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星之罗盘所射出的光束,沿着旋转楼梯不断向上攀爬。
“啊——这,这是什么!”琉影只觉得脚底一滑身子前倾,整个人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趴倒在地上。他双手撑起身体,似乎指尖触摸到了什么,抓起来一看,琉影顿时将不明物掷远,大声惊叫起来。
白花花的骨头散落一地,一个人类的所有骨头,唯独缺少重要的天灵盖。骨堆正中间插着一把银白的骑士剑,剑刃为锐角等腰三角形,长度约70CM-80CM,仅容一手握持。剑身因琉影的触碰弹落大片的尘灰,经过时间的蹉跎剑刃依旧光亮如新,足见这堆白骨曾是一个多么风光的骑士。
就在琉影即将滑倒的瞬间斐斯伊起身跳跃得以幸免,她娜瞥了眼受惊讶的琉影,问道:“第几层?”
“什么?啊,这个……我忘记了。等等,我看看。”琉影不好意思的扰扰头,拍拍胸口,格外小心的向上走,脚步慎微的避开骨头,顺着墙壁寻找着什么。
“啊,找到了,这里是第五层。太好了,很快就可以出去了。”他拍拍满身的灰尘,扭头对两人道:“我这个人很喜欢探险,但是又很容易迷路,你看,这里我做了记号。呼,奇怪,我来的时候应该没有骷髅啊?咦?这个是什么?好奇怪的文字。”琉影耷拉着脑袋,手指擦擦墙壁,将眼睛离那细微的字符更近些。
“Resurrection and let the darkness be your source so that the world exists for you! The dead knight……”
琉影话音刚落,那堆白骨便发出咕噜咕噜响声,逐个立起来,如同被琉影的语言所召唤。
“你!”斐斯伊娜看着骷髅一点一点而累积成人形,恨不得立即将琉影碎尸万段。她瞪着双眼,一掌抓住琉影的手臂,怒吼道:“走。”
琉影被斐斯伊娜吼得一愣一愣,还来不及多想,那堆骷髅已经累积的像座小山,它提起身旁的骑士剑,对准琉影这个斜劈过来。琉影吓得目瞪口呆,他慌张的不知道躲向何处,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铮!两道兵器相撞的声音。
他胆颤地看去,却见斐斯伊娜挥起匕首与骑士剑相撞。她倒退一步,被亡灵骑士强大的力道所震,手臂微微发麻。他看着她,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所救。
“小伊,别乱来!那可是个天位骑士!噢,天啦!难怪我觉得这把剑这么眼熟……快跑,斐斯伊娜,别问我往哪跑。”琉影闭上眼,鼓起勇气一拳击散整个骷髅,白骨再次散落一地,但它很快又累积起来。被打落的手臂紧抓住长剑,在白骨累积的同时不断颤抖,试图仅凭手臂向人攻击。
亡灵骑士的身边散发着森森寒意,它已经没有任何理智,支撑它行动的意念,仅仅是杀掉它所能感应到的一切。
斐斯伊娜拉起琉影,她看了看他手中的星之罗盘,又看了看他,说:“走。”
“啊?走,我……”琉影被眼前的骑士吓得不知所措,他慌乱的看着那个怪物,四顾无路。
“啊——”
然而亡灵骑士并不管眼下的人类有多么惊慌失措,它不知道什么叫怜悯,更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在它聚成人形的瞬间,剑刃如狂风袭来。没有了筋血皮肉的约束,骷髅彻底一百八十度转身,剑刃在琉影的头上划过,削下发丝缕缕。如果不是斐斯伊娜眼疾手快将他撞击开,及时挥动匕首,此刻,琉影大概已在黄泉路上了。
“Oh My God!”琉影不敢再磨磨蹭蹭,他迅速爬起侧身退开,放下身后的包裹不断捣鼓。斐斯伊娜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似有疑惑却未言语。
亡灵骑士再次袭来,不待它举剑攻击,斐斯伊娜一个重拳奉上,而剑锋忽转直朝斐斯伊娜的手臂贯穿。斐斯伊娜瞪大眼睛倒退一步,剑锋忽然在离她只有十厘米的地方悬住,扭身调向琉影而去。她弓步上前,扬起脚板飞腿踢向骷髅脊骨,而骷髅经不起重击再次散落。斐斯伊娜蓦地瞪大眼,收不住的脚丫直线狂奔,孱弱的身体猛烈撞在墙壁上,最终以一个巨大的凹痕落幕。
