经脱力的手不停的抖动,鼻子的疼痛已经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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