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晓枫神情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手里漆黑发亮的卡片，将它揣进了口袋，最后拉上卫衣的兜帽，穿过医院晶莹的玻璃门，走进了凌冽的寒风里。
天气还是和三天前一样，很冷，风很大，刺骨的风呼呼地灌进松散的衣领，他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看着地面，闷头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走着。忽然，齐晓枫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兜里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
“叮咚。”
他缓缓将手伸进口袋，再缓缓抽出，解锁，打开新消息，映入眼帘的是一段长长的文字：
“晓枫，你最近还好吗？···问得很愚蠢吧？答案我也知道，但我就是有点按捺不住的想知道你最近的消息。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啊，怕你承受不住，因为毕竟也不是什么小事，但你应该并没有个别人所认为的那么脆弱对吧？···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的太多事情，尤其是像这样的。说回来，其实最担心你的就是姜凡烨，但他说如果由他来开口，会刺激到你，怎么都不肯说，经过商讨，就只好又我来替他说一下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吧？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又是一个新的学期，我希望能见到一个精神饱满的你。”
齐晓枫仰起头，眨巴几下眼睛，感觉眼皮黏乎乎的，他正欲抬手抹眼睛的时候，手里的物体忽然又震动了一下，弹出了一条简短的讯息：
“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无论你能不能看到，我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
他停住了，手机的屏幕开始晃动，眼神开始游离，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天上刚刚开始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密，渐渐在裸露的地面上覆盖上一片白色。
这几天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放映、滚动，每一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像在上一个瞬间才刚刚发生过一样在眼前闪过，无比的清晰。他嘴唇微张，梦呓般轻声喃喃：
“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自己都忘了呢······”
一滴冰凉的泪珠从湿润的眼眶中溢出，他吃惊地用力捂住嘴巴，竭力忍着，不让更多的眼泪流下。但当他的脑海中浮现爸爸在出任务前最后留在他房间里的便条时，他终于崩溃了，扯下兜帽，熄灭手机，扶着额头哽咽着大口喘息，企图让自己脑海里那行熟悉的字迹模糊、消失，但他越试图这么做，就越克制不住地去想，也就使那行字愈发清晰：
“我保证，等我回来，爸爸就陪你过你的生日。”
齐晓枫心里很清楚，爸爸，已经赶不上他的生日了······
他闭上眼睛低头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一串一串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不可抑制地滴落到已经有点厚度的雪地上，砸出几个小小的浅坑。
如果姜历文叔叔说的不是真的，如果内奸的身份早就已经确认好了，如果他只是为了安慰我······齐晓枫不敢再接着往下想。
齐晓枫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绝望地低吼一声，他最后的一点意志也崩塌了，双膝一软，曲身跪倒在了雪地里。
在这个十字路口，已经没有行人车辆的喧哗，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信号灯依然亮着，不时闪烁，指挥着寂静里并不存在的人、和车。漆黑的夜空里飘飞的雪花似乎照应着他此时的心情般，越发密集。
齐晓枫重新晃悠着站起来，一深一浅地走到一盏最亮的路灯下，靠着它滑坐下来，右手用力地攥住心口附近的位置，身上的肌肉如痉挛似的蜷曲，断断续续地嘟哝着些零散的话语。最后，他把头埋进了左手的手心里，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哭泣声。
所有的情景都非常相似，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他第一次，在“焚天”时间之后，坐在这个清冷的十字路口；也是第一次，泣不成声·····
雪，越下越大；夜，也越来越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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