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为十文字的华族,在他的门下有两个附庸,一支为内臣名为木村氏,一为外臣名为紫原氏。
这种关系不知在何时形成,但它确确实实存在了很久很久,直到许多的不可抗力改变了整个世界,直到大约三十年前十文字的家主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往昔家臣的控制力已经大不如前。
金子代表着财富,但是你不可能抱着金子去市场上买菜,金子必须通过渠道转换成大众所持的货币才能体现其价值。
这也是十文字家面临的窘境,失去内臣、外臣的辅佐,犹如断其臂膀。
所幸十文字一族家底深厚,木村和紫原只是一枝而已,但形势所迫为了稳固根基,十文字家当主决定将一名嫡女送往紫原家“疗养”。其名为十文字宏子,乃是从出生起便病魔缠身的不幸女孩,虽为嫡女之一却已被隔离在家族事务之外。
木村一族已经走入末裔人丁渐渐稀疏,加上木村家已经怀有异心,扶持与木村一族往来密切的紫原,即是提携也是警告。如果十文字一族的计划顺利,十文字宏子最终会与紫原和也结合,紫原一族最终会从外臣变成内臣,彻底取代木村一族的地位。
但是,事情的变化总是那么奇妙怪诞,在木村家当主的说服下,紫原和也放弃了被他称为“没有前途的政治”,还没有大学毕业的他就开始培植自己的政治资本,出任高中棒球教练,为各小型企业提供法律层面的协助,最后在席卷全国的修建水电站工程中他带着自己购置的设备,以测量员的身份在各地奔走。
若说紫原脱离了十文字一族的控制是情理之中的事,那么木村自降身份替紫原和也搭建政治舞台,就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了。无论是曾经的内外之分,还是当时的经济实力对比,紫原和也能迅速在政治舞台上站稳脚跟,与木村家的默默付出脱不了关系。
十文字一族恼羞成怒,最终断绝了与木村一族的家臣关系,并且回收了大部分财产,唯有木村一族世袭的封地保留了下来。
十文字一族终究留了一手,他们并没有断绝与紫原一族的关系,紫原和也、川岛龙之介和水树多闻三人成为政坛新秀,在十文字当主看来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
事态终究没有向着人们期待的那样发展,留守在家乡的木村和远在东京的紫原之间有了空白,而每天运营党派的钱款都数以万计的流动,在紫原和也的视野盲区中一个曾经被他信赖的人背叛了他。
党派中最值得信任的人的背叛,带来的负面效果是毁灭性的,再加上当时的信息传递速度慢,消息的不对称等因素,等紫原和也核对完毕,整个党派的运营资金链已经完全断裂。背叛者出国外逃,紫原和也背上了莫名其妙的债款。
如果无人给予援手,紫原和也早就死在了东京,甚至连同川岛龙之介、水树多闻一起,三个信心满满的年轻人,都会死在梦碎的破晓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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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一族的末裔,木村家族领地的最后一任当主,他也是木村小孝的爷爷——木村文山。
在危机时刻,木村文山找到了刚刚起步的一家私人银行,千羽银行。
木村文山与千羽银行副行长是十六年的同窗,在木村文山的说服下,两家最终达成了一纸密约。
木村一族出让土地换取十亿元,这是表面的土地购置合同。
但,作为一个刚刚起步的小银行,千羽银行怎么拿得出十亿元来购置土地,木村文山用地契换到的是大约五百万日元的现金,这笔钱将被紫原用于归还大部分欠款及遣散党派中的人员。
具体的密约,也是紫原回到家乡后,从垂危的木村文业手中接下的。
千羽银行借着“十亿”这个烟雾弹一炮而红,影响力迅速超过了其他同时起步的同行。千羽与木村订立的密约也和表面合同一样,一式两份签字落章并有公证人签字落款。
密约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以地契抵押换取五百万现金急用,然后分三期共计一千一百万的本息返还。表面看起来这份合约根本不公平,但是危难之时能借助的援手屈指可数,没有动用到十文字一族的力量,哪怕是再多一倍的利息紫原也会点头同意。
接下来紫原只要安心运营木村文山留下的产业,只要不到十年时间,这一切就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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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被厄运眷顾一般,这本该是千羽银行与紫原和也死守的秘密,却被两个刚刚入职妄图一步登天的年轻人打破了。
那年夏天,两个千羽银行的工作人员,拿着“表面上”的那份合同来到了村子里。他们是无意中看到档案室中这份合同的,由于谋求上进,他们骗过了档案管理员,将这份合同偷了出来,然后直接赶赴事发地进行“征地作业”!
这件事直接引发了千羽银行的信用山崩,紫原和也盛怒之下将“表面下”的合同拿了出来,两份合同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公证人、一样的日期,究竟哪一份是真的连法官也不敢妄下结论。
事情爆出后,两个年轻雇员被开除后销声匿迹了,但是留下的麻烦不会就此消失,千羽银行如果不继续打这场官司信用山崩必将淹没他们,紫原如果不继续打这场官司他将没有立足之地。
在法院判决之后,其实千羽银行的负责人曾经试图找到紫原和也商讨更加合理的解决方案,但是紫原和全部将他们拒之门外!
