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永夜之外的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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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好……要、要死了……
柯尔特城巨大魔法阵半透明结界笼罩、灯火华光交相辉映的繁华街区城市之中，黛茜换上红白华服衣裙新装的娇小身影步伐不稳地走出高档餐厅，一副已经中毒颇深没救了一般的样纸。
要死了……死了……好吃死了，万恶的上流阶级高档餐厅料理。
黛茜苦大仇深地稳住身形，在餐厅门前熙来攘往的热闹大街上站好，回头望向餐厅出入口那变换着华美艺术画的水晶玻璃门，正好看到此时薇奥拉也从中走出的高挑倩影，以及跟随在侧的服务生一脸微妙礼貌笑容鞠躬送别的身影。
“尊贵的……黑发美女小姐……欢迎您下次再来光临……”
门口那边，薇奥拉神色高冷、傲气如常，而服务生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比她们来的时候更微妙了，不如说笑得比哭还难看得多。
刚才开饭的时候，一道道看起来像山珍海味那种食材、还有很多看不出是什么动植物的食材加工成的美味佳肴，被浮空托盘运送而来，再由服务生一一转手端下来，毕恭毕敬地摆到桌子上，而后情况就如地狱杀场般、彻底失控了。
哥布林生性喜欢劫掠，就如嫉妒一切、见到什么都想占有的强盗一般，袭击村庄的时候财物、农具、到女人小孩，看到什么抢什么，找到什么偷什么，吃起东西来更是贪得无厌，不撑破肚皮不罢休，实际上也确实有野生哥布林袭击粮仓、然后撑死的诡异事例。
而凯特虽然是猫妖，平时跟哥布娜、哥布达、卡布达三只抢吃争食的时候，撕咬妖魔的残骸也都是狼吞虎咽的。
何况，在经过薇奥拉的半龙化宠物改造之后，它们四个货都拥有了异次元胃袋级别的龙胃口，贸然将一盘盘美食端到它们面前，惨烈的结果可想而知……
到头来，衣服立马揣得鼓鼓的哥布达与卡布达几乎是追着漂浮的餐盘与送餐的服务生到处跑，哥布娜与凯特也大吃得几乎要将桌子盘子都咬碎，高档餐厅中多名在场的名流、土豪、有身份客人都被先后吓跑。
最后，薇奥拉似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直接将吃得差不多的四个货接连揪着后脖领塞回了储物魔法阵中，这才免于餐厅的人们报警、叫卫兵来斩妖除魔。
黛茜只能一边深刻地后悔着让这四个货共进晚餐的肤浅决定，一边还是觉得这些异世界高档餐厅料理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赶脚都要好吃死了。
只能说，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跟穷人吃的便宜快餐还是外卖比，就是不一样。
也不知是自己前世就没什么机会进入这类上流阶级五星级高档餐厅吃饭的缘故，还是自己重生为龙族之后变得也很吃货的原因，还是说龙族都是吃土又吃钱的吃货大胃王什么的，总之这一顿庆功宴，还是吃得很尽兴的，倒是把这次的赏金也浪费进去了不少。
“我家的小黛茜，你吃饱了吗？”
刚刚因为闹出骚乱，多赔偿了服务生几枚小费的薇奥拉这时候才慢半拍地出来，毫不在意地走到黛茜身旁，轻声问候着，伸出修长的纤纤玉手，轻抚黛茜头顶毛蓬蓬的白发，清冷如月的银灰色眼瞳中，仿佛半点也映射不出街上五光十色的街景，恰似只能看到黛茜一人的音容笑貌。
“还好啦……”
黛茜有点不好意西地别开目光，感受着头顶轻柔舒缓的抚摸，夜晚微凉的柔风混着街上喧嚣热闹的尘土味拂面而过，街上的热闹街景还是如刚来的时候一般，灯火通明、喧嚣纷繁。
然而，黛茜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那个……薇奥拉……刚才你怎么不吃呢？”
刚才在高档餐厅中用餐的时候，薇奥拉对于那一盘盘香气四溢的高档料理，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吃。
黛茜感觉好像这些天来，几乎就没看到过薇奥拉吃饭的样子，以变形成满是大嘴的异形龙爪吞噬妖魔的情况除外，感觉她从没有贪吃地享受吃食物的乐趣。
