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斯仔细的看着镜子中的这张陌生的脸。
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十分清秀的五官配上瘦削的脸庞,颇有一些黄嘉木世界里小鲜肉的感觉。这张脸可是比安东尼斯原本那邻家大叔的模样招人喜欢多了。
这双栗色的眼睛,似乎有点面熟。
安东尼斯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在蒸汽卡车后斗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么?
这么说,跟这双眼睛对视了一下,安东尼斯就和这位金发少年互换了身体?
安东尼斯搓了搓头发,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怎么总是发生奇怪的事情!”安东尼斯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嘿,小傻子,一个人在那照什么镜子。你难不成想去找姑娘了?”舍长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安东尼斯的后背。
安东尼斯险些被他打倒在地。他转过头来看着舍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瞧你那傻样。你叫什么名字啊?记得不?”舍长嘴里咬着一根草棍,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
“安东尼……”安东尼斯脱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突然他意识到在这里自己肯定不叫这个名字,所以他把最后一个音节生生的咽了回去。
“哈?你想说安东尼斯?”舍长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跟着他笑了起来。
“看看,各位,你看他不傻啊。我捡了他这十年,几乎天天问一次他叫什么,他可从来没说出来过,结果今天好不容易说了个名字,居然还是国王陛下的。”舍长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舍长的话让屋子里的笑声更热烈了。
“你这小傻子,你是想让我们管你叫陛下么?哈哈哈,来,弟兄们,咱们给这位陛下打扮起来。”
屋子里的人一哄而上。
有人翻出一件深蓝色的衣服硬给安东尼斯套上,还有人拿干草编了个王冠扣在了安东尼斯头上。更有甚者,一个瘦小的男人把一条白色的被单披在身上依偎在安东尼斯身边故作妩媚状的说道:“大家好,我是王后。”
满屋哄堂大笑,有人甚至笑的倒在地上打滚。
安东尼斯其实颇为生气,但是人生地不熟也不好发火。他只是使劲的把身边那位“王后”推开,然后把头上的干草“王冠”扔在地上。
“差不多了弟兄们,这么玩还是小心点,被巡察看到了咱们都得倒霉。”舍长挥手驱散了聚在安东尼斯周围的人群。
“小傻子,给自己瞎编名字没事,但以后可别再跟别人说自己叫安东尼斯。这不好玩,听懂了么?”舍长把安东尼斯拉到一边,严肃的说道。
安东尼斯也只能点了点头。
安东尼斯找到了自己的床,躺上去之后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没有梦。
哨声唤醒了安东尼斯。
他看到屋内的每个人都拿着自己床边的金属饭盆列队站在门口。
应该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安东尼斯也觉得自己饿了,赶紧拿着自己的饭盆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又是一声哨响,舍长打开了屋门。
屋里的人们井然有序的领取着定量的晚餐——一盆炖肉和两张烤饼。人们把食物放在屋子中间的木头长桌上开始大吃大嚼起来。
终于轮到安东尼斯领取晚餐了,但因为他排在最后,炖肉桶里只剩下一些碎肉和汁水了。
分发食物的就是安东尼斯醒来时在破屋里看到的那位老年妇女。
“又是你这个废物排在最后。笨成这样,为什么不去死了算了。”老年妇女骂骂咧咧的把桶底的碎肉倒在安东尼斯的食盆里,又塞给他两张烤饼,然后就转身走了。
炖肉虽然看上去颜色黑乎乎的颇为粗鄙,但吃起来却依然比王宫里的精美菜肴更加刺激味蕾。
安东尼斯此时倒是同意西海确实是个“先进”的国家,因为给这些苦工的晚餐倒是毫不吝啬,如果这一饭盆都满满的是炖肉,一个青壮年男子几乎都要吃撑。他原本以为苦工们能吃到的只有各种根茎类蔬菜。
安东尼斯咬了一口烤饼,满嘴都是喷香的肉馅。他左右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手里的饼似乎并没有肉馅。
安东尼斯心里陡然腾起一阵温暖感恩的感觉,但是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很好笑:莫名其妙从一个国王变成了苦力,这还有什么好感恩的。
屋里的苦工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但没有人理安东尼斯。大概是觉得他是个傻子所以没有什么好跟他说的吧。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所谈论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女人。不过让安东尼斯生气的是,他们谈着谈着就扯到王后伊莎拉身上去了。几个人在大声的讨论国王和王后一晚上要来多少次,以及王后最喜欢什么姿势。