斐斯伊娜烦躁的迅速起身,从琉影手中夺过星之罗盘将匕首塞到他手里,对着方才撞击的地方,面无表情耷拉着脑袋。星之罗盘的光束朝着亡灵骑士埋剑之地射出,无论斐斯伊娜如何挪动脚步,那道光束始终如旧。这是她被撞飞的瞬间所发现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临近死亡思维都变得格外清晰,但愿这份清晰的头脑对她有利。
“嘿,现在不是玩这个的时候吧!这家伙怎么打都不死啊!这可是真的,真的亡灵骑士。不是梦,不是梦——”琉影指着那堆白骨惊叫,由于太过激动,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然而斐斯伊娜并不理会琉影的惊叫,她似乎想通了什么,脑袋看了看上方,又看了看脚下,呆滞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自己所撞击的地方。她伸出手,将星之罗盘举起,一步一步的朝那边走去。
“危险!铮!噢——铛铛——”
斐斯伊娜浑然不觉背后的白骨再次堆积,它的攻击势如雷电,琉影好不容易挡住这一剑,却因脚步不稳身子一个踉跄撞上她。斐斯伊娜被琉影撞的身子一倾,星之罗盘瞬时从手中脱落,砸在地面发出轻响。
琉影刚想跨步接住斐斯伊娜,只见她单手撑地漂亮的翻身,立即拾起掉落地上的星之罗盘,对他道:“有风,从裂缝里。”
“什么?”琉影只觉得斐斯伊娜刚才的腾空转身完美极了,而对于她说的话完全没有注意。
“风,气流,敲碎墙壁。”斐斯伊娜使出全身力气撞击那块凹陷的脚印。然而她的身躯如此瘦小,她所使出的力气不过杯水车薪。但是她能感觉到了,墙壁逐渐松散。
“噢——哇哇哇——谁来救救我——”琉影哇哇大叫,只见一道黑影从斐斯伊娜眼前闪过,被撞击的地方有大块的岩土从凹陷处簌簌砸落。斐斯伊娜顺势从琉影手中夺过匕首,迅速抵挡亡灵骑士的攻击并屈身横扫,将它下盘击碎,令其无法站立。琉影看了斐斯伊娜一眼,又看了看个撞击的痕迹,总算明白了她的话语。他对斐斯伊娜做了一个闪开的手势向后到退一步,单脚高台,猛烈踹下去。
斐斯伊娜闭上眼,感到有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暖暖的东西照耀在身上。
“啊——好高啊——救命啊——”琉影扬起脚板猛力踹下,而石块朝外散落的同时他的身体也因大幅度的动作悬空,离开了地下道。
斐斯伊娜还来不及睁开眼,只觉得自己身体忽然腾空被一个人的手掌抓住,随着暖风伴着一道难听的尖叫被扯了出去。身子急速下落,落在柔软的草地上,一道陡斜的下坡,她的身子不断滚动,石块不断撞击她的身体。她想控制滚动的身体,试图让自己站起来,或者坐起来,但实际上却很难办到。无止尽的翻滚,不知道要滚到何处,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很疼,很难受。但她终于离开了那个阴潮的地方,哪里都好,比起有希尔芙折磨的地方……
她进闭上眼,好怕这是一场梦,一旦睁开眼,又在那个充满腐蚀味道的牢狱里。她拼命吸着新鲜空气,草叶的气息,为了证明自己感受到的不是幻觉。好一会儿,滚动逐渐变缓,好像身体停在一片柔软的地方。而下一秒,另一个微软的物体撞击到自己,发出低咒:“该死的,谁也没告诉我,这个地方这么恐怖!嘿,醒醒,你还活着吧?喂……”
凉飕飕的风好像有树叶从她脸上抚过,暖暖的温度,应该是阳光的照耀。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一个金发少年俯身看着她,他的长发零散落在她的脸上,有点痒。
“阿嚏……”虽然很抱歉,但她还是喷了他一脸口水,然后,她笑了。
琉影抽搐的挑挑眉,翻身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斐斯伊娜睁大眼,尽管阳光格外刺眼,她却想努力的去看,好像明天就是世纪末日。她坐起来,旁边一片花海,紫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原来从地狱回到人间是这么的美好,这里就像一个梦幻仙境。
风很轻,阳光很暖,她张开双手,尽情拥抱着暖意。不知觉,眼皮沉沉的搭下,她闭上了双眼。
琉影坐起来,俯视着沉睡的女孩。这个结局很不错,一个谜一般少女在王子的陪同下努力爬出了人间地狱,从陡峭的坡体上一路翻滚终于见到了阳光,她幸福的微笑,在花海的围绕下静静沉睡,直到永远。
多么美的故事啊!
