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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效应(中)

蝴蝶效应(中)

石川家的家庭情况很难用一两句话来概括,石川家祖辈就承袭艺术世家的名号,但是到了石川秀夫这一代,承袭出现了断档。

石川秀夫虽然是音乐系高材生,但是在他还没有完成学业的时候家道中落,没能完成学业的他被迫早早踏上了社会。他恪守着家族的荣誉,即便在家中最困难的时候,祖辈留下的几把乐器和珍藏的乐谱也未曾典当拍卖过。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终于在女儿秋出生的时候,石川秀夫经营的特产加工厂才颇见起色,一家人也从租住公寓搬了出来,住进了现在的别墅。

石川一夏的性格可能是受早年家庭动荡的原因,变得唯唯诺诺甚至有些自闭,不善与人交际的同时,对处世也缺乏最基础的认知。在大学毕业后,秀夫就将他安排在公司任起闲职,最近两个月以来,一夏发生了突然的转变,往好的方向转变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是像过山车一般不稳定大起大落让石川秀夫有些拿捏不住,抱着让一夏放纵一些的态度,秀夫在将他调度到了东京分社负责销售和售后去了。

与哥哥石川一夏不同,石川秋从幼时起生活就比较稳定,特别在搬入新家之后,她就是全家人手心中的明珠。再加上她出众的音乐天赋,更让秀夫对她呵护有加,贴身照顾秋的阿莲便是从她三岁时跟随至今的,对石川一家来说阿莲已经是一个家人了。

秋的性格非常和顺,与哥哥截然相反,她在学校身为学生会会长,身边簇拥者无数,做事利落富有主见,以至于在家中有事的时候,石川夫人都要和这个女儿好好商量商量。

石川秋,是个外表柔弱,却异常强悍的人。如果她不愿意,绝对没有人能逼她就范,小野贵之登堂入室一定是她的首肯……

“父亲!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那样的男人和秋交往!”

夕阳终于消失在天边,从公司赶回的父母在客厅听完儿子的陈述之后寒毛根根直立,因为在这段交往的时间里,他们从秋的耳中听到的是另外一番说辞。

看着自己的父母没有动静,这个刚才还是大哥做派的一夏好似泄了底气一般,瘫软了下来,语气从高昂激动悄悄的转变成了试探。

“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样的人……”

“你才是我们最担心的人。”石川夫人扯开了话题,将矛头对准了儿子:“你最近的性子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你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吧。”

“我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是……偶尔有点自己拖自己的后腿……哎!”

石川一夏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反而自叹自哀起来。

石川秀夫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无论如何一夏是不会骗人的!这件事我来处理,明天我就去小野家说明,现在还没有定下婚事,一切都有回转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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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一家人难得相聚吃晚餐,秋却迟迟不愿意下楼,就在大家干坐等待的时候一个来客按响了门铃。

“姐夫、姐姐!”

来客是石川秀夫的妻弟,他神色紧张满脸虚汗,进门之后眼神就开始飘忽不定,在确认秋不在后,他的神情更加凝重。面对这样的来客,石川夫妇预感到有大事已经发生了。

“弟弟,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客厅里传来的声音惊动了楼上的石川秋,她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在确认到楼下的动静之后,走到楼梯口伸长耳朵听着楼下人们的对话。

“我……我来问问,秋订婚了吗?”

“没有。”

听到姐夫笃定的回答,来客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悬在半空中的心猛然落地,整个人身体瘫软下去陷在了沙发里。

“秋的婚事,我们还要考虑考虑。明天我准备去一趟小野家……”

“千万别去!千万别去!”听到姐夫要去小野家,刚刚放松下来的小舅子又跳了起来,激动之余他不忘抬头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

“小野先生已经被地检署盯上了,现在他已经牵扯进了案子里,连同有裙带关系的馆林家也遭到了调查。”

“连馆林家也被调查了?!”

“馆林家的调查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但是小野可是罪证确凿,地检署是凭借铁证拿人的。”小舅子接过石川夫人递去的水杯,一口气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现在全乱套了,但姐夫不用着急,我得到的消息是打压我们企业的刺头都遭受了波及,现在他们自身难保,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

“看来这次风波不小。”

“是的,我的意见是明天就召开股东大会。现在本地有两个可以尝试结盟的对象,上杉和伊宝元。”

“这不是又和当年一样了嘛。”

“不一样,当年伊宝元只是个过路人,看起来架势很大其实一多半是虚张声势。但从我这些天的打听来看,伊宝元已经开始有动作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笔资金从东京转过来,可以确定她准备投资实业。”

石川秀夫的眉头紧锁,这不是一道加加减减就能理清的算术题,暗藏在背后的抉择关系到他们自己的生死。

“馆林和伊宝元交往甚密,既然地检署找上门,恐怕会动摇伊宝元的地位。上杉虽然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但他未必能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持我们。”