紫原和也背负起了一笔巨债,恐怕花费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巨债,但是在遭遇亲信背叛、好友离世和又一次背叛之后,他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虽然千羽银行此后再也没有提及征收土地和归还欠款,但是紫原和也每年都会向银行缴纳一定数量的“还款金”,千羽家实在无法劝说这个执拗的中年人,只能采取默认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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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间,数十个春秋消逝。
在九条常志去世之后,十文字一族突然活跃了起来,伊宝元宏子知道,十文字一族的大门一旦敞开,总要关些人进去,所谓“恩义”是可以用价格衡量的。十文字一族与千羽家联姻,其背后还有更让人捉摸不透的目的。
“千羽行长,既然都是亲家了,以后就算没有公事也可以来家里坐坐,不必那么拘束。”
十文字宗彦(八十岁),宏子的亲生哥哥,十文字一族如今的掌权人。
千羽桧木(五十九岁),千羽银行如今的董事长,足下育有两个女儿。长女千羽鸮(二十一岁),东京大学二年生。次女千羽鹤(十三岁),如今是十文字家的未婚妻子。
按照十文字宗彦的吩咐,千羽桧木带来了一本相册,已经是亲家关系并不代表他与十文字就是真正的亲属,在会客室千羽桧木正襟危坐,连说话表情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这是小女的相册,请您过目。”
“哦,这些是鸮的照片吧。”
“是的!是小女高中时期的照片。”
十文字宗彦拿过由助手递到他面前的相册,一页页的翻开,一张张的眯着眼睛仔细查看着。
“亲家……”宗彦一边看一边用缓和的口吻说道着:“……我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世人总爱胡乱揣测些莫须有的东西,但是你我都应该知道……我们最终还不都是为了儿女的将来着想嘛……”
“是!千羽银行这些年来跌跌撞撞,如果能有一个稳定的未来,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我听说你把鸮小姐教育的很好,常常和她说要有使命感。”
“我没有一个儿子继业,只能讲未来寄托在女儿身上了。”
“呵呵呵呵,好!教育的很好!有容貌、有身材、再加上学识、修养、使命感……啧啧啧……真是一块瑰宝啊!”
“您过誉了,过誉了。”
“不瞒你说,当时我是一眼看上她的,虽然年纪差我家的小鬼几岁,但是论持家守业还是要这样的女人才好啊。”
“……”千羽桧木不发一言,只是陪笑心中苦酸交杂,又难辨对方话外之意。
“但是我要留着她,我给她找了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您抬爱了!”
“虽然她现在还是学生,但是有一件事刻不容缓,关于‘药房’的债权能换多少股权,我心里还是没有底,少不得让她去跑一趟。”
“这件事我们银行已经集合了几个智囊……”
十文字的一瞪眼,让千羽桧木把话收了回去。
“我要鸮去跑一趟,那些智囊就别去碍事了。”
“我……我知道了。”
“别想太多,也是计划有变。我想给鸮牵线的男孩因为某些原因留在九州了,而且还在那家研究所里,他的名字你也许名听过,但是他的姓氏你一定很熟悉。他是木村一族的末裔,木村小孝。”
“啊?木村?!”
还不等千羽桧木把信息消化掉,十文字的助手就把一份档案递到了他的面前。
“紫原和也的外孙,木村文山的孙子,我们家族的内臣之后,他的先祖随我家祖先出生入死才获得了那么一小片安生之地。”
千羽桧木双手发颤,立刻战战兢兢的说道:“关于那次判决,实在是形势所迫!那之后我们银行就再没有涉足过那片村子,甚至没有要求紫原和也归还欠款啊。”
“哈哈哈哈哈,看你着急的样子。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家,木村的亲家,紫原的亲家,钱又能是谁的钱,地又能是谁的地。”
“啊?”
“话虽如此说,但也要看鸮的能力了。”
十文字宗彦拿起一张泳装照端详了起来,突然一改平静的口吻,如巨石压顶般有份量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木村和紫原已经脱离我们家族的控制很久了,我现在想要借这两姐妹的手重新把他们拉回来,鹤是我家的孙媳妇,鸮是木村家的孙媳妇,血浓于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是……是……”
“嘛,现在年轻人的世界已经不是我们年轻时的样子了,鸮如果对未来的夫君一见倾心做出些出格的事来,作为长辈我们也要包容理解。”
“是……”汗珠已经在千羽桧木的额头上排列成行,他压低着头不敢正视撇去伪装的十文字宗彦。
“哈哈哈哈,挺好的!这相册我看完了,现在还给你。”
十文字宗彦拿起相册用发麻的腿支撑起身体,一步步向千羽桧木走来。
“是!不劳您动手!”千羽惊恐的站起身,双手接过相册。
“劳烦鸮去走一趟了,要是真出了意外,做长辈的要宽容,大学不是还可以休学嘛!女大不中留,我家宏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说着十文字宗彦拍了拍千羽的肩膀,然后双手一摆转身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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