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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心神不宁

第四十七章:心神不宁

站在学校门口时间已经指向十点半,以前不是没有翘课的经历,可是今天我却有些踌躇,都已经迟到成这个样子了,干脆在家里躲上一天吧,反正我不缺出勤率。

“硬币!硬币……”

我在身上摸索着那枚硬币,不知什么时候起它已经在我的钱包底层安居了,平时明明都一直呆在我的口袋里的。有一点非常神奇,无论我的口袋多么浅,它从来没有像零钱一样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过。

“剑!”

我无趣的看着硬币出现的结果,整了整因为跑步而有些凌乱的校服,准备跨过我和校门之间最后的距离。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欢迎大家来到我的演唱会!首先给你们介绍!吉他手待定!优雅的贝斯手真月千晴,暂无男友,机会多多!鼓槌可以掀起风暴的红发鼓手竹山明代!狂野键盘手……”

旁若无人的在学校前的通道上大声喧哗,闭着眼睛也不怕脚底打滑,陶醉在幻想的舞台里,领口敞开梳着精神的平板头,身后背着一个贝斯袋,双手抱着电子琴的一年级男生。综合昨天的记忆我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这个人是综合音乐部的乐队键盘手!

这个人就是创造连续轰走十八人(算上我是十九人)的竹山明代的青梅竹马!

“哈哈哈……”他拼命的挠着头,露出爽朗的笑容对我说:“让你见笑了!我的名字叫武田津夫,我们学校未来的乐队键盘手!”

“哈哈哈!”不等我说话,眼前的武田就把话抢了过去,大声说道:“要签名吗?要是等到三年之后毕业的时候,我可能因为天天签名手指都麻了哦!”

“真是不小的自信啊!”

“当然了!乐队的名字我都想好了!骷髅王!帅吧!”

品位还真是另类,光是听着这个名字就对他们的前途非常担心。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

“哦,我好像见过你!不要说让我想想……不要提醒我……”

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虽然有点吵闹,但是的的确确是一个开朗的人,有他和竹山明代这样的人在,乐队绝对不会冷冷清清。

“电灯泡男!”

“那不是我的本名。”

“灯泡兄!”

“不要随便给人取花名……”

“有什么关系!说实话真的很厉害,居然把歌唱分部主力汐追到手了,有什么秘籍不成?”

“差不多可以打住了吧。”

武田津夫抱歉的笑着,该说他神经大条,还是过度自我了?折中而论说他是一个爽朗外向的高中生,身上没有一丝阴霾的气息。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武田津夫!”

“刚才你介绍过了吧。”

“这次是正式的,你呢?”

“木村小孝。”

武田津夫抬起手一拍我的肩膀说:“木村同学,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哦!”

“兄弟?”我忽然感觉被刚刚认识的人拉入了意外剧情。

“你看,我们身上都有了迟到罪!”

“那是哪门子的定罪?”

武田津夫无视我的吐槽,自说自话的继续着:“两个人的迟到罪就是两份!如果一个人去承受一份的话,就会像一枝箭矢一样被人轻易折断!但是如果是两枝箭矢牢固的捆绑在一起,它们就不会被轻易折断!这是毛利元就说的!”

“毛利应该说的是三根,教育他的三个儿子要兄弟和睦……”

“兄弟,你难道没听说过随机应变吗?”

我垂下头,无奈的说:“于是那一枝箭就被你随机掉了啊。”

“大意如此,就不要苛求细节了吧。”

武田说着将我的左臂抬起,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将手中的键盘递向了我的右手。

我看着武田的这幅架势,大概知道了他的意图,试探的问道:“莫非?”

“正解!脑子真不错!”武田得意的笑着说:“装的像一点,你就可以呆在保健室度过剩下的半天时间了。”

“难道说你的出勤率……”

“惊!”武田打了个冷战,敷衍的笑着说:“出勤率尚有余额,整整还有一个星期。”

刚开学出勤率就见底了,这个家伙这一个多月没有来上过课吗?

不过这样的伪装实在有些拙劣,何况办公室里还有齐藤蝶这个保健老师,仅仅是踏进办公室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绝望。

“今天在上学的路上,我看到这个同学因为追公交车而受伤了!看到这种情况,我这个热血少年可以忍耐吗?!绝对不可以忍耐!……(以下省略啰嗦的数百字)”

五十多岁的光头男性,就是一年A班的班主任,他托了托鼻子上的眼镜,对站在档案柜前的齐藤老师说:“齐藤老师,这个孩子受伤了。”

听到这个老师这么说的一刻,武田身上冒出了无数的汗珠,谎言就要被戳穿了。

齐藤蝶关注我和武田很久了,她径直走了过来,掀开我的长裤一角草草的看了看说:“恩!伤得不轻。”

武田原本惨白的脸一瞬间恢复了血色,他用惊奇的目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齐藤老师,露出一副祈求上苍的面容。

“是吗!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有必要先通知一下学校,你的缺勤记录实在多得离谱,以后一定要注意。”

“是!”武田鼓足了中气回答道:“下次绝对不会迟到了!”

信你才怪!

