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立场（5）
转眼夜色已至，点起烛火的宋神剑道馆昏黄意味又浓了一分，三个人的影子在火光下拉长扭曲，颇有些怪异。原本来说剑道馆内是有灯的，不过宋君觉得点起烛火很有氛围，也就没有开灯。
夜里的宋神剑道馆古朴之风更甚，烫金的大牌匾映着月色雅意别增。月光顺着门道洒了进来，在枯叶黄的地板上留下闪烁的斑点。淡淡的樱花香自馆内游出，飘散在略显潮湿的空气中。
剑道馆内馆的练剑馆正中央仍是那张红木茶几，三个身影围绕着茶几席地而坐。宋君和鹰无道对坐，侧面是身着黑色皮质软甲的魁梧男人。那男人三十岁上下的容貌，眼中的沧桑却仿佛已过半百。他的脸上斜斜地刻着一道刀痕，那是新伤，伤口处微微结了点痂。
“很久没和你这样对坐而谈了，上一次是用刀剑谈话。”宋君说着举起茶杯，“咱家的茶很不错，八重樱泡制，上品中的上品。”
佐麟也举起茶杯表示尊敬：“谢宋君包涵，的确很久没有来过了。”
很多年前佐麟曾经在这个地方做过宋君的学生，他对宋君的尊敬也一直保留了下来，可惜日后里各为其主，他来这儿也就来得少了，对宋君的称呼也由“馆主”改为了“宋君”。如今再次踏入内馆的门，他也不免要唏嘘一番。
“不客套了，说吧，有什么事要问咱家？”宋君开门见山。
“最后文浩还是选择了进宋君的门下，我想问的是宋君为何改变了主意，前几日的那个下午不是曾说过要给他平凡么？”佐麟低声问。
“那孩子……还年轻，虽然性子懦弱了点，但心中的火不输给任何人。”宋君顿了几秒：“终究是血管内流淌着烈焰的孩子，他若是想要保护什么……咱家不忍心剥夺这份心。”
佐麟凝视着烛火：“心中有狼的少年……火焰的狂狼，这样的人能保护什么呢？”
“有那样的心足矣，能保护什么无所谓。结局怎样没有关系，有那个过程就足够了。”
“宋君的话……仍然难懂啊。”佐麟的声音里有一点无奈。
宋君没理睬他：“有些话你不需要懂，更有些话……听都不要听。”
佐麟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佐麟，你是第二……不，第三次头听咱家说话了，是不是该把脸上的伤疤加深一点？”宋君抿了一口樱花茶，她的面容在烛火下显得分外神秘。
“多有冒犯，”佐麟摇摇头，“宋君有所不知，这一次真不是偷听。当时我在门外遇见了阿鹰，他说宋君在内馆有要事在身，我自然也是不敢进来，只能在门外听着。这次拜访宋神剑道馆只是为了解开一个心结，绝无他意。”
“还有小鹰，”宋君瞥了一眼鹰无道，“你也是，怎么纵容馆外的人如此做？有身为宋神剑道馆学徒的自觉么？”
鹰无道立马低下头来：“属下……属下知错，可佐麟大叔毕竟是……”
“也罢也罢，记住便是。”宋君摆摆手，看着佐麟，“咱家挺喜欢你，可也讨厌你。你是咱家的学生中名头最响亮的，咱家喜欢你的耿直，你的忠勇，但很讨厌那一套天命的言论。”
“咱家问你个问题，如实回答。”
“宋君请讲，必如实奉告。”
“昨晚咱家找到你的时候你并不在那孩子的身边，但是据小鹰说你去找过他，可有此事？”
“有。”佐麟的回答干练简洁。
“这件事是谁的意思？是五盛会上面发布下来的任务还是你自己这么做的？”
“是我自己的意思，”佐麟坦白，“各为其主的情况下，我选择比宋君先一步去邀请文浩。”
“不怕咱家砍了你？”
“宋君说过不杀我，不会言而无信。”佐麟的语气很肯定。
宋君注视着佐麟的双眼，她伸出右手食指晃了两晃：“那……你为何就那样离开了？五盛会惯来的风格不是强行带走么？”
“那是因为……”佐麟面色不变，他知道宋君能从双眼判断人是否撒谎，但是他必须撒这个谎，他曾经答应过那个男人不告诉宋君他的动向。
佐麟眼都不眨：“因为他还太弱小。”
“弱小？宋神流的破碎道你也算是高手了，可是他今天斩出的那一刀你能还原么？”
“我不能，文浩的确有着精妙无比的刀法，是一头牙爪尖利的狼。可是却只是空有一副狼皮罢了，狂怒的狼或许有最锋利的爪牙，可是懦弱的狼却如同绵羊一般无力。”
宋君的眸子里毫无波动，没人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佐麟有些细微的紧张，或许他被看穿了……又或许没有，他曾在宋君手下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如何隐瞒自己双眼内的破绽，只是不知道宋君的境界有没有达到能看穿他的程度。
“你错了，你说他是羊，可是他有着狮子一般灼热的心，灼热的火里藏着一只魔鬼。那岂是狼可以相比的？他震怒起来的时候……天下都会抖动。”宋君一字一句缓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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