但人生十之八九不尽人意,当他发现少女有韵律的呼吸,甚至时不时吐出两句令人惊悚的词语,他的表情有了微妙的改变。
“唔……为什么是我……不要……医生……回家……”
“你……”琉影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他俯视着她细细打量其容貌。紫色的眼睛,那是魔族的证明。尽管她现在紧闭着双眼,但那一刻他却清楚的看到,那双紫色的,如薰衣草般的色泽。长发沾满苔藓和泥土,灰色的衣袍已腐蚀破烂,缝隙中隐约可见她密集的伤痕,或掐痕,或刀印,或淤青,让人看着心痛。
他举目四顾,心中默默祈祷平安。琉影自认的实力相当有限,不像玄幻小说里的男主拥有各种逆天本事。听说森林里栖息着很多可怕的魔兽,来的时候没遇到,现在也千万不要遇到。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丢下她?还是带她走?如果带她走,雷德那里又如何交代呢?可是他自身没有魔力,所带的魔力石也几乎用尽无法开启星之罗盘,要不早就走出那该死的地方了。琉影左思右想,决定先带她走进深林深处,虽然不清楚,但待在那种地方的人,肯定是教廷那些家伙们不喜欢的人。何况更重要的是——他们同样来至远方。
琉影横抱着斐斯伊娜在丛林中行走,怀中的女孩睡容不安,她时而紧捏拳头,时而颤栗身子,泪珠顺着面颊滑落。不知做着怎样的噩梦。
他急促的吸气喘气,在茂密的丛林里举步维艰,即使裤脚被荆棘的藤枝所划破也浑然不觉。森林里光线偏暗,枝桠密集交错使人认不清白天黑夜。抬头上望,隐约间看到昏黄的天空,似乎以是傍晚时分了。
“吱吱——吱——”
声音细微而清脆。琉影左右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吱吱——吱吱——”
什么在叫?嗯?好像有什么毛毛的东西在扰他的脚踝。琉影侧过脑袋向下看,一个黑色的松鼠正用它毛茸茸的尾巴上下摆动,弄得琉影微微发痒。
“好可爱啊!”琉影不禁发出感叹。要不是怀里抱着斐斯伊娜,他真想蹲下身子摸摸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但这种想法也仅仅是想一想,下一秒,琉影就完全不觉得这个家伙可爱了。黑色的松鼠围着他的脚丫一边转圈,一边发出吱吱的欢叫,忽然,它停下来张大嘴,两颗蹭亮的门牙对准琉影的脚踝一口咬下去,疼得琉影全身冒冷汗,只觉得身子发软眼前一黑,连同怀中的少女一起倒了下去。
他不会这么倒霉遇到了魔兽吧?这是琉影倒下前最后一丝意识。
“吱吱——吱吱——”黑色的松鼠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它眨眨眼,轻快的叫闹几声,小脑袋蹭蹭琉影倒下的身体,又跳到斐斯伊娜身上,左瞧瞧,右看看,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它害怕的东西,一声尖叫,以极快的速度离开斐斯伊娜,站在远处观望。
“奇科,奇科!小家伙,你又找到了什么?快让我瞧瞧。”荆棘丛中,黑色的法袍伴随着尖锐的嗓音靠近。黑色松鼠耳朵微动,欢叫着朝那个方向奔去。
“吱吱——吱——”
“会魔法的人类?这倒是稀奇了,难道教廷的人这么不守规矩,踏入我的领地吗?走,带我去看看。”
“吱——”黑松鼠朝长袍人点点小脑袋,摇摆着偌大的尾巴,一步三回头。黑袍人也不急,步伐轻柔,如同园中漫步。
“嗯?就是他们吗?有趣,真有趣。”黑袍人哈哈大笑,打破森林中祥和的宁静。
黑松鼠扭头看着长袍人,吱吱叫唤了几声,在琉影身上蹭了蹭,又恐惧的看着斐斯伊娜,刚靠近几步,立即跳跑着躲到长袍人脚下,小门牙拉扯着裙摆,瑟瑟发抖。