我一直扮演着瘸腿和武田跟在齐藤老师身后来到了保健室,武田把我往保健室的床位上一扔,然后飞一般的拿着键盘和贝斯跑了。

“我说是麻烦来找你的,还是你是吸引麻烦的磁铁。”

“齐藤老师,这两个意思好像是一样的。”

齐藤老师淡淡的笑着,翻动着办工桌上的一叠表格,漫不经心的对我说:“现在正在上课中,等下课午休的时候再去班级合流吧。”

我抬头看向保健室挂时钟的地方,发现那里除了一根钉子就是一片空白。大概是故障之类的,拿去修理了吧。我的手不自觉的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被一道电流击中,现在的手机是粉红色机壳,被别人看到的话,又会旁生枝节的。

“齐藤老师……”

“熊山的父母是黑道吗?”

我心头一震,一本正经的对齐藤老师说:“难道老师帮我,是为了和我谈这个?”

“一半动机。”齐藤老师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的脸色也并不轻松:“昨天晚上千理和我说了,直到现在我还心绪不宁。”

“熊山前辈的父母都很关心自己的子女,而且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远离自己正在走的路!熊山前辈还有两个妹妹,她们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模一样……”

“但是,终究是黑道吧!”

为什么要用这种一概而论的口气?充满怀疑,不信任的口气。

我的耳边回响起了真姬和龙姬和我商谈时的发言,我一直以为这些我从未亲身经历过的事,会在我生活的小圈子里,因为某种亲和力迎刃而解。

可是现实告诉我,眼前的齐藤老师犹豫了,用那种不信任的口气明确的表示了质疑。

我都不敢往下想象,万一我的父母也像齐藤老师那样迟疑,江户姐妹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父母都为了她们做了最大的牺牲,可是这样的牺牲还换不来一个栖身之所,即使拥有了栖身之所,也要遭遇寄人篱下的冷眼,那么她们姐妹的将来必将蒙上一层阴霾。

还有前田亚美呢?汐会怎么想?

不行!连锁反应开始在我脑中联动,可怕的一切串联起来,构成了一道铁丝网屏障,那些我认为都是多余的问题,此刻都像一个个拦路虎挡在我的面前。

“齐藤老师。”我微微抬起头,对眼前情绪纷乱的齐藤老师说道:“请你不要成为恶魔的幕后推手。”

“你在说什么?”

“有一个小村庄,有一个纯洁的女孩降临,可是村中长老却预言她是恶魔的化身,于是村民开始敌视、甚至虐待她,最后女孩孤零零的心被恶魔占据了,村民们最后才知道,自己的盲信成为了恶魔的助手,毁灭了那个女孩,甚至毁灭了自己。”

“等等!事态没有这么严重,熊山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是……”

我胸中爆发出一团火焰,大声对齐藤老师说:“父母是子女的标榜!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迟疑了!齐藤学姐会怎么想!”

齐藤老师:“喂!这好像是我的家事吧!”

“那么当初那个鼓励自己女儿勇敢到底的齐藤老师去哪里了?你当初没有迟疑过吧!”

“事态有变!”

“是你的心态变了吧!为什么一说黑道两个字就变了口气,你选择相信潜意识里的东西,完全忽略你一直笃信到现在的东西!”

齐藤老师忽然站了起来,怒视着我说:“不要对我用同辈人的口气说话!我可是你的老师!”

“自觉理亏的话就不要搬出辈分来压人,那是懦弱者的护盾,最差劲的辩护!”

“你!”齐藤老师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

身体好像自己在动作一般,我竟然习惯性的做出了柔道练习时的过肩摔,而且这股充满愤怒的力量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将齐藤老师重重的摔在了身后的床上。

面前的突发状况让我手足无措,我垂着头拿起书包,头也不回的跨出了保健室,重重的关上了保健室的门。

可恶!可恶!可恶!

明明不错的心情,却在转眼间变得糟糕无比,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时候了,我坚信的一切可能随时对我倒戈,一切的美好都可能在瞬间变成猜妒和质疑。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我顺着两座大楼的连接桥走到了B座二楼,打开乐队训练室的门,正在整理设备的武田被我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他惊讶的看着如同怒兽的我,竟然呆住了。

我顺手拿过三把吉他中那把黑森林,将背带挎上,举起电吉他的连接线插头对着武田问:“借用一下,可以吗?”

“现在还在……”武田话说到一边,下课铃声便响了起来,他叹了一声,对我说:“弹坏了要出修理费哦!”

我将插头接上扩音器,将音量调到中等,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指将吉他弦全部拨动了一遍,音很准并没有偏差。

“你会弹吉他?”

我架好吉他,对武田说:“即兴作!烦恼退散!”

烦恼!烦恼!烦恼!去死!去死!去死!

脑细胞就那么点,哪轮得到你来占空间!一笑泯恩仇的格言,都被诸君抛诸脑后!

怀疑!怀疑!怀疑!猜忌!猜忌!猜忌!

什么时候单纯不在!听着媒体大放厥词!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我们并非生活在行尸走肉的世界!在胸口跳动的是心脏,血管里流动的是血液!

我们有刻骨铭心的爱恋!我们有跨越生死的力量!

为何在此烦恼,太阳不会因你改变轨迹!理亏词穷就要勇敢面对,相信自己的眼睛,将看到的一切脑内保存!

烦!恼!灭!杀!

退散!退散!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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