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爆炸声震得蝶耳膜发颤,她惊诧地抬起头来,夜空中绽开了数朵五彩缤纷的烟花。
彩也停止了哭泣,同样是好奇地抬起了头,仰望着漫天展开的烟花,“是烟花。”
“漂亮吧!!”谷长庚右手揽住彩的肩膀,扶着她站了起来,两人并肩看着那华美的烟花在夜空中逐躲绽开,美不胜收。
李宣站在窗前,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图案映在玻璃窗上,他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站在站在他身后的吴皓辰,“为什么要放焰火??”李宣问道,语气中透着好奇。
“今天是小艺她的生日。”
李宣轻声“哦”了一声,他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玻璃上映出的焰火,良久后才用听不出情感的语气低声道,“肯舍千金买佳人一笑,不愧是锡城王。”
吴皓辰略显惭愧地挠了挠后脑勺,“臣不敢,臣只是……”
李宣“嘘!!”了一声,示意吴皓辰安静下来,后者也即刻停止了言语,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房间中,看着漫天绽开的焰火。
天台上,夜风微起,空气中泛动着焰火带来的刺鼻气味。
林悠旭呆呆地注视灿烂的焰火,深色的瞳眸,如寒清湖黑色的湖面,倒映着那忽明忽暗的光亮。他看着寒清湖边的那片草地,草地上,隐约有两个人影并肩立在湖边,欣赏着漫天的焰火。
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林悠旭的双瞳好像穿越了时空的舒服。他如灵魂出窍般,旁观着和温雅茹站在一起,欣赏这焰火的自己。
视线在空气中产生弧度,林悠旭看到了温雅茹那浅浅的笑容,焰火映照着她的俊逸的脸,梦幻非常。
随后,温雅茹那空灵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起来;
【人生如焰火,弹指未堪留。】
她闭上双眼,双手捧在胸前,高声歌唱着,华丽的汉服一般在夜风中微微浮动着;
【尘世皆空幻,流光梦影休。】
空气中,花草的清香和焰火的刺鼻气味交融在一起,和歌声一并麻木着人的大脑;
【妾悲君未解,枉自倚香楼。】
林悠旭有些恍然地朝着远处视野中的温雅茹伸出手。也就在那一刻,温雅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脸上的笑容俨如鲜花绽放;
【最苦相思意,孤心日夜秋。】
歌声戛然而止,耳膜被焰火的爆裂声所充斥,温雅茹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眼前剩下的只有那一片黑蓝色的寒清湖,那一块月牙形的湖岸,还有那两个并肩而立,眺望着焰火的人影。
“小茹她……不在了啊!!”
林悠旭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泪水在那一刻划过了他的脸庞,远处的焰火依旧在层次有序地展开,艳丽非凡。但林悠旭此刻的内心却依旧如夜空版阴暗昏沉。一切吵闹对于他来说,恍若世外,内心寂静异常。
“林悠旭。”
林悠旭慌忙地转过身来,韩思艺站在他背后约两三米的位置。天台上的夜风将她的头发吹得略显凌乱,韩思艺用手理顺了长发,静静地看着林悠旭。
“林悠旭。”韩思艺又低声喊了一声,她静静地看着对方,双瞳间沉淀着澄澈的光彩,“你是哭了吗??”
林悠旭略显尴尬地低下头去,并没有言语什么。
韩思艺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林悠旭的身旁,她双手搭在天台的护栏上,两眼注视着被焰火映亮的寒清湖湖面。
“学姐,你有事吗??”
“我决定……”韩思艺顿了顿,转而轻声道,“我决定不接受这次金奖的提名。”
“为什么??”