这次，黛茜终于找到个机会问了出来，看到薇奥拉那边眼神闪烁了一下，却还是立刻恢复了如常的平静，目光温柔地靠近过来，伸出双臂，将自己再次揽入她那温软的怀中。
“只要看着你吃得饱饱的，就足以满足我对食物的欲望了，我家的幼崽黛茜……”
“……”
黛茜听薇奥拉这个说法怪怪的，还是感到了其中丝丝缕缕的温存，暂且也就不再往深追问了。
也许……谁都有些不便于说出的秘密……
“那我们走吧？”
那边，薇奥拉轻声说着，略微退开搂抱的身躯，微笑盈盈地对黛茜伸出手来。
“嗯。”
黛茜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将小手伸到了薇奥拉手上，与她温润的玉手十指相握，携手走向离去的方向，毕竟，在这过眼云烟的人类之城中，哪儿都没有她们的归宿。
“黛茜，接下来，我们是继续去城里游玩？还是找个高档旅馆开|房间？”
“嗯？？？”
“我是说，还是找个高档旅馆，租房间休息？”
“那个……还是再去玩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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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未深，城中街道仍是灯火通明不夜城般的热闹，黛茜与薇奥拉携手漫步于夜色喧嚣、彩光幻影漂浮的纷繁绚丽街景中，目不暇接地犹豫着接下来要游逛的景点。
黛茜牵手跟随薇奥拉，走在这繁华热闹的大街之上，虽不至于像刚来这里的时候那样、东张西望个没完，却还是觉得可看的新奇东西根本看不过来，时而还不禁对街上如此密集热闹的往来人潮，感到几分恍若隔世的似曾相识既视感，在这不似初见的千姿百态烟火人间。
“啊哇，哈哇~~~”
这时候，一旁的行人中突然传出了奇怪的叫声，听起来甚至有点像哥布林的声音，把黛茜惊了一小下，还以为是三只哥布林宠物中的哪个偷跑出来了，侧头一看才发现，是一旁一对夫妇抱着的一个婴幼儿，正在咿呀学语地喊着，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似乎要去抓一旁小贩手中拿着的五颜六色发光气球。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工作老婆孩！哥们儿感情才是真！喝酒就要一口闷！哈哈哈哈哈哈哈！”
街上喧嚣人潮另一边的不远处，几个勾肩搭背、面红耳赤、酒气冲天的醉汉颓废地吵嚷大笑着，拉横队在街上晃悠走过，挤得街上行人纷纷烦躁侧目。
“行行好吧，看在神明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这个一无所有的落魄之人吧……我是真的快活不下去了，这样下去，我和家人老小很快都要被放逐出城了……”
前方的街边另一旁，一个破衣烂衫的老乞丐蓬头垢面地跪在冰冷的石板地街道上，目光呆滞地向往来的人们伸出求助的手，却被路人们冷漠地纷纷无视，少有闲人驻足围观看热闹，更少有人不吝丢下一枚铜币的。
估计大多数路人也都只当他是个装可怜骗钱的假乞丐，毕竟利用善良之人同情心的不法之徒也是哪个世界都有的。
“最近国王陛下推行的伟大贸易新政策，给我们的祖国带来更进一步的繁荣，在伟大的国王陛下的统治下，今天坦维亚王国依旧繁荣美好，民众的生活充满幸福，神明保佑我们伟大的坦维亚王国……”
那边路过的公园附近，半空还投射着水晶视频配广播的影像，上面还是黛茜之前好像在城中看到过几次的坦维亚第多少世国王，阴郁而伪善，跟金斯利会长有几分神似的老脸。
那边街上的路人匆匆往来，大多数人都没闲心去看那广播影像，只有表皮如岩石般的怪牛牲畜拉着一辆运货马车经过，其上的大铁笼子里关着几个脖子套着铁链项圈、身材矮墩墩的矮人族奴隶，一个个神色灰暗苦楚地仰望着投影屏幕，难免不忌恨这份仅仅属于人类的所谓繁荣。
“？！”
黛茜就在无意中，将目光投向视频投影那边的时候，突然注意到那边小巷中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窥伺着自己与薇奥拉这边，在触碰到这边的目光之后，那个人立刻闪身躲进了小巷中，似乎偷偷摸摸地在暗中准备着什么，令人生疑。
