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的时候,往往是人内心最宁静的时候。
如果不用坐在教学楼天台上,对着一个熟蛋黄一样的东西死命临摹的话,林悠煦此刻的心情一定也很是平和。
自觉毫无艺术细胞的林悠煦面对这一宁静的夕阳,内心却既不宁静。他左手拿着调色板,右手握着画笔,对着一张还是空白的画板,欲哭无泪的绝望之情油然而生。
这时,一边的楚诗梦从一侧凑了上来,“哈哈!!竟然什么都没有画呢!!”
“……别跟我说你画好了…………”
“当然咯!!”楚诗梦得意地玩弄着长长的鬓发,拿起画板向林悠煦展示到,“你难道不知道姐姐我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全才吗??”
“!!……你直接告诉我你就画了一个红色的圆不就完了……”
对于林悠煦的吐槽,楚诗梦并不感到羞愧,她将画板重新放在了画架上,得意洋洋地反驳道,“你这就不懂了吧!!简练才是美!!”
林悠煦无奈地扶着额,摇着头,无意间瞥见了边上林夏栀的作品,不觉怔住,侧过脸来。“林夏栀,你画得那么好,能不能顺道帮我也画一幅??”
“不能……”
“……就知道…………”
“那你还问……”
林悠煦发呆地看着林夏栀,看着她手中的画笔轻蘸着调色板上的颜料,温柔地将其轻点在画布上,举手投足之间,隐射着一份超逸的贵族气息。林悠煦看得有些入迷,直到林夏栀侧过脸来,“怎么了……”
“啊!!没什么!!”林悠煦的双颊微微发热,也不知是夕阳照射的结果还是内心的羞赧之情在作祟,他的脸颊在那一刻变成绯红,“我只是觉得很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哦……”林夏栀重新回过头去,“画画的时候首先要静下心,为了避免心跳对下笔的影响,最好是选心跳的间隙下笔……”
“嗯!!”
“调色也是很重要的……”林夏栀侧眼瞥了眼林悠煦调色板上的颜料,“夕阳的颜色应该是白加大红再加一点儿橘红……我没见过绿色的夕阳……”
“……呃…………”林悠煦不好意思地用身子挡住了调色板。
林夏栀继续指导道,“除此之外还应该注意画面的五大要素——高光,灰面,投影,亮面,明暗交界线,缺一不可,至于色彩感觉也是画水彩的主要影响,但是光靠感觉还是不够的,也要注意物体的塑造……你听得懂吗??”
“……理论上懂那么一点点儿吧…………”
“嗯……”林夏栀微微颔首,不紧不慢地朝画布上涂抹着色彩,动作温柔而谨慎。
林悠煦注视着林夏栀画画时的一举一动,轻声询问道,“林夏栀,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
“你觉得,为什么人生常会出现一片离奇的空白呢??”
林夏栀停下笔,转过身来,奇怪地望着林悠煦。
“啊!!那个……”林悠煦觉得有些尴尬,“或者说,你觉得,记忆为什么会产生空白呢??”
林夏栀转过身,低下头沉思了片刻,“也许是因为拒绝吧……”
“拒绝??!!”
林夏栀点了点头,“白色之所以会呈现白色,原因就在于它可以反射任何色光,也就是它拒绝一切色光,我想人的记忆应该也是如此吧……”林夏栀抬起头,直视着已有一半消隐在群山间的夕阳,“因为拒绝了一切,一切的悲伤,一切的欢乐,一切的光……所以才会出现那样一片莫名的空白……”
“拒绝……”
“但是你知道吗,白色其实是最脆弱的色彩呢,脆弱到让人怜惜……”林夏栀拿起林悠煦画架上那还完全空白的画板,双手捧着对准了夕阳,“你看现在……”
白色的画布旋即被涂抹上了了暖暖的橙红……
林悠煦愣愣地望着林夏栀怀中的画板,转而又望向林夏栀,发现她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微笑,一如夕阳般柔和温暖,“谢谢你!!”他那被夕阳映成橙红色的脸颊上同样浮出释怀的笑意,“谢谢你,林夏栀!!”
而此时此刻,紫优正死死盯着交谈甚欢的林悠煦和林夏栀,手中紧握着的颜料瓶中的颜料在调色板上堆成丘状……
“那个……紫优同学,颜料都挤完了……”
听到旁边同学的提醒,紫优方才回过神来,“可恶啊!!”她切齿道,随手扔掉了那已经被挤空的蓝色颜料瓶后,又接着拿起了边上的一个绿色颜料瓶,继续朝着调色板上,那已经堆了约一寸高的颜料堆狂挤起来,“看来形势严峻啊!!”
