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腿上的剧痛,扶着安静下来的女人跟在蓝的后面走出了商场,来到了室外的露天广场,到达极限的林星白终于忍不住倒在了地上。但是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商场破碎的大门方向,期待着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那里。
突然身后传来有人接近的声音。回头望去,居然是川崎。
川崎的样子十分狼狈,全身的机械轻甲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损坏,断裂的地方传出电火花滋滋的响声,那张秀丽的脸庞挂满了血污,平时精心梳理的黑色长发凌乱无比。
还没等林星白开口,维持着护罩的蓝先惊叫起来:
“雪枝前辈!你没事吧!”
川崎往护罩中看了一眼,
“是蓝啊,还好你赶上了。我没事,那个疯子的攻击能力并没有多夸张,让人头疼的是他完全没有死角和破绽的绝对防御。”
川崎一边一瘸一拐地走进护罩中,一边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蓝将商场中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向川崎复述了一遍,当知道秋田为了救素昧平生的女孩现在还在那栋离彻底坍塌不远的商场大楼里时,川崎的脸上露出有些惊诧的表情。
然而林星白看不到这些,他的目光早就继续死死锁定在那个弥留着最后希望的大门处。
随着一声巨响,商场大楼终于到达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像失去支撑的木偶般塌陷下去,倒塌掀起的气浪向四周袭来,在电光环绕的护罩上吹起一圈一圈的紫色涟漪。
正当林星白面如死灰地望着这一切,女人哭喊着向烟尘伸出绝望的手臂时。一个人影,不应该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穿越了厚重的烟尘轮廓渐渐清晰。
是秋田,秋田背着一个约莫5岁的女孩向着代表安全的紫色护罩全速奔来。
耳旁的各种杂音渐渐模糊,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却愈发清晰,仿佛时间的流动都被减缓,五步,四步,三步......距离胜利的彼岸越来越近了,林星白已经能看清秋田那张虽然满是血迹但挂满了胜利喜悦的脸庞。
锐器穿透肉体的声音将一切拉回了现实,似乎为觉察危机的本能所指引,秋田将手中的女孩用尽全力地抛向护罩内。
当女孩安稳地落到她母亲的怀里时,秋田也重重摔倒在离护罩不足两米的地上,拖着一路血迹,奋力地向护罩内爬去,然而混杂着雨水的风刃如弹雨般接连袭来,无比精准地穿透与常人位置相反的心脏。
“不!!!!!——”
林星白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双目变得通红,哀求般咆哮着。
从商场废墟的上空传来尖锐的笑声,仿佛享受着蹂躏猎物的**般,风刃如手术刀般不断切割。从秋田的左腿开始,右腿,左臂,右臂,每一次的切割都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和温热血液的飞溅。但是秋田依旧没有停止前进,向那散发着紫色光晕的净土,向那等待着自己的友人,挣扎着前行。
已经近在咫尺了,失去了四肢助力的秋田,用自己的下巴扣住地面,拖着已经不能称之为身体的肉躯向前蠕动,下颚骨脱臼的声音穿透冰凉的雨幕。血液从他身体的各个角落不断涌出,在雨水中氤氲成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回过神来的林星白已经顾不上暴露在外的危险,如野兽般连滚带爬地冲出护罩外抱起秋田,风刃紧接着袭来,却被一道蓝色的光剑弹开,在川崎耗尽最后一丝灵力的掩护下,林星白终于带着他残缺的友人回到了护罩内。
秋田倒在林星白的怀里,嘴里的鲜血流淌不止,他睁大了眼睛,像是不安又像是不甘,错位的下颚不停开合着,似乎迫切的想说些什么,口中盛满的猩红血液随着含糊的话语不断喷薄,如盛开的曼珠沙华。
“我......我......的......母亲......拜......拜......托......”
秋田的眼睛睁得老大,死死地盯着林星白,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含糊不清地说出这几个字。他的眼角渗出了混杂着血水的泪,然后便一动不动地躺在了林星白的怀中,再没有了任何生气。
那誓言与希望一起,于最末的血泪中,归还了赤色的大地。
“......"
林星白的眉眼低垂,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天空中的始作俑者狂笑道:
“这家伙拼命蠕动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就像蚯蚓一样啊喂。怎么样,痛苦吗?悲哀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啊臭老鼠,明明乖乖跟我走的话,这家伙还能留个全尸。所以说你要怎么做呢,是不是用要用你那构筑于蝼蚁世界观下的正义法则痛声谴责我?“
“这与正义毫无关系。”
林星白突然开口了,声音冰冷的像是高川之上的万年冰雪。
“确实是我的错,我的天真,我的愚蠢,非日常的我想要寻求日常的妄想,铸就了我的刑笼。所以,我的生命迎来何等凄惨的终结,都是咎由自取,但是啊......“
“但是啊!!”
林星白的肩膀颤抖着,紧咬的牙关渗出血来,聚集在他周围的空气开始不安分地波动。
“这一切,我所背负的扭曲因果,都跟这家伙毫无关系吧!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明明是最不该死去的人!!”