黛茜现在穿的这身洋装衣裙也算是比较光鲜高档，之前又是从高档餐厅出来的，也不排除被城中暗处活动的扒手、强盗还是又劫财又劫色的什么不法分子盯上的可能，但是黛茜看样子又隐隐觉得，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我家的黛茜？看什么捏？”
“呜哇啊？！”
这时候，黛茜突然听到薇奥拉那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有点被吓了一跳。
“呃……没什么呀……”
“是么？对了，说起来，再过两天，等你在儿这玩够了，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这座城市了。”
这时候，薇奥拉牵着黛茜的小手，在旁边继续漫步往前走，故作漫不经心般提起了接下来的去向问题。
“黛茜，我家的幼崽，你接下来是想跟我一起回老家结婚，不对，是回自家森林的山洞继续隐居度日呢？还是想跟我一起再去更远的地方云游远行呢？”
“这个……”
黛茜听薇奥拉状似不经意地突然提起接下来的去向问题，一时间心中有点犹豫，但是想到难得见识这不知有多广阔、不知有多奇特的、异世界般的无限风景，果然还是有点向往远方的赶脚，况且薇奥拉所说的第一个选项，莫名地像死亡flag。
“还是比较想……去远处旅游看看吧……”
黛茜觉得回去跟薇奥拉混吃种田、嬉闹刷怪度日好像也不错，但是考虑到混吃等死必定死、坐等勇者来讨伐的套路可能性，还是遵循王道，出去冒险、成长、升级、开挂、无双、收后宫比较好，不对，最后一项划掉。
“对了，黛茜，记得你前世的时候，做决定的时候，应该是这样玩的。”
那边，薇奥拉突然像是想起了点什么，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笑意，随手在虚空中描画，很快在黛茜面前展开了两组凭空悬浮的发光文字。
这个世界的人类大多数国度的通用文字比较近似英文，而黛茜记得自己前世的英语成绩好像也不怎么好，但是应该跟自己重生为龙族之后，失忆前的婴儿期记忆所学的语言知识残留有关，自己失忆后，也能理解薇奥拉和这个世界其他人所说的语言以及这个世界的类似英文的字母类文字。
此时，薇奥拉在黛茜面前的虚空中描绘出的，是上下并列两排的发光文字符号，写的分别是：
【回老家结婚，不对，是回自家森林同居，不对，隐居】
【踏上被调|教、被养成、刷怪升级开后宫的冒险之旅】
话说，这是galgame剧情分歧选项啊？！
那边，黛茜已经有点不知该从何吐槽为好了，姑且还是点了一下虽然内容诡异，但是应该是代表远行冒险的第二个选项，赶脚这里也许有必要save一下。
“那就这么决定了。这两天尽兴游逛，然后就去远行，反正我们龙族是自由的，绝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一旁，薇奥拉洒脱凛然地说着，随手招手，试着拦下那边一辆由四足大怪鸵鸟拉着的载客马车，似乎准备领着黛茜前往下一个游玩目标。
那边，驾车的马车夫，还是该叫鸟车夫是个中年人，殷勤地驱车过来，风吹日晒的粗糙面庞上，虽然有着疲惫工作一天沉淀的倦色，却还是强撑着做出一副朴实热情的待客笑容，给人以那种为了养家糊口，不惜疲劳驾驶工作到很晚的那种顾家司机的印象，似乎要问黛茜与薇奥拉要去哪里。
“不过，黛茜，也许我是只会对喜欢的人温柔的那种类型，如果为了保证你我的安全，让我现在就杀光这座城里的所有人，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诶？”
就在那边马车还是鸟车的中年车夫减速驱车过来，还没来得及问黛茜与薇奥拉打算去的目的地的时候，薇奥拉突然语调平静地来了这么一句，让黛茜没来由地心中一凛，还没来得及细想薇奥拉话中的深意，突然又听到旁边街上人群中传来一个充满焦急的熟悉嗓音。
“小黛茜！薇奥拉小姐！快跑啊！”
那是丽芙的嗓音，急躁慌乱地尖声大喊，声音轻易穿破街上熙攘嘈杂的人声，直直传到了黛茜的耳中。
“丽芙姐姐？！”
黛茜惊愕地猛然回头，看到那边人群中，丽芙横冲直撞顾不得许多地奔跑而来的身影，以及她脸上苍白慌乱的神情。
正当黛茜这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看到那边街旁建筑房顶上寒光一闪，一道疾驰的箭光飞射而下，从背后准确地贯穿了丽芙的胸膛，那箭簇附着魔力锋刃、以魔武技强化威力加速射出的羽箭贯穿少女的胸膛、几乎没有减弱箭势，铿锵有声地随着飞溅的鲜血斜钉入街道石板的地面上，而后丽芙的身影才瞪大眼睛倒了下去，慢半拍才引起周围行人的阵阵惊叫与骚乱。
