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斯天没亮就醒了。他其实还没睡够。
吵醒他的是一群刚从玛卡莫斯城里赌了个通宵回来的男男女女——许多手头不宽裕的游客都会选择住在像八月夫人这样价格便宜的“美窝”旅店里。
安东尼斯原本打算睡个回笼觉，但他突然想起来今天要跟莎尔娜去城里贴剧团演出的海报。
回笼觉很容易睡过头，所以安东尼斯干脆直接起床了。
八月夫人一楼的饭堂全天候有饮食供应，这是欧兰母亲引以为傲的特色服务之一。
安东尼斯点了一份传统的南海早餐——鸡蛋包裹的炸面团和撒上辣椒粉的燕麦粥。
把他吵醒的那群人当中的几个就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吃早餐。他们点了一大堆的熏肉。
“谁他娘的能想到治安官突然冲进来要查证件。这把老子的手气全给冲散了。你看他们走了以后我一把都没赢过。”一个两眼通红的秃顶男人气鼓鼓的说道。
“你之前也没赢过几次吧，手气差还怪别人。而且不都跟你说了最近是治安检查期么，你见到治安官还紧张啥，你又不是非法入境的。”秃顶男人对面的小胡子男人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说道。
“我已经超期了啊。我可没钱申请入境许可延期。看到他们我能不紧张么！你说这些家伙，你既然不在乎我有没有超期，那你到底是在查啥呢。”秃顶男人一边大嚼熏肉一边说道。
“你这就外行了吧。入境许可超期不代表你现在不能在玛卡莫斯呆着，只是如果你走了再回来就得再申请而已。行了行了，别抱怨了，赶紧吃完了回去睡觉。今晚上还要看飞旋玫瑰的舞蹈表演，你要是到时看了一半睡着了就亏惨。”小胡子男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我知道，但是拿着个超期的许可怎么心里都紧张对吧。行了我不说了，晚上的表演确实很重要。吃饭吃饭。”秃顶男人开始埋头大吃。
“治安检查还在继续啊，不知道今天和莎尔娜进城会不会遇到麻烦。”安东尼斯在心里嘀咕着。
燕麦粥又热又辣，安东尼斯只能慢慢的喝。
莎尔娜来了。
她穿着一身样式简单的女式套装，略微着了淡妆。
莎尔娜在安东尼斯对面坐下，她的盘子里只有一颗淋了些许酱汁的白水煮蛋和一个粗粮烤饼。
“你居然比我起的还要早。我都没机会用‘特殊的方式’叫醒你了呢。”莎尔娜掩嘴笑着说道。
“我倒是不想起得这么早，但是这群家伙在走廊里大吵大闹，我想睡也睡不着啊。”安东尼斯朝旁边的桌子努了努嘴。
“我隔壁的房间还一晚上没停的大呼小叫呢，而且希拉还说梦话，我还不是睡得踏踏实实。今天要在城里干一整天的活，你可别一直无精打采的。”莎尔娜微笑着盯着安东尼斯说道。
“希拉……希拉还在睡？”其实安东尼斯很想问希拉和莎尔娜现在到底什么关系，但他把问题憋回去了。
“这个小家伙睡得死的很，而且每天晚上都要踢被子，我怕他着凉所以一晚上要醒来好几次帮他盖被子。他昨天晚上一直看那什么博尔德绘本很晚才睡，我看他大概今天中午才能醒了。但愿他别误了今天的约会。”莎尔娜一边小口吃着煮蛋一边说道。
“哦……嗯，他确实很喜欢看那个绘本。对了，你带好了身份证件没有？刚才听别人说城里还在进行治安检查，没有证件可能会惹麻烦。”安东尼斯觉得跟莎尔娜谈论有关希拉的内容怎么都有点尴尬，所以他开始试图转换话题。
“这个我也知道。我从来都是证件不离身的。作为一个在玛卡莫斯长期居住的外国人，随身携带证件是常识。”莎尔娜拍了拍随身的小挎包说道。
“哦……那就好……”安东尼斯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只能含混的回应了一句就开始喝那虽然不热但是还依然辣嘴的燕麦粥。
“等等，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和证件有关的问题，所以才专门提醒我啊？”莎尔娜把手里的烤饼放回盆子里，盯着安东尼斯说道。
“不是我。我是看到报纸上说那位曾经来过剧院的宪兵队长都因为没随身携带证件而被带去治安署的检查站……”安东尼斯想试探一下看看莎尔娜到底有没有看过这新闻。
“还有这种事？这是那些没名气的小报上登的吧？”
“是的，确实是小报。”