“这不是正义——”
林星白用冰凉的手轻轻合上秋田至死都圆睁着的双眼。
“这是复仇。”
用地狱般低沉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林星白地下头,再不言语。
待在他身边的川崎和蓝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杀意。
无限的杀意,像是从林星白身体中满溢出来般弥散在周围的空气里。
川崎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强盛的杀意,以至于在明白对象不是自己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连连后退。
林星白周围的空间变得扭曲,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周凭空出现。
前一秒还狞笑着嘲弄猎物的神官突然感到后背冰凉,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杀意让他第一次感到有些慌乱。
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毕竟将他紧紧护住的可是准s级灵器绝对立场,再浓烈的恨也改变不了实力上的鸿沟,终究只是弱者的无能狂怒。只要自己还在绝对立场之内,就是无敌的,这些乳臭未干的雏鸟们不可能具备突破防御的能力。
林星白的手臂和小腿被跃动的黑色火焰所包裹,他抬起头,原本乌黑的眼珠已经变得猩红,两柄逆十字印刻瞳仁之中。
本已被连绵的雨水冲破的黑云再次聚于天空形成螺旋,螺旋之眼中紫色的雷光攒动。
黑色的火焰已经由四肢扩散至将林星白全身包裹。
林星白回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川崎和蓝,蓝的视线对上那双盛满了杀戮的瞳孔,吓得一把抱住同样一身冷汗的川崎。
包裹在黑炎之中的林星白脚尖轻点,只一瞬间,人就已在百米之外,又四下环顾,确认四周无人后,便左腿前屈,右脚后踏,已是准备跃起。
虽然神官还是坚信林星白不可能突破自己的防御,但是出于危机感亦或是一种没来由的恐惧,他在林星白袭来之前率先发起了攻击。
风刃和雨水凝结成的冰柱铺天盖地地砸向林星白,而后者居然毫无闪避的意思,那些看起来锐利无比的攻击在接触到林星白身周黑炎的一瞬间就如同野狼嘴边的白兔般被黑炎吞噬殆尽。而后黑炎便以更加猛烈的姿态燃烧狂舞。
“怎么可能!”
神官那张因错愕而扭曲不堪的脸还来得及恢复原样,林星白就已蹬地而起,只见他右脚蹬踏的位置出现了一片网状裂纹,蛋壳破碎般的咔嚓声响起,一块细小碎石自裂纹中心蹦出,短暂停滞后,以林星白跃起处为中心的五十米半径的地面如地震般轰然塌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弹射而起的林星白,就携裹着这样雷霆般的力量,笔直的冲向那号称绝对的防御立场,冲向那张让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扭曲面孔。
黑色火焰包裹的躯体笔直地撞上了球形立场,剧烈的冲击在空中掀起夸张的气浪,灰色的烟尘遮掩了林星白和神官的身影。
烟尘渐渐消散,神官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狰狞的面容惨白无比,但是当他的余光看到身周的立场依旧存在,而面前已不见林星白身影时,又发出锥子般尖锐的笑声,
“我就知道,绝对立场的防御是无敌的,就凭你这......“
话还没说完,他的耳边响起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音,先是细微零落的一点,而后逐渐放大连成一片,蛛网般的裂纹不一会便爬满了神官引以为傲的绝对立场,在一声叹息般的爆裂后,整个球形立场化作一片片砾石般的碎片自空中跌落。
神官感到背后有些发凉,脖子像是生锈的齿轮般僵硬地转动,望向自己的身后。
黑色的火焰如魔神的唇舌舔舐着他的后背,却没有火焰应有的温度,反倒是让人置身冰窟般寒冷,这种寒冷不单纯依附于体表,而是渗透每一个毛孔,进入身体,直达灵魂。
那个身躯包裹在黑炎中的少年,正用仿佛恶鬼般的猩红双眼死死盯着自己。
“我的绝对立场!不!这不可能!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官失态的叫喊着。
林星白没有理会,沾满了秋田鲜血的左手缓缓向神官伸去。
“投降!我投降!”
节节后退的神官瞥见白胸前的院徽,突然高声叫喊起来,同时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双手。
“你不能杀我!你们学院和对策部的人不能伤害投降的人!”
林星白缓缓前伸的手突然停住,接着又缓缓收回。
神官见状松了口气。
啪嗒。
林星白一把扯下了胸口的院徽,握在手中稍一用力,院徽便碎成了粉末,透过指缝飘散于风雨中,似亡者的骨灰。
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现在可以了。”
神官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自己的胸前,只一刹那的时间,林星白的左手已经穿透自己的胸口,捏住了自己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主,救我,救救我!”
被绝望的恐惧侵占而涕泪横流的神官哭喊着。
“很可惜,你的主救不了你,因为你要去的地方——”
林星白凑到神官的耳边,用嘶哑低沉的声音诵念着他的讣文。
“是地狱。”
捏住心脏的左手上黑炎暴涨,神官连一声绝望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自心脏开始整个身体都如爆裂的气球般炸成了碎沫。
飞溅的血水化作猩红的雨洒落,林星白肃立其中,如沐浴在无尽血海中的魔神。
“森罗万象 第十乐章【杀意极刑】。“
黑色的火焰渐渐平息,耗尽力量的林星白身体摇晃了一下,向地面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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