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清明假期的第一天,国立皇家学院临州分院的高中部的教学楼也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不见。
高中部教学楼东面的不远处,有着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这座建筑曾是临州分院旧教学楼的一部分,因而比起新建的教学楼,这栋建筑虽然算不上破旧,但却在隐约间流出了浸染着沧桑的落寞感。
而在这座旧教学楼的顶部还有一间封闭的屋顶阁楼,阳光透过一侧的天窗艰难地挤进屋中,在那浮动的尘埃间射出了一道昏沉沉的光柱。那光柱在陈腐的地板上画出数块方方正正的光斑,照亮了一张男子的脸——高挺的鼻梁,犀利的目光,清爽的短发,俊美的脸庞,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如勾画出的一般……
是的,那本来就是一幅画,它孤独地躺在地板上,因为沾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所以那幅画的色彩显得有些暗淡。而在这幅画的周围,还散落着数十幅其他的画,每张画上主体都是那位男子,或是半身肖像画,或是脸部的特写,或是全身像……服装不一,表情不一,色调不一……唯一不变的,是每幅画的线条间所流淌出的那份浓重的悲恸,带着沉郁的怨恨……
一位身穿校服的少女,天蓝色的领口处绣着两朵淡雅的金丝菊,显示出其高中部二年级的学生身份。少女的头上带着金黄色的发箍,颜色略显黯淡。她右手拿着画笔,左手拿着调色盘,用轻柔的笔触在身前的画质上勾画着,画质上,依旧是那位男子俊美的脸庞。少女的右手兀然抓紧,手中的画笔也因之颤动了一下,在画质上留下了一抹显眼的瑕疵。少女看了看画纸上那抹瑕疵,抿起娇嫩的唇角,眉头紧皱,明亮的双瞳间沉溺着难以琢磨的情感。皓白的牙齿紧咬着朱红色的嘴唇,简直像是快要咬出血来了。
“不行……还是不行……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
天窗忽的打开,风呼啸着涌进屋来,地板上的画纸被纷纷扬扬地吹起,将少女掩盖在了那片昏乱的雪白间。风扯动着少女那黑色的缎布裙以及蝶翅般的宽袖,也扬起了那绸缎般的黑色长发,光泽的长发遮掩住了少女的脸,让人完全无法看清她的容颜。
阁楼霎时变得昏暗了起来,地板上那原本公正的光斑也开始变得破碎,变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家伙直直地立在窗口,他的身材苗条,整个人都被裹在了那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中,如一个巨大的蚕茧,僵硬地矗立在窗沿上。他的容颜被黑色的面罩所遮掩,只露出了一双深沉的眼,安静地注视着画板前的少女。少女侧过脸来,通过那纷扬的画纸看着黑衣人,画纸纷扬着飘落,整个阁楼最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少女朝着黑衣人撇了撇嘴,“你还真是有耐心呢!!”她的语气间透出嘲弄和讽刺,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当然,对于我所看中的,我可是相当的执着呢!!”黑衣人朝少女一步步靠近,最终在她的身侧停下脚步,“就真的没什么可谈的吗??”
“我不明白我凭什么要和你们谈……”
那人眯起眼,“你也是一个被背弃的人,既然这个世界背弃了你,那么,就何不去寻找你自己的世界??”
少女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加入SOG吧!!我们需要你,同样的……你也需要我们……”黑衣人的手从斗篷中伸出,伸向少女,小巧的手连同纤细的手臂一并,被一只黑色的皮质长筒手套所包裹。
少女看了眼那只朝自己伸出的手,随后很是不屑地大力扭过头去,一言不发,摆出一副不想在搭理的模样。
黑衣人并不在意,他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也许是为了掩饰尴尬,在他的手重新缩回斗篷前,黑衣人还有意拍了下自己的斗篷,虽然那斗篷上明明纤尘未染。他从窗沿上纵身跳下,朝少女走来,刚走了两三步,他便停下了脚步,继而弯下身来,捡起了一张地上的画纸,仔细打量着画纸上那位男子的脸,“很脸熟呢!!”已经扭过头去的少女随之一惊,黑衣人又补充了一句,“看来你很恨他吧!!”