丽芙……姐姐？！
黛茜呆望着那边丽芙的身影在人群中倒下、隐没的情景，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一阵怪异的暗属性魔力波动突然从街道各个方位同时传来，进而一道道暗紫色越过街道上空，纵横交错，很快编织成类似夜空之上笼罩全城的半透明结界的魔法阵相似的、阵法一般的东西。
进而，一道道黑气从街道四处的黑暗中汹涌喷瀑而出，仿若一条条有形体的黑色巨蟒般，嗜血地扑向街上的众人，在原本小规模骚乱的人群中，瞬间掀起恐慌的浪潮，一个个平民百姓鲜活的身影被那种黑气所吞噬，立刻骨肉枯萎地哀嚎倒地身亡，就和永夜中的暗属性魔力杀伤如出一辙。
满街衣着光鲜的男女老少纷纷惊叫、惨叫、尖叫、怪叫着骚乱奔逃，相互推挤着，恨不得挤倒别人踩踏而死，也要自己保命逃生，四处翻涌的黑气还在寻找祭品般疯狂吞噬人命，受惊群马般的人群恐慌奔逃、挤倒老弱妇孺踩踏致死。
街上的往来牛车、马车、还是鸟车，也在黑气的侵袭之下，人喊马嘶地胡乱冲撞，有的不小心碾压大批乱跑的行人，有的相互撞击，翻倒开去还是碾压了旁边乱跑的行人。
四处翻涌的阵阵黑气甚至冲垮破坏一批的建筑房屋，在室内室外引起尖叫、惨叫与混乱，整条街上的漫天彩光幻影还是房屋灯火，停电般纷纷熄灭，陷入昏暗，整条街在恐慌与杀戮中全面混乱。
前一秒还理所当然一般的宁静祥和荡然无存，这才让这些每天沉溺于平安幸福的人们恍然想起，这是一个存在着横行肆虐的妖魔以及永夜那一类可怕人间地狱的危险世界。
此时，黛茜茫然地面对街上黑气翻腾、惨叫四起、混乱拥堵、一个个身影接连倒下的骇人惨景，莫名地想起刚才鬼鬼祟祟偷偷望着这边的陌生男子，莫名想到刚刚看到的一路行人的千姿百态，还莫名地想起了之前去过的永夜那无限黑暗的世界。
如果说永夜区域那种地方是潘多拉的魔盒中放出的黑暗，那不也终归是由人类之手所释放的无尽灾祸吗？永夜之外的夜色，依旧昏黑而冰冷，因为这个世界本质正是如此。
如果是玩网游的话，过场动画还是剧情中，街上突然发生灾祸，NPC路人一死一大片的场景也并不稀奇，可是，这里并非虚拟网游，也不是小说中的虚构穿越异世界，而是此时切身所在的、感觉比真实还真实的无情世界，虽然跟原来的世界大相径庭，但是本质上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街上的人们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虽说黛茜感觉自己以前也不是那样悲天悯人、会为陌生人的死活而轻易动容流泪的圣母类型，可是真正置身此情此景，还是觉得这样的事很奇怪，明明都是真实的死亡，却看起来就像3D电影特效一般不太真实。
这和冒险者们在妖魔之境勇敢搏命战死完全不同，满街平凡普通的男女老少，没什么理由，毫无抵抗之力地突然惨遭屠杀，仓皇逃命、推挤踩踏别人、只顾着自己逃生，到头来还是无济于事、难逃一劫。
在黛茜面前上演的，是莫名其妙的杀戮，一段段人生没道理、无意义的突然终结，无辜之人惨遭横祸的无理暴行，还有，那边丽芙在最后一刻，苍白面孔上那焦急、关切、不甘于再妥协的神情。
那神情，是关心同伴安危的真挚神情，也是黛茜还以为再也不会在得知自己与薇奥拉危险身份而心生忌惮的丽芙脸上再次看到的神情。
“丽芙姐姐？！”
黛茜这时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急忙就要冲上去那边混乱的人群中，抢救那边即便不被慌不择路的人群踩死、刚刚的伤势也很难活命的丽芙，却被这边薇奥拉牵着的手一把拽住了。
“别自乱阵脚，看那边。”
这边，薇奥拉嗓音镇定地指出了问题所在，黛茜猛一抬头，这才看到街道那边，刚刚魔力羽箭飞射而来的房顶上，那个迎风而立、拉弓搭箭的熟悉弓箭手的身影，丽芙所尊敬的优秀冒险者领队夏普队长，正冷眼拉弓地瞄准着这边，似乎想趁自己慌乱跑去救丽芙的时候，偷袭放箭。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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