“那随便看看就好。很可能是假新闻。这些小报特别喜欢炒作宪兵队和治安署的矛盾吸引人买他们的报纸。你想想宪兵队长怎么可能会不随身带证件么，而且其实宪兵队和治安署并没有人们传说中的那样明争暗斗。治安官如果发现宪兵队长没带证件，不会不给个面子的。”莎尔娜喝了一口果露，接着说道：“对于宪兵队和治安署的关系，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因为我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当时的宪兵队长。”
安东尼斯其实很想问莎尔娜有过几任丈夫，但最终还是把问题憋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看就算我们没带证件也不用怕治安官吧。”安东尼斯打算恭维莎尔娜几句就聊点别的。
“我可没这么大面子。人走茶凉，他去世了这么多年了，早就没人记得他了，更别提我了。”莎尔娜的语气很淡然，但脸上还是不能掩饰的出现了一丝悲伤的表情。
“……”安东尼斯大为尴尬，他十分后悔自己提到了这个话题。
安东尼斯突然明白为什么几天前巴拉德给莎尔娜讲城里的新闻的时候不提萝塞琳被治安官查证件这事。他并不是觉得这事跟剧团有关说出来丢脸，而是知道这很可能会引得莎尔娜伤心。
不过莎尔娜也并没有在悲伤的情绪里沉浸很久。她很快就吃完了早餐，然后精神抖擞的对安东尼斯说道：“你准备好了么？今天这一天可是要跑断腿哦。”
莎尔娜没有夸张，她随身携带的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着需要张贴海报的地点，而厚厚的一摞海报装全部装在安东尼斯硕大的背包里。
因为两人都手脚麻利，所以一上午就基本上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正午时分，两人来到了玛卡莫斯的正中心——萨菲丽广场。
艳阳高照，气候宜人，但是广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萨菲丽广场的四角都有出售简餐的亭子，现在尽管广场上没什么人，这些亭子也都在正常营业。
安东尼斯买了两个鹅肉馅饼——这是亭子里售卖的看上去性价比最高的食物。一次买两个馅饼还会附赠一瓶廉价果露和一大堆的纸巾。
莎尔娜犹豫了好一阵子，也买了一个鹅肉馅饼。
“今天要耗费很多体力，所以吃点肉也没什么吧……”莎尔娜这并不是在询问安东尼斯，而是在安抚自己的负罪感。
安东尼斯明白莎尔娜的想法，所以就支支吾吾的应付过去。
两人找了个长凳坐下享用午餐。
安东尼斯是真的饿坏了，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馅饼塞进了肚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年轻的身体还真的是不错。安东尼斯国王的那个身体如果以这个速度吃饭的话肯定是要腹胀胃疼的。
“这馅饼的味道让我想到了刚来到南海的时候。那个时候南海还不流行在肉馅里加糖，馅饼的表皮上也不会有芝麻——就跟这馅饼一样。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做这种古旧口味的东西。”莎尔娜凝视着手中被咬了几口的馅饼说道。
“这个……我对吃的没有研究，能吃饱就行了，到底是什么新口味旧口味我就不在意了。”安东尼斯在尽力维持自己“贫民窟里出来的穷小子”的人设。
“我其实也并不在意，只是这个饼恰好勾起了我的回忆而已。”莎尔娜眼望着前方，略出了一会神，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今天怎么一直在怀旧伤感……我自己都觉得这挺矫情的。但是这种情绪其实已经在我心里滋生了很多天了。几周前那个执行官跟我提到莱蒙德的时候，就像打开了一道闸门。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个人了，结果我一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莎尔娜自己中断了话题，瞟了一眼安东尼斯说道：“嘿，没错我是要开始倾诉了，你要是不想听我唠叨的话……那也得听！我想了很久只有跟你说这些了。”