“看不出,你竟然也懂画画??”少女重新回过头来,用一种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语气间虽然依旧带着浓重的嘲弄,但却不知何故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欣喜。
“我不懂画画,但我却懂得两样情感……一样是爱,一样是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两样东西是完全相通的,也是最容易引起人共鸣的……你很想杀了他吧……”
少女转过头去,看着身前那位男子的画像,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
“把那家伙带过来,带到我面前,然后,让我杀了他……”
“谁??”黑衣人装傻地一般地问道,见少女白了自己一眼,他微眯起双眼,似乎是在笑,“他身份高贵,可不是说带来就带来的……”
“这就是我的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只要能实现,我什么都听你的……如果做不到,你就再也别在我眼前出现了!!”
黑衣人耸了下肩,“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点儿太高了么……”
“既然觉得要求高,那也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余地了……”少女径直转过头去,重新望向自己身前的那幅画,不再理睬那个黑衣人。
“不过,你的要求的确很高,倒也不算不上是什么难事,甚至说是轻而易举也不为过……只是……”黑衣人将手中的那张画纸随手扔到了一边,踩着地板上的那一幅幅画,又一次朝少女逐步靠近。脚下的地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动,一直走到距离少女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他才停下了脚步,“只是我有些怀疑,怀疑你是否有资格提出这个要求……”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屋外的风好像突然变大了,透过大开的窗户灌进屋内,整个房间旋即被纷扬而起的画纸所充斥。
少女抬起头,警惕地盯着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一张张画纸狂乱地舞动在她的眼前,切割着她的视线,“你想干什么……”这句话还没完全问出口,少女便因愕然而无法开口了。
因为她惊异地发现,飞舞在她面前的这些画纸,画纸上原本的色彩正在逐渐淡去,好像被投入水中的颜料一般越发稀释,最终彻底消失。少女尚未有所反应,在她眼前飞舞,全然变成了无数白纸。
纷纷扬扬,如雪花一般。
“哎呀呀!!这色调搭配的真是不错呢!!虽然隐约带着一点儿苦味,但一尝就知道,绝对是相当有水准的配色啊!!”一个清脆开朗的声音在黑衣人声后响起,黑衣人也颇是识趣地朝一旁让了下,少女的实现径直落在了窗户处,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少女站在窗沿处,一头雪白的长发在夜空中浮动着……
少女迅速站起身来,右臂猛地挥开在空中飞舞着遮挡她实现的画纸,“你是谁!!”她质问道。
“哎呀呀!!不要那么紧张嘛!!我是SOG的十二号使徒彩!!代表SOG来欢迎你成为我们的伙伴哦!!”说着,彩龇着牙,大大咧咧地朝着少女伸出了右手。掌心中,一枚粉红色的花形图案闪闪发光。
“也是契约者么……”少女喃喃道,一阵强风毫无征兆地朝她袭来,少女强风所裹挟,整个人都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墙上所挂着的画也因这剧烈的冲撞而大幅摇摆起来。
“哎呀呀!!这家伙未免也太弱了!!”彩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无辜地看着一边的黑衣人,但黑衣人却并没有回话,只是眯着眼,盯着倒在地上的少女。
她的黑色长发和校服一并被风吹得凌乱不堪,整个人脸朝下地匍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显得格外狼狈。
“我们走吧!!”彩不耐烦地催促着黑衣人,但黑衣人却毫不理会,他缓缓地抬起右手,示意彩安静下来,“小心点儿彩……还没真正开始呢……”
也就在说话间,少女已经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右手掌心中一枚金黄色的契印闪耀出耀眼的光芒,一支笼着金黄色光幕的画笔出现在了少女的手中,少女直起身子,脸上笼着一副轻蔑的表情,“你们的实力,不如此而已么??”
少女高举着画笔,直指着站在黑衣人身后的彩,沾着灰尘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令人胆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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