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向谁求饶？”
“谁？！”
即将崩溃的我忽然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带给我的感觉只有一种。
愤怒的无法压制。
“我问你，你想向谁求饶？”
明明身边周围没有任何人，可突然一股劲风带着无形的力量直接轰在了我的肚子上。身体不受控制弯曲成弓。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想向谁求饶？”
恐怖的力量直接将我一下打飞了出去，可还没有落地时，突然又感觉背后被猛踢了一下之后，翻身过来面朝地面又遭受一次重击。
好痛！
还没缓过来，接着又被抓了起来，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回答我！”
眼前的身影已经很明显，当看清楚时，我的内心波动前所未有的大。
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人！
“你这家伙！”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种不甘的感觉，没有任何理由我就是想反抗，可挣扎了一会之后又被他直接踢了一脚肚子。
真的好痛！
“我可不知道一开始的我是个懦夫！”
懦夫……这个词突然激起了我的怒火，然后本能的出拳，结果他居然直接跟自己对拳。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不是他的，是我的，难以置信。
“呵，还有力气啊？”
他嘲讽地说了一句，然后抓住我出拳的那只手硬生生将我甩飞了出去。
一只手脱臼了。
“有力气反抗我却想着求饶？”
艰难地站起来，身上肯定有几根骨头断了，可那不要紧，我死死地盯着眼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虽然年轻了许多，可是毋庸置疑那就是我！
脑子里除了震惊再无他物。
“如果说你想着求饶的话，你到底把所有人对你的期望当成了什么？！”
“我……”
“所有和你有着缘分的人没有一个曾经憎恨你，他们都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与你一起反抗命运，一起坚持着，为什么你现在却想着求饶？！”
无法回答，心里复杂的已经让我混乱。
然而，他没有等我的回答，反而直接唤出了一把长刀，然后径直冲向我。
几乎是一瞬间，刀锋贴到了我的脖子上。
“你想死吗？”
“谁会想死？”
答案脱口而出，没有经过思考。
“那好，我问你，你想活着吗？”
一时间，我愣住了，他就像是故意的一样，把刀收回然后又用刀尖抵在我的心口。
就像是自己一开始对月羽做的那样，说出的话也是一模一样。
“你不想死，月羽也一样，你想活着吗？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我的对面，如同我的影子一般用刀抵在我的心口面前，我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因为已经没有理由反抗。
“我只是不想死，可我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你是月羽活着的理由。”
他突然间说出的话让我的思绪直接断了，我无法理解他说的话。
“月羽以你为归宿，你已经成为月羽活着的理由，可是你这个理由却在这里想着求饶？”
他把刀收了回去然后直接抓着我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
“你到底，把月羽，当成了什么？”
我把月羽，当成了什么……
羽寂看到初世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之后，继续说道。
“真的只是人偶吗？你的一次次地把自己的痛苦给压下去，想温柔对她，她也一直没有任何保留地依赖你想要待在你身边。可你把她当成了什么？”
人偶……一开始遇见月羽时，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个没有了自己的心的劣质人偶，可是跟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我究竟是怎么样对她的？
“她没有顾忌地跟你吵架，虽然你们两个总是闹别扭，可你却乐在其中不是吗？你难道把她给你带来的幸福全都无视了吗？”
是啊，虽然总是跟她一直吵架，其中也闹了几次别扭，可是，我并没有讨厌这种感觉，可我为什么会忘了这些东西？可恶……这到底是为什么？
好不容易能够再得到这些了，为什么自己要去否认这些东西并且逃避着。
“你究竟把月羽当成了什么？你是月羽的归宿，可你这个归宿却在求饶？向谁？向把月羽的一切都破坏的乱七八糟的命运？向那个混蛋？！”
他的愤怒，几乎压的我无法呼吸，明明旅途以来这么久，我从未害怕过任何人对自己发怒，可是，现在这种害怕，到底是什么？
“你是不是还在想，如果自己求饶成功了，这个世界会不会休战？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在这个混乱不堪世界试图苟延残喘，祈祷休战？”
感觉他还未问完，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抓紧衣领拉到离他的面前更近的地方，两人的眼睛之中互相倒映着对方的眼瞳，他的眼中只有怒火，翻腾如怒涛一般的怒火。