……
“看来形势严峻啊!!”金陵南江宁区超研所总部,沈御婵左手习惯性地摸着耳垂,叹气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记忆封印出现了裂缝,加上受那个叫彩的孩子的影响。那么小煦记起那个晚上,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而且这个时间恐怕也不会太长了吧!!真奇怪??为什么SOG的使徒会出现在临州??”
电话另一端的南宫烟正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在公寓的厨房里忙活着,她的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将切好的各类食材倒入了砂锅中,盖好盖子,调整好火势后走出了厨房,“御婵……”南宫烟解下围裙,将绑在脑后的马尾解开,黑色的长发顺势散开。她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落地窗前,纤瘦的身影在光洁的玻璃上透出镜像。南宫烟目光如一湾宁静的泉水,凝望着远处已经有三分之二没入了群山之中的夕阳,“我该怎么办……我究竟、我究竟该怎么办……”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明明知道,让小旭忘掉那一切是那么的残忍……可是!!”她轻咬着唇瓣,眼神中流露出哀伤,“可是,如果让他去承担那一切,不同样是一种残忍么!!虽然已经半年多过去了,时间也许会冲淡伤痛,但是那个伤痛未免太深了!!”
落地窗前,那只雪白色的小毛球蜷缩着躺在窗帘下,微瞑着双眼,长而大的尾巴玩弄似地轻扫着地板。
沈御婵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既然天黑是无法避免的,现在能做的,恐怕也只有静待第二天的朝阳了吧!!”
南宫烟轻抬起头,看着已经完全沉入群山的夕阳散出的最后一抹余辉,她满脸的哀伤被那余晖抹去,显出无奈而苦涩的微笑,“也许吧……只希望明天能有不错的天气……”
说话间,一阵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响起,忽远忽近间,带着浓烈的悲哀。
“防空警报??!!”南宫烟一惊。
在电话电话另一头的金陵也同样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沈御婵寻思片刻,目光无意间瞥见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日期,“啊,对了,今天是3月24号!!”
“3月24号??”南宫烟一惊,“原来如此啊……”她凝视着西边残余的那抹淡红,“没想到今天是……”
“临州国际航空324特大空难十周年。”沈御婵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淡然的感伤。
……
“唔!!好冷啊!!”楚诗梦打着哆嗦,整理着天台地面上东倒西歪的颜料瓶,“歧视啊!!画画画得不好又怎么了,凭什么让我留下来整理东西啊!!”
“行啦行啦!!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抱怨的!!本小姐不也和你在一起受罚嘛!!”紫优搓着双臂,哈了一口气,“明明春天了,怎么天气还冷得跟冬天似的。唉,还是帝都金陵好啊!!临州这破地方……咳咳!!矜持……”
“拜托大小姐你别站在那儿不动,行不行!!你就不能帮着整理一下啊!!”
对于楚诗梦的抱怨,紫优习惯性地挑了挑修长的紫色眉头“本小姐可是大家闺秀,贵族血统!!堂堂的彰国公次主,怎么可以干这种粗活,有失身份!!笨女人,那里还有个颜料瓶,别忘了捡!!”
“你说谁是笨女人啊!!”
“说的就是你这个把夕阳化成呼啦圈的!!”
“那也比你这个挤颜料玩的贵族小姐好吧!!”
“矜持不下去了!!笨女人,你找死啊!!”
话音未落,两个女生便互掐到了一起,和大街上的泼妇打架无异。
……
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必有一亡,如果相争的是两只母老虎的话,那伤亡自然更是惨重。如果是平时,林悠煦也许尚会悠然扯过一张椅子,颇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角斗。可是天台泛着寒意的晚风已然将他的兴致全部磨光了。他看着掐在一起的楚诗梦和紫优,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拜托!!”林悠煦提高嗓门,“拜托两位小姐别再闹了行不行!!我们已经在这里耗了一个多小时了!!”
……
互掐在一起的紫优和楚诗梦听到林悠煦的吼声后停顿了一下,相互看了看,随后——
“要不是这个笨女人怎么可能这个慢!!”
“你这个血口喷人,贼喊捉贼的贵族小姐,要不是你一直在这里袖手旁观,我们早回教室了!!”
“你才贼喊捉贼呢!!你这个身份低贱,庸俗无能,不知尊卑,有失礼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本小姐可是彰国公次主!!”
“你说谁呢!!你才庸俗无能……”
两人骂着骂着,又一次了互掐到了一起……
站在边上的林悠煦石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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