“我？”安东尼斯大为惊讶。他其实和莎尔娜平日里交道打的很少。
“我……我当个听众没问题，但是你为什么不跟希拉说这些呢？跟欧兰说也行啊。”
“希拉还是个孩子，他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至于欧兰，他根本不在意我说什么。”
“我也不比希拉大多少啊莎尔娜姐姐！”安东尼斯可并不想被人轻易的识破自己这副少年的皮囊里面有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是的，我知道你跟他差不多大。但是我总是觉得你有着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稳重和温柔。也许是你的经历磨砺了你……我说不清，但我考虑了很多天，就是觉得你可能才是我最合适的听众。”莎尔娜眼中带着某种企盼的神色。
她在企盼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安东尼斯其实有点紧张了。他总觉得这样的气氛挺暧昧的，而且他可不想让希拉误会自己。
但是，莎尔娜的行动并不是安东尼斯可以控制的。
她已经开始了倾诉。
“我一听到莱蒙德这个名字，一下子当年的事情就全部历历在目了。我陪他跟病魔抗争，整整四年。我用尽全部身心去照顾他鼓励他，希望他能痊愈。但最后只是一场空。我们耗光了除了那个剧院之外的所有家产去治病，但他还是走了。在他葬礼之后，我独自一人回到剧院，回想起四年里的点点滴滴，我哭了整整一天一夜。那四年，我放弃了所有，一心帮他治病；中间也有好转的迹象，甚至还有医生说坚持下去他就会好。我们计划了他痊愈后周游整个大陆的行程……然而，就在他看上去一天比前一天好的时候，他的病情突然不可挽回的恶化，不到一个月他就……”莎尔娜是非常平淡的在叙述这些往事，但她的眼角已经滴下了泪水。
安东尼斯很想安慰一下莎尔娜，但他也意识到莎尔娜其实未必需要安慰，她只是需要个聆听者。所以他只能默默的给莎尔娜递过去了几张擦眼泪的纸巾——这些纸巾是买馅饼附赠的。
“哦，谢谢。莱蒙德如果有你这种温柔的性格就更好了。其实他是个很暴躁的人，我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经常是被粗鲁的对待……但是他确实也是这么多年我遇到的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在他最后的几天，因为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他打我骂我，我都不怪他……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被病魔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莎尔娜小心翼翼的用纸巾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小心翼翼是为了不把脸上的粉弄得一团糟。
“不需要安慰我，我其实是拿一个旁观者的心态来讲这些的。你就耐心听我唠叨完就好了。不会占用很多时间的。”
果然，她并不是在寻求安慰，安东尼斯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
“我嫁给莱蒙德的时候，我其实知道他已经得了绝症。一般来说得了这种病除非花重金去克兰西亚帝国找高级魔法医师治疗，否则最多也就撑一两年。莱蒙德并不是没有这个钱，然而克兰西亚帝国拒绝他们这些南海的军人入境，所以他只能在玛卡莫斯等死……也不是完全等死了，他一直在宪兵队长这个位置上工作到最后一刻。我知道他的寿命不长，所以嫁给他，为的就是能很快继承他的遗产……是的，一开始我是天天盼他早点死。你想想，嫁给他一两年就可以继承大笔的财富——通常这种机会只有嫁给糟老头子才能有；而莱蒙德比我大不了几岁，长得也不讨人厌，而且虽然得病，却也不耽误跟我同房——这简直是我们这种希望通过结婚致富的女人最佳的选择了。”说到这里，莎尔娜自嘲的笑了笑，看了一眼安东尼斯又接着道：“我不怕你觉得我心术不正。