安东尼斯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饭盆扔到那几个人中间去,但是他想了想,意识到根据目前的状况,自己这么做的结果无外乎是一顿胖揍外加一顿羞辱。
而且,安东尼斯现在甚至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国王,也许这个金发少年才是他的真实身份?之前作为国王的一切记忆都还只是个梦。
所以他只能强压怒火继续吃自己的那盆炖肉渣子。
当所有人都吃完了晚餐而且在屋内一个角落的大水盆里刷干净了饭盆之后,太阳已经落山了。
苦工们的表情或木然或困顿。有些人回到自己床上接着睡觉,有些人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玩一种简易的纸牌游戏。
安东尼斯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他想凑过去看看那些人的纸牌游戏是怎么玩的,但却被一把推开。
“滚滚滚,你这个破傻子别靠近我。你离我近了傻气就传到我身上来了,我他奶奶个就赢不了了。”推开安东尼斯的人大声说道。
安东尼斯意识到大概也就是舍长愿意跟他说说话,于是他决定找舍长聊聊,至少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然而舍长也在忙于应对一局纸牌游戏。他根本就没觉察到安东尼斯站在他的身后。
就在这时,远远的有一阵号角声响起。屋里所有的人都欢呼了起来。睡觉的人立即跳下了床,打牌的人也直接扔下了手里的纸牌和筹码,全部走到门口排好了队伍。
安东尼斯不明白这号角声意味着什么,但从其他人的反应看肯定不是坏事。他又默默的排在了队伍最后。
当列队完毕片刻之后,屋子附近响起了三声哨响,舍长打开了屋门。
附近各间木屋里的苦工编队都在木屋之间的一片空地集合,然后由各屋的舍长带领向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
大约过了八分之一个钟的时间,苦工们到达了一个小广场。广场的一端有两根旗杆。现在旗杆之间拉起了一张幕布。
一个军官走到幕布跟前,用力的吹响了哨子。广场上所有的苦工都单膝跪倒齐声呼喊国王万岁。喊过三次之后,军官又吹了一声哨子,苦工们全部席地坐下。
此时,太阳已经接近了地平线。
幕布逐渐亮了起来,一个由王冠和号角组成徽记慢慢浮现。
安东尼斯认得这是西海王家新闻公司的标记。他在王宫里看过的所有奥术影像开头都有这个东西。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要播放新闻简报了吧。
因为王家医官认为奥术影像那闪烁的强光对于安东尼斯的大脑恢复不利,所以王宫里的各种娱乐性质的奥术影像卷轴他都没有机会去观看;但是医官“特许”了国王可以每隔几天看一次新闻简报。
果然,当熟悉的开场音乐响过之后,“西海王国新闻简报”几个大字出现在了幕布上。
第一条新闻就把安东尼斯吓了一大跳:南海皇帝萨凡二世突然驾崩。
新闻配上的画面是这位皇帝在世时访问西海的影像,安东尼斯看到了他自己的身影。那个时候他的身边还没有伊莎拉,而南海皇帝身边站着的是郡主伊希娅。
安东尼斯意识到南海皇帝的突然去世肯定会对南海与西海的战事有所影响,但具体会变成什么样,以他掌握的知识还不足与分析出来。
接下来的新闻都是些不疼不痒的鸡毛蒜皮,安东尼斯也无心去细看。
但最后一条新闻又让他的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
伊莎拉出现在了幕布上,她穿着深蓝色的王后朝服,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
王后惊人的美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尽管他们都不是第一次在新闻里见到伊莎拉了。
安东尼斯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伊莎拉的表情颇有些凝重,所以在她开口说话之前安东尼斯甚至想到她是来报告国王的死讯的。安东尼斯死了之后灵魂附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这似乎也说得通。
然而,伊莎拉只是用庄重却情绪平缓的语气宣布国王陛下因为连日来为了停战奔波劳累而再次昏迷,目前身体一切正常,应该会在几天后醒来。她请求全国人民为国王的健康祷告。
伊莎拉的话声刚落,各屋的舍长就开始带头高喊国王万岁。
新闻内容播放完毕之后,是一小段滑稽戏的影像。安东尼斯在王宫内看的新闻简报并没有后面的滑稽戏,大概是新闻公司觉得不能让国王看这种低俗的东西吧。
滑稽戏的内容无外乎就是一群人互相的调侃羞辱对方,全广场的苦工们都看的哈哈大笑。
安东尼斯笑不出来,他在思考到底这是发生了什么。看起来是他在马车上晕倒之后灵魂就进入了这个金发少年的身体,或者是他和这个少年互换了灵魂?如果是互换的话,那么国王醒来就会是用这个“小傻子”的方式来说话做事。他们会意识到国王已经不是国王了么?也许他们只是会认为国王的大脑再次受损了吧。
想来想去,安东尼斯觉得自己需要想办法回到王宫去见伊莎拉,让她明白她的安东现在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并且,他也不能让一个小傻子在未来占有这个国家和伊莎拉。
但是该怎么回王宫?安东尼斯完全想不出任何办法。他恍恍惚惚的跟着大队伍回到了木屋,又恍恍惚惚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尽管今天已经睡了很久了,安东尼斯躺下没多长时间又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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