“向谁祈祷？！向那些自诩为神的破坏者吗？！是他们把月羽的一切都破坏掉了！如果你想求饶，是不是还要向他们求饶？！向曾经从你身边夺走白羽以及你的一切的家伙求饶？！”
最后一句话，包括所有的质问，他都几乎以怒吼的方式说了出来，彻底刺激到了我内心的痛处，可我却只有懊悔，为什么自己会想着求饶？明明那帮混蛋是夺走自己一切的家伙，如果说破坏月羽的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们，引起战争的是他们，那我岂不是……
愚蠢，现在我才知道，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如果你想向那些自相残杀又迫害无辜的人的神求饶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哪怕你是我也一样！”
他的眼神里藏着一把无比冷冽的锋利的刀刃，几乎要将我的所有伪装都一一揭破。
“现在告诉我，你向这些混蛋究竟有什么好求饶的？！”
回到最初的问题，我简直羞耻到了极点，是啊，向这些混蛋究竟有什么好求饶的？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成为这个世上的唯一神而围绕着神的宝座自相残杀，挑起战争，残害生灵，持续破坏着这个世界。
所以，向这些混蛋到底有什么好求饶的？
羽寂看着初世抓住自己的手，突然感觉手臂用力被抓住，然后初世一把抓住拿掉，随后初世另外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唤出了千生世罪，而在羽寂体内的誓言和愿望也开始抵抗着从初世身上散发而出的力量压制，两人对峙着，但不得不承认，初世的羽寂确实比轮回里的羽寂强，而且是强太多太多了，简直就是无法越过的差距。
两股意志力量对拼着，毫无疑问，初世完全压制羽寂，而此刻初世的眼中只有冷漠，以及无尽的怒火。
在两股怒火的激发之下，两种不同性质的意志力量开始向对方示威，一时间，两人身边的空间竟有着强烈扭曲的现象，造成空间混乱现象，逐渐开始崩溃，看似没有尽头的底下虚空之中，巨大的蛛丝裂痕疯狂蔓延。似乎只要两人再加强自己的力量就会把这里全部毁掉，可是两人心里清楚，自己一定不能这么做。
此刻两人发怒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他们见到了自己懦弱的样子。羽寂是此刻看到，但初世却是借助双月印的特性，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也就是时界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
现在，对于初世而言，不仅有对破坏这个世界的神的怒火，也有对自己的，更有对月羽的，对曾经跟他有关系的所有人。
前者是恨，后者是不解。
不解他们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明明是个笨蛋却由那么多人关心自己。而自己却领会不到他们的好意一昧地怪罪着是自己害死了他们。
无论是曾经遇到的人，还是现在遇到的月羽，哪怕月羽曾经伤害过他，那也是因为他触及到了月羽的内心最痛的地方，那只不过是扯平而已。虽然初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去无视月羽当初的所作所为，可，那是自己咎由自取的不是吗？
他的确是个杀人魔，对待生命极为冷漠无情的杀人魔，可是，他没有想过去改变，只是任由这一面发展，最后，造就了他这个杀人魔。
忍耐也好，躲避也好，都只是为了更进一步地杀戮而已，他只是害怕自己没有办法去做到杀戮而已，只是厌恶会影响自己杀戮的家伙而已。
就如同那个时候他把月羽推进洞之后，却露出了极为扭曲的笑容，准备享受杀戮的愉悦。
根本就是一个从头到尾的伪善者。
可那样又如何，他还是不经意间向月羽透露出了自己软弱的一面，需要安慰的一面，他喜欢照顾月羽，也喜欢月羽突然对自己闹别扭，跟自己吵架，尽管都没有任何合适的理由作为开头，他还是接受了月羽的无理取闹，那是他温柔的一面。
哪怕他努力表现地想表现出冷漠的样子。可在跟月羽相处的时候，却难得地笑了，没有任何忧虑地笑了。不仅如此，还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委屈，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她不开心了，虽然是挺多的，但我承认，我也愿意接受，她想惩罚我的话，我没有意见。
那些逝去的日子回想起来时，我不禁感叹着。
要是还能够继续体验一会多好，再久一点多好，再拥抱一次多好。
可是……
“现在还来得及。”
被他一句话惊醒，我吓了一跳。
“真的还来得及吗？”
“嗯。”
我松开抓住他手臂的手，有些失落地问了一句，可是他的答案却让我有了些许期待。我以为他只是在说着善意的谎言，可那样也好。至少会好受一些。可是，他的答案，并没有说谎的味道。
“赶紧去吧，我可不想再见到自己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那样很难看。”
意外的，我没有怀疑，只是看着他有些问题。
“我是来自你的未来，虽然你失败了，可还有着希望，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现在难能可贵的机会，我不想失去白羽，也不想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人，你也是一样，对吧？”
