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的骄傲是什么？哼，所以才说你不懂啊……】
听到韦伦的提问，安尔希斯娜愈发不屑地回答。
【“因为真理就在那里，所以魔术师就在那里”——这句话你听说过吗？】
【嗯，是康纳思的名言，然后呢？】
韦伦面上的表情愈发微妙。
【都说到这份上了……好吧，那就跟你说个明白！所谓魔术师啊，就是探寻世间真理的人，那么魔术师自然是以真理为荣，以穷极世间真相为目的的智者！】
安尔希斯娜挺起了胸膛。这段话，是祖父曾经告诉她的。安尔希斯娜一直将它作为自己人生的导师。
【查明这个世界的过去，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给人们指引前方。这就是魔术师们背负的任务。身为三流、不，是不入流的魔术师的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魔术使罢了】
在与韦伦的争论中占据上风，这让安尔希斯娜露出了近来少有的高兴的神情。
【是么……那还真是“安雀安知鸿鹄之志”了啊……】
韦伦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像平时一样结束这种无聊的话题。
【知道的话，至少也要对魔术怀有敬重之心，好好上课——】
【那么！请告诉我，魔术是如何指引人民的前方的呢？】
突然，韦伦话锋一转，兴趣高涨了起来。
【那、那当然是……】
由于出乎意料的问题，安尔希斯娜有些手足无措。
在她的生活中，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也从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有困惑是理所当然的——安尔希斯娜想如此安慰自己，但是——
【说不出来、吗？也对啊，如果说要引领人民的话，至少也要是能为人民所用的技术吧，魔术这种东西又能做些什么呢？】
韦伦露出嘲讽一般的笑容。
实际上，如同韦伦所说，安尔希斯娜突然失去了继续论辩所需要的有力论证。
她心中感到了悔恨。如果是祖父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回答出漂亮的反击，但是，她现在却完全无法举出适当的例子来反驳对方。
【如果是农学、医学、法学、物理学、文学这之类的学科，我想你应该是可以瞬间驳斥我的吧？那么，为什么谈到魔术学就不可以呢？】
预感到了韦伦接下来要说的话，安尔希斯娜的身体微微颤动。那是足以击碎少女数年来骄傲的话语。
【你……不要……】
【你明白的吧，魔术这种东西，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停下！】
教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我马上、马上就告诉你！魔术也是……能够帮助人的……】
像是强撑着，安尔希斯娜努力地维护着自己的自尊。正是因为自信比谁都敬重魔术，所以她不能接受魔术被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侮辱的事实。
但是，这太难了。
事实上，虽说魔术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一个公开的存在，但是，这充其量是公开的秘密的程度。魔术师有义务保守魔术的神秘，绝大多数的国家也是禁止魔术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即使魔术发展得再怎么超前，这也终究是小范围的科学，对于绝大多数的百姓来说，对魔术的印象只是停留在恶魔术之类的邪法的阶段。这样的魔术学又怎么可能能够造福大众呢？不过是上流社会奢侈的玩物罢了。
虽说这是功利主义的强辩，但安尔希斯娜并没有指责韦伦的立场。
如果安尔希斯娜所在的家族是守旧派的贵族，那也许她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正是作为新贵族主义派的千金，将无益于人民的东西赞许到至高无上，这是有悖于家族理念的行为。
自己的理念与自己的骄傲相违背，这让安尔希斯娜无比动摇。
【魔术带来的帮助……并不是心灵或是肉体上这种浅显的东西……它是……是……】
安尔希斯娜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噗哈哈哈哈哈——】
韦伦的笑声充斥着教室。
【抱歉抱歉，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韦伦的表情瞬间又如平常一样随性。
【存在即合理——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事物都是适用的，魔术也是一样】
这一刻，韦伦和蔼得如同一个德高望重的智者。
面对韦伦突然的转变，班上所有的人都面带惊疑。安尔希斯娜如同被掐住的咽喉被放开一般如释重负。
【啊……哈、哈……】
【魔术是有用的，因此，魔术才会在这里被你们学习】
韦伦站起身，向全班的学生说着。
【神伐战争】
他突然提到这个名词。所有人都感到一头雾水。
【一百二十年前的著名战役，我们的帝国在此次战役中获得了优胜，并将诺萨克帝国的侵略计划化为了泡影。在这次战争中，魔导士兵击杀了百分之九十的敌人，是功劳最大的军团，击杀人数超过二十万——】
终于明白了韦伦想说的意思，安尔希斯娜的面色变得惨白。
【等、】
【第三次天文战争，爱尔威与诺萨克帝国交锋，爱尔威的女神用魔法将诺萨克的士兵变成石块，保全了国家，而诺萨克帝国为了报复，他们使用魔术将爱尔威森林烧毁大半，其中丧命的精灵数量无法估计——】
【停下……】
【神之福音传教社，国家内部最大的邪教组织，据说其中拥有者众多魔术能力极强的魔术师，他们的每一场骇人听闻的恐怖行动，背后都有着魔术的支持。更是有传言说，他们想要利用神代魔法来毁灭这个世界——】
【你不要再说了——】
【魔术——】
露出从没有展现过的冷酷神情，韦伦俯下身，把嘴靠在安尔希斯娜的耳边，却用全班都能听到的声音残酷地说道。
【是最强的杀人之器罢了】
【你——】
【还记得数百年前，魔术还未发展至今时的世界吗？在那个时代，凡是贵族或是有身份的人，都会佩剑，对吧？而佩剑的武士如果在街上当众用剑斩杀冒犯他的奴隶，是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的。剑在当时，既是杀人之器，也同时是身份的象征，你们看，多像现在的魔术啊！我真羡慕你们啊——学着最棒的杀人之器，却能一脸痴呆地认为自己在学习造福人类的绝学，好笑也不能好笑到这种地步啊——】
【……】
韦伦愈发狂热地大声说道。
【哦对了，你们很多人不是希望日后能去参加军队，成为魔导士兵吗？那才是这所学院成立的真正原因啊！所谓魔术师的骄傲，就是早日成为能杀更多人的兵器啊——】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教室里。
摸了摸自己有点火辣的脸颊，韦伦依然保持着自己淡漠的微笑。
【怎么样呢，这堂课应该是我来到这所学院之后讲得最棒的内容了……可否好好为我评价一下呢？克里韦家的千金大小姐？】
并非因为践踏了少女的骄傲而感到高兴，韦伦只是纯粹地厌恶着魔术。
所以，看似强词夺理的话震慑住了所有的人，包括眼前的少女。
（因为理屈词穷所以打了过来吗？也就是说我才是对的）
韦伦的内心不知是愤怒还是喜悦。
但是——
【……魔术……不是的……这种东西……不是的……你骗人的……我一定……一定会给你看的……你这个……混蛋……】
留下泣不成声的话语，安尔希斯娜用手掩住面目冲出了教室。
教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尴尬或是愤怒的表情。
（这家伙……我太过分了吗？）
韦伦一脸复杂地看着大开的门。那个少女也有着无法退让的矜持，韦伦是明知这一点却依然这么做的。
（我又作恶了啊……）
【嘛，今天的课就到此结束，你们自修去吧……真是累坏了……】
一脸无奈地捶打着自己的颈椎，韦伦优哉游哉地走出教室。
这一天，韦伦再也没有出现在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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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真的和《不正经》一模一样了……写完才发现，心态炸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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