“嗯?这孩子很有趣,至于那个少年嘛……虽然相貌不错,可惜远远比不上这个女孩来得有意思。奇科,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话下,长袍人屈身捧起黑松鼠,在它小小的脸颊上蜻蜓点水。长袍人单指揉揉黑松鼠的小脑袋,悦道:“把这两个人给我运回去,今晚我要给你加餐。”
“吱吱——”黑松鼠听到长袍人要给它奖励,它愉悦的蹭蹭他的手指,做出乖娇状。
可下一秒,黑松鼠耷拉着脑袋有些苦恼了。它本能的害怕那个女孩,它不愿意接近她,又怎么将她运到主人的住所呢?长袍人似乎看出了它的难处,他微微思量,从袖中掏出一个似银似锡的手镯。手镯型若竹节,宽而圆润,表面刻满看不懂的符文以及图样,隐约散发着暗光。
他抓起斐斯伊娜的左手,将手镯套在手上。此镯并不适合她,她的手太过瘦小。长袍人发出诡异的轻笑,口中念念有词。瞬时,手镯如有生命一般发出妖红的光芒,随着这道光芒,它急速缩小,变得贴合斐斯伊娜的手腕。
而此时,斐斯伊娜的脸上出现微妙的表情,她紧皱眉头,无意识将身子缩成一团,发出听不清的呜咽。
“奇科,可以了,带走吧。”长袍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对黑松鼠道。
“吱吱——吱吱——”黑松鼠应答了几声,看了看长袍人,又看了看斐斯伊娜,确定手镯能压住那股莫明恐惧的源头,它才小心翼翼的跳到斐斯伊娜身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自己再无那种感觉,它索性跳到斐斯伊娜的身上,小脚丫卖力的踩踏她的身体,以表示它方才的不满。
“奇科。”长袍人未走几步,看到黑松鼠小孩子气的行为,不禁摇摇头,叫唤它的名字。
“吱——”黑松鼠竖起耳朵,垂下小脑袋,随即又发出高亢的锐音。它在召集其他动物,帮它托运这个两个人。否则以它幼小的身躯,怎能胜任。
唔,好热。如同身在火中焚烧。
谁,谁来救救我?
又是那片天地,漫天的火种,无尽的纷飞。这种高热度的感觉极为难受,尽管知道自己在嘶声尖叫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又回到了原点。她似乎永远逃不出这里,被一股无形的枷锁给牵绊住,无论她如何挣扎,这里终究是她的归宿。
全身筋骨疼痛,好像被什么被抓住,拼命朝两边拉扯。这种感觉如同传闻中的五马分尸,皮肤与骨骼正经历着残酷的考验。它们一点点被分离,疼痛伴随着辛辣感,就像盐巴洒在巨大的伤口上。她的泪水,不争气的流淌。斐斯伊娜紧抱身子,试图这样会舒服一点,哪怕是微薄的一点舒缓。
不知道这种疼痛持续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一直处于水深火热,所有的感觉都麻痹了。终于,那种令人崩溃的拉扯渐渐停止,变得轻缓。她无力的伸展四肢,在这片虚无的天地里放松身体,自嘲的笑了笑。她知道,没有人会看到她的笑容。
静默。仿佛所有的挣扎和痛苦在刚才一次发泄掉,以后的生活只有幸福和快乐。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仍忍不住朝曙光眺望,明明黑暗的天地里只有身边那些微弱的光源。
放弃吧,她累了。就这样闭上眼吧,就算希尔芙此刻站在她的身边,她也懒得抵抗。
这样就好,反正痛苦和折磨是她的宿命。她无声的嘲弄自己,泪水一道一道的滑落,许多事从脑海中飞逝,好像记起了什么往事,又什么都不记得。脑袋一片空白,唯一的欲望仅仅是没有痛苦的睡一觉,哪怕天塌下来,也当被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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