年轻的“我”对着现在的我笑着，有着些许疲惫与希冀，因为他说的话，跟我想的一样。
“呐，我说，我真的失败了吗？”
“嗯。”
“白羽死了吗？”
“没有。”
“你真的能做到吗？”
“无命而去，有命而逝。”
“最后能告诉我，他们过得好吗？”
“我……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一些人，可是，白羽的家人，空羽她们都过得很好，还有镰，所以，我想把月羽也拉进这个大家庭。”
我们两人就像镜中的自己，虽然一位老了，一位还年轻，可是不需要任何怀疑，他就是我，继续着我曾经失败的事实，并且试图去改变。
心中，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看着他，以前的迷茫现也足够清醒，我知道自己该开始做什么，尽管注定我会失败，我也要为了他，为了我所珍视的所有事物与人，留下一个美好的未来。
两人互相朝着对面走去，羽寂知道初世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了，可以放心了，而初世也因为知道自己虽然已经结束，可是他的未来还在继续，哪怕自己失败了，也要为他的未来做出一点事，不管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初世也会竭尽全力去做，就像他刚才对自己说的。
『无命而去，有命而逝』
他都这样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迷茫。
两人面对面隔了一段距离站着。初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曾经迷茫过吗？”
羽寂如实回答。
“嗯。”
初世不再问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迷茫过，那也就代表着清醒了过来，寻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而且让他清醒过来的存在，估计是在这个世上自己曾经亲眼见证过逝去的存在吧。初世有些羡慕地想着。可是，初世也觉得满足了，至少，在他的世界，那些存在有着一大部分还活着。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向对面，在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一瞬抬起手互相击掌。
初世:“勇往直前吧。”
羽寂:“永远不屈服。”
互相对对方说了一句然后错过，初世直接加快了速度朝着前方前进，很快消失了。
羽寂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藏匿在附近虚空的狐灵也再度出现，走到羽寂面前，羽心的声音响起。
“哥哥你……”
“你会怪我吗？擅自跑出来不听你的话。”
羽寂蹲了下来，面对狐灵，已经做好被羽心训一顿的准备了。
“嗯，这倒不至于，只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而已，哥哥你要出来也跟我说一声啊。”
“啊哈哈，抱歉。”
羽寂伸出手摸了摸狐灵的头，羽心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哥哥你还是先回去吧，一个时界内同时出现两个意志，现在能够撑住已经算走运了。”
“嗯。那羽心你小心。”
“好的，哥哥。”
两人说完，羽寂就离开了时界，回到了心境之内，白羽急忙的迎了上来。发现羽寂没事之后松了一口气。
“第三次机会，已经用了啊。”
“主人，还有最后一次呢。”
羽寂摇了摇头示意白羽不用担心，羽寂知道羽心会处理好的，毕竟，初誓和初愿已经给过他提示了。虽然第一次出来时因为一点小意外被另外一个存在干涉，不过好在没事，现在初誓和初愿的预知都已经发生。
羽寂是否能够干涉时界原本的正常发展，还有羽心，现在羽寂做到了，还有羽心的了，也是最后了。
羽寂看着初世再也没有将自己伪装起来，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只有静静看着等待时界的发展到达最后就可以了。
“是时候，该彻底结束这一切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羽寂也明白了自己和月羽的关系，虽然有点不敢相信，可这是事实，月羽的命，在比空羽或者跟自己有着关联的人之前就早已跟自己有关联了，而且还是从未断过的那种。
“白羽，你会陪着我到最后吗？”
羽寂有些害怕地从后面抱住白羽，头放在白羽肩膀上，两人的脸贴在一起。
“嗯，无论发生什么，白羽都会陪着主人到最后的。这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最初的誓言啊。”
“也是……最后的誓言。”
两人同时说出最后一句话，眼神里都闪烁过一丝悲伤的感情，但很快就消失了，因为现在两人已经在一起了，虽然还有很长、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不过，有对方在身边，就算长到没有尽头，那又如何呢？
只是没有人知道，羽寂眼神之中的悲伤消失之后，留下的是一种遗憾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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