我八岁孤身一人从克兰西亚帝国逃来这里，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心术不正——当然，我也不是对任何人都心术不正……好吧，继续讲我的故事。和莱蒙德结婚一年以后，他的身体明显的垮了下去，医生说他随时可能死去，我心里在窃喜快要熬到头了，结果，柯罗锡出现了。他是克兰西亚帝国的一名高级魔法医师，因为得罪了普雷萨二世皇帝而被判死刑，但他逃到了玛卡莫斯。离开了克兰西亚帝国孪河地区的特殊环境，魔法治疗术效力大打折扣，所以柯罗锡无法治愈莱蒙德，但却可以替他延长寿命——当然，柯罗锡需要莱蒙德每年支付一大笔钱。柯罗锡的出现让我气得要死。明明马上就要达到目的了，结果这家伙一来莱蒙德立即身体差不多恢复到得病以前的状态了。这个时候，我只能假装很为莱蒙德高兴，但其实我每天都要暗暗的骂柯罗锡不知道多少次。我当然不能坐视我的计划落空，于是我找人暗杀柯罗锡——这样一个来自克兰西亚帝国的难民死了也没什么人注意。但是这家伙狡猾的很，我雇佣的杀手一直不能得手……”莎尔娜再次停顿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安东尼斯说道：“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知道这些秘密而杀掉你灭口的……你就继续听我的故事好了。”
因为话说的多了，莎尔娜大概是嗓子已经干了。她把安东尼斯握在手里的果露瓶子夺过来喝了一大口，才接着说道：“就在我天天想着怎么能把柯罗锡弄死的时候，莱蒙德却一直在想尽办法让我开心。他说：‘自从你嫁给我，我就是病着的，也没心情和体力真正带你享受一下生活。现在我身体好多了，我要给你快乐。’他的确说到做到。他带我去了很多有趣的地方，陪我看各种舞台剧，甚至还演了我自己写的剧本里的男主角……反正，这样一来，我居然真的爱上他了。我开始希望柯罗锡可以治好他，我要跟他一直过下去。但是，众神简直是在戏弄我，就当我的心刚刚真正归于莱蒙德的时候，我雇佣的刺客得手了，柯罗锡死了。我追悔莫及，但是……这种时候后悔有什么用呢。于是，我们的生活回到了原点，莱蒙德又只能靠南海医生的那些效果甚微的药剂维持生命——当然，莱蒙德跟之前的心态还是不完全一样。柯罗锡给了他信心，他的态度比之前积极多了。而我，也开始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帮助他。所以就这样，他又挺了四年——这简直是奇迹了。”
莎尔娜陷入了沉默。
“……故事讲完了？”莎尔娜许久不再开口，安东尼斯忍不住问道。
“完了。其实也没太多好说的。莱蒙德这个人已经快从我记忆中消失了，但前段时间被那个执行官又勾出来了。既然又想到他了，我就要说出来。而现在，说出来以后，我猜莱蒙德男爵这次大概可以彻底被忘记了，因为他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我们的剧院，现在也没有了。”说完这句话，莎尔娜脸上现出了一种放下重担的神情。
“好了，我们的午饭都吃完了，要继续干活了。”莎尔娜长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轻快的说道。
“好，继续干活。”安东尼斯平静的说道。
平静的就像刚才莎尔娜根本就没讲过她自己的故事。
玛卡莫斯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专门用来贴传单、海报和告示的布告墙。上午莎尔娜和安东尼斯把在城市南半部该贴的海报都贴完了，午饭后，他们开始进军玛卡莫斯的北半部。
他们运气很好，从来没有被治安官拦下检查。
玛卡莫斯城的北部密布着窄街和小巷，所以他们下午张贴海报的工作量要比上午的大得多。
“真的需要给每条巷子里面都贴一张海报么？以前演出的海报也要贴这么多？”安东尼斯已经被这些东一条西一条的街巷搞得晕头转向了，他不由得开始质疑这么做的必要性。
“以前不需要贴这么多，我们之前的观众群是固定的，只需要去几个特定的地方贴就好了。但是现在在‘美窝’演，门票和小费不能像过去在城里收这么高，所以我们需要吸引更多的新观众才行。而且，这些小巷里住的都是中下收入的家庭，他们之前都是想看我们的演出但又买不起门票的，现在我们在便宜的‘美窝’开演，这对他们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莎尔娜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安东尼斯又钻进了一条狭窄的街道。