石川秀夫两难的处境摆在桌面上,连石川一夏都皱起了眉头。

“无论形势如何变化,我们还是先召开股东大会,大会的事我去安排,一夏也尽快回到东京分社吧。现在多事之秋,各方维稳才是王道!”实干派出生的小舅子很快终结了这没有意义的拖延,他已然卸下了心中的重担,离开石川家时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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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有多么强烈,生活依旧。暑假近在眼前,经历过期末考试的学生们都进入假前模式。

今天站在伊宝元女校门口负责风纪监督的是密斯塔和加藤,鉴于她们两人的身份和名望,自然没有学生敢造次。

眼看着上课时间越来越近,学生们也陆陆续续进入校园,两人的站岗生涯也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加藤:“还有一分钟上课,学生差不多都到了吧。”

加藤看着还一本正经盯着路口的密斯塔,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还差一个人。”

“我知道,学生会长嘛。也真是稀奇,难道今天会长感冒了?”

密斯塔看了看手表,在指针跳入三十秒倒计时的时候,一个奔跑的身影才出现在学校门口。一瞬间的交错,无数七彩光辉折射在密斯塔的身上,校队正副队长都用眼睛捕捉到了会长眼角残留的泪珠。

“……她去的方向好像不是教室。”

加藤的视线紧追着石川秋,直到电子移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密斯塔等不及铁门自动归位,她用双手将移动门手动归位了。

“我们今天是风纪委员,所以有义务监督坏学生的一举一动!走吧!”

气势十足的迈开步子,密斯塔没有让石川秋逃离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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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教师内,被封存在柜子中的小提琴被取出,抚摸着被烟火烧燎过的提琴箱,石川秋的眼泪无声的落下。

密斯塔一路紧追而来,在踏入音乐教室所在走廊的时候突然放缓了脚步,两个风纪委员好像做贼一般的挪到了音乐教室的后门窗口,密斯塔探出一只眼睛观察者音乐教室内发生的一切。

“队长,队长小姐……密斯塔……”

“嘘!”

加藤显然对密斯塔这种区别对待感到恼火,于是她用手指戳了戳队长的后背,用幽幽的语调喊道:“爱丽丝小姐。”

密斯塔立刻转身瞪了加藤一眼,但她也不可能过分追究,在带着加藤退到走廊拐角之后,密斯塔还是满面愁容的样子。

“我知道她和你是发小,但今天你是风纪委员,好好履行职责。”

“风纪委员也有疏导、安抚学生的职责,先让她发泄一下吧。”

“你主攻心理学,也只能听你的了。”

加藤放弃了争辩,和密斯塔并肩坐在了楼梯上。很快小提琴悠扬的声音在走廊中扩散,它诱发着加藤再次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我一直想问,那次焚烧乐器真的是会长自导自演的吗?”

“不是自导自演,她其实是真的想要把那把琴烧掉。”

“要是有意的,我倒真觉得她很可恶。”

密斯塔对着加藤淡淡的一笑,说:“原谅她吧,她自己也有难言的苦衷,因为她喜欢的未婚夫不懂古典音乐,她也不会愿意这样的珍藏品落到变成玩物的下场。”

“我是不太懂,听木村说那是难得一见的宝物,赠与他人不行吗?”

“爱物者惜之,不忍夺其爱。”密斯塔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的学生会长是个圣人,入她法眼让她愿意心甘情愿将宝物送出去的,只有这一类人。然而这一类又怎么可能是忍心夺人所爱的小人呢,所以琴送了几次还是回到她的手里了。”

“你真的很了解她。”

“秋是一个圣人,她受人呵护长大,希望自己也能保护别人,如果能割肉救人,她一定会去尝试的。以前小打小闹她都喜欢钻牛角尖,这次恐怕她要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密斯塔的凝视没有让加藤说出心中的疑问,她说出了一句笃定的话:“没关系,让她疯一伙儿吧,我会保护她的。天真的公主,愚蠢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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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

“秋!你别再来找我了,我很庆幸你没有和小野贵之订婚。否则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迎着朝阳,石川秋来到了她的舅舅租住的公寓门前。

“秋,这些事就交给我们来办吧。其实你和小野贵之订婚改变不了多少局面,相比之下只有我们自己变强大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的愿望只是想让那些追随过我爸爸的人过的好一点,想要自己身边的一切保持原来的样子……”

“秋,其实在上一次股东会议上,超龄工辞退就已经开始执行了,那些曾经跟随姐夫创业的人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看着话语从舅舅口中蹦出,石川秋愣住了。

“那些工人都让我转告你,他们喜欢听你演奏乐曲,他们也舍不得姐夫、舍不得工厂,但是终究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也就是说,我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吗?”秋的思维钻进了牛角尖,她开始自我否认,并将恶意的目光投向了眼前的舅舅。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姐夫和姐姐珍爱的女儿,当初答应向你引荐小野贵之的时候,我也是一时糊涂,其实他根本配不上你。”

石川秋没有再听进舅舅的任何一句话,她飞快的从公寓门前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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