韩思艺将长发捋到身后,“因为参与评奖的作品都不是我的作品。”见林悠旭一脸的诧异,她的脸上浮出略带恶作剧的笑意,那笑意渐散后,她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林悠旭,“陈朝阳老师他说的对,我只是不断地在模仿着妈妈。但是……”韩思艺闭上眼,微扬起脸,好像在聆听着什么。她的手放在胸口,感触着自己的心跳,“我终究是我,我只是韩思艺,不是香泽,临摹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人生。”韩思艺微微低下头,朝楼下望去,“但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太多的人,不断临摹着过去,过着虚假的人生……”
……
李宣注视着窗外的烟花,一脸的凝重;
南宫烟抱着那只白色的小毛球,站在阳台上,焰火映亮了她的脸;
秋凝颖在空地上,指着焰火欢快地蹦跳着,旁边站着的是那位始终面无表情的齐学长;
蝶站在湖畔,她低垂着头,咬牙看着湖面上的焰火倒影,站在她边上的黑衣人交互地看着她的脸和水中的焰火,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丽丽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涯,在花园的十字小路上散着步;
楚诗尘平静地躺在病床上,俊逸的脸上带着略显悲哀的神情;
……
韩思艺将手微微前伸,好像意图抓住什么,“不断地临摹着过去,临摹着曾经,自然也就看不到明天,看不见未来了。”
她侧过脸来,笑眯眯地看着震惊中的林悠旭,“你呢??你也一直在临摹这过去吗??”
林悠旭呆呆地看着笑容明媚的韩思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他感触到自己的内心正在剧烈颤动着。
【昨天或许是阴天,但不意味着今天就一定不会有太阳啊!!】
林悠旭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温雅茹天真的声音,他大脑发懵,只觉得意识被瞬间打碎了,也就在这时,林悠旭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抱住了,双唇处霎时传来软软的,湿湿的感觉。
“唔!!”林悠旭惊讶地看着韩思艺,一时间竟忘了把韩思艺推开,大概过了足足有一分钟,韩思艺才松开了抱住林悠旭的手,缓缓地往后退了两步,“学、学姐……”
韩思艺擦了擦嘴唇,脸上有着一层淡薄的微笑,
“从现在开始,我要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了呢!!”
韩思艺开心地看着林悠旭,“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呢??”她的容颜微微泛红,流出一丝羞赧的神情。随后双手十指相扣,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微微垂下头来,闭着眼,如祈祷一般轻声道,“能不能,以后别喊我学姐了,直接喊我的名字。”
夜风吹过,撩动着她的裙摆,还有那乌黑的秀发。
“韩思艺??”
韩思艺抿嘴摇了摇头,“是名字,不是姓名……”
林悠旭一惊,他艰难地念道,“思、思艺??”这回换做林悠旭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了。
韩思艺高兴地点了点头,“那说好了,以后就喊我这个呢!!”她笑着抬起头来,仰望着稀薄的星空,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了,还记得吗??上次在操场上一起吃盒饭的时候,秋学姐曾经说过,去世的人,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永远的守护着我们。那你猜,我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呢??”
林悠旭和韩思艺一道抬起头来。
黑绸缎般的夜色包笼着临州城,大小不一的星辰稀稀落落地点缀着穹状的夜空,一如黑色绸缎上的珍珠,旖旎而绚丽。
【呐,我妈妈跟我说,去世的人,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永远的守护着我们。也就是说,现在天上的星星,都是我们已经离去的朋友和亲人呢!!】
林悠旭看着夜空,恍惚间,他竟然看到了温雅茹的笑脸,“小茹……你也在看着我吧……”他凄楚地笑了笑,“谁知道呢??那么多星星……”林悠旭随意地耸了下双肩,他转身离去,轻声道,“我只知道,他们一定在那里就对了……”
“一定在那里么??”韩思艺看着林悠旭的背影低声重复了一遍,继而又一次抬起头来,星空中,她分明看见自己的父母正依偎在一起,朝着自己微笑着。
“对啊!!你们一定在那里呢!!一定在那里看着我呢!!”韩思艺又一次双手合十,朝着星空许愿一般地低垂下头,她闭着眼,脸上溢出满足而幸福的笑,“谢谢你们!!爸爸!!妈妈!!”
星空下的世界,只剩下了美丽和安逸……
……
【第壹卷临摹悲恸的金盏菊·全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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