这条街道非常僻静，残破的路牌上写着“艾蕾蒂娜路”，而路牌旁边就是布告墙。
“哈，艾蕾蒂娜，我每次看到这个名字都想笑。我来玛卡莫斯寄居的第一家的女主人就叫这个名字。她明明长得五大三粗，却喜欢用娇滴滴的声音说话。她的口头禅是‘哎哟，累死了’，但其实我亲眼见过她轻松把一整头肥鹿扛上五层楼。”莎尔娜把海报贴在布告墙上，微笑着对安东尼斯说道。
“哟，真巧，我也叫艾蕾蒂娜，不过我可长得不五大三粗。”布告墙附近一扇原本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孩站在门口看着莎尔娜说道。
这冷不丁出来搭话的女孩把莎尔娜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稳下神来微笑着说道：“艾蕾蒂娜住在艾蕾蒂娜路上，有趣。这是巧合还是你父母有意用地名给你起名字？”
“都不是。这条街就是我让市政委员会用我的名字命名的。”女孩把胳膊抱在胸前冷傲的说道。
“哦，是这样。”莎尔娜对女孩笑了笑，回头对安东尼斯说道：“走，我们去下一个布告墙。”说完这句话莎尔娜对安东尼斯飞快的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这女孩在鬼扯”。
“你们是在贴海报？得到我的允许了么？”女孩从门里走了出来挡在莎尔娜面前说道。
“小姑娘，别跟我开玩笑了。这是公共的布告墙，怎么需要你的允许？”莎尔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谁跟你说的这是公共的？艾蕾蒂娜路属于我艾蕾蒂娜。贴海报是么，我可以允许你贴，但是你要交钱。”女孩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好好，这里属于你。那我不贴了行吧。之前贴的那张我也撕下来。”莎尔娜虽然明显看上去不相信女孩的话，但还是选择尽量避免争吵。
“你已经贴上去了，就该交钱了。三枚金币或者等值的南海券，拿来吧。”女孩伸出了右手。
“够了，我不想跟你耽误时间了。你如果缺钱吃饭我可以给你一百券，你拿去好好吃一顿。”莎尔娜皱着眉头拿出钱夹。
“朋友们，这个女人觉得我们是乞丐。要不要叫她看看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女孩把伸出的右手收了回去并举起来打了个响指。
片刻之间，前后左右原本紧闭的大门全部打开了，几十个拿着各种武器的青壮年男人冲了出来把莎尔娜和安东尼斯围在了中间。
“我可没把你当乞丐。”莎尔娜面带嘲讽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是觉得你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孩子。不过你这么一搞，可是连一百券都拿不到了哦。”
周围恶狠狠瞪着莎尔娜的男人们对她的话报以怒吼。
安东尼斯也不明白为什么莎尔娜还要挑衅这些人，他向前跨出了一步，做出要保护莎尔娜的姿态。
莎尔娜对安东尼斯柔媚的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对付得了这群家伙。不用麻烦你。”
莎尔娜缓缓举起了右手，五指张开。
她的指尖开始发出暗紫色的光芒。
“我是可图维拉家族的人，你们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想整条巷子都被炸飞的话，你们最好乖乖的回家去。”
所有人，包括那个自称叫艾蕾蒂娜的女孩，真的都乖乖的回家去了。
“等等，你是可图维拉家的人？你不是姓‘洛’么？” 安东尼斯惊讶的大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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