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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所谓的喜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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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凯蒂并没有背叛相信她的龙族小朋友黛茜,在遭到会长的阴谋坑害与威逼利诱之后,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实情,而是头脑混乱地一路冲出了山鹰公会大厅。

“不能哭……不能哭……不可以哭出来……”

黛茜跟随凯蒂抵达格兰城的第三天白天,心焦万分、绝望无助的凯蒂眼含泪水地冲出公会大厅,将厉声呵斥、不让她跑的啤酒肚会长远远抛在身后,在外面满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往来行人的街道上快步奔跑着,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就是不肯哭出来。她平时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僚友好混迹,装出一副嚣张又强硬的态度,实际上内心很柔软,一遇到苦难,心里都忍不住想哭,但是在这种被坏人加害的时候,她从来都强忍着不哭出来,因为觉得一哭就等于认输了,因为觉得什么时候都哭就等于变成爱哭鬼了,因为一哭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依然喧嚣热闹的纷繁大街上,万念俱灰的凯蒂不停地奔跑着,奔跑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个方向,只是不敢停下脚步而已,一停下脚步,就会被紧追而来的残酷现实吞噬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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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黛茜还一个人乖乖呆在旅馆中等着凯蒂回来的时候,凯蒂却一个人走投无路地在格兰城的大街上飞奔快跑着,已经顾不上了,濒临失去生活与家人的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一整天之中,凯蒂跑跑停停,混乱地在格兰城中四处乱跑,跑累了休息片刻,然后继续逃也似的跑,直到太阳西斜,直到暮色临近。

等凯蒂满身汗水、气喘吁吁地彻底跑不动了的时候,恍然间,才发觉自己站在了除了公会之外最常来的熟悉地方,格兰城中的邮局石砌小楼。由于冒险者的工作危险难测、随时可能有去无回,她每星期都会给居住在几十公里外的邻镇那边的家里人邮信报平安,也会顺便收到家里那边病重、勉强能拿起羽毛笔的父亲所写、由弟弟跑去送到那边邮局的简短家书。

这次,她在绝望与孤独中彷徨乱跑,下意识地寻求家的温暖,跑到了邮局这边。虽然距离家中那边通常寄信过来的日期还有一天,但有时候也有提前一天寄来的情况,所以她还是精神恍惚地走进了邮局,去看看有没有家里的来信。那是她最喜欢的、并甘愿为之赌命奋斗的家人寄来的信,是支持她走下去的最后动力。

最近,凯蒂父亲的病情似乎愈发恶化了,虽然父亲温柔地没有在信中挑明,每次写的都是家里一切都好、报喜不报忧,凯蒂却能从父亲执笔的信中一个个越发歪扭的字母中看出,父亲的手抖得越来越严重了,病情发展可见一斑。

世上的贫穷总是比富贵多得多,世上的顺利总是比磨难来的少,幸福是限定的消耗品,在这人类内忧外患的奇幻乱世,像凯蒂这样困苦不幸的人、不幸的家庭太多太多了。就连这邮局中的信件,也大半是含着不幸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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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邮局询问之后,凯蒂并没有从业务职员那里收到她家里寄来的信。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更加郁闷,反而是小小地松了口气,因为没有急信提早过来,也代表她家里那边没有紧急情况。即便是父亲突然病倒,弟弟妹妹也可以去求助邻居帮忙邮信给她求助,既然今天没有信,就代表家里那边暂时没有太大的变故。也就是说,她还有努力挽回的余地,会长那边明显有问题的坑人阴谋暂且拖延着,她还有机会,即便只是非常渺茫的机会,也可以再赌最后一把,为自己全家的困境翻盘。

就在凯蒂强逼着自己勉强重拾希望、打起精神、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边邮局职员突然叫住了她,递给一封虽然不是她家人的,但是也以她为收信人的信件。

当时,洒满黄昏光晕的邮政小楼邮寄厅中,凯蒂略微狐疑地拆开信封,仿佛警惕一张带有引爆魔法的伦文卡片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扫了几眼,然后睁大了满是震惊的天蓝色大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她心如死灰地知道了,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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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茜跟随凯蒂抵达格兰城的第三天夜晚,失魂落魄的凯蒂脚步不稳地走上了夜晚依然人潮灯海的街道上,这下真的没有目的地了,甚至都没心情去旅馆那边和此时还耐心等着她的小黛茜分享坏消息,只是一味彷徨地走着,不知何去何从。

那封不是家人写给她、却也是将收信人填成她的信,其实是她家邻居写的。她家邻居是她父亲的老熟人,以前当过一段时间医生。她家邻居那个医生大叔的信件内容也很短,只是简述了她父亲对她一直隐瞒的真实病情,如果不尽快拿来大额治疗费,过几天就真的没救了,并且说明她父亲前些天叫他这个医生朋友去过,说如果他有个不测,想要拜托这个医生朋友帮忙照看凯蒂的弟弟妹妹……而这个她父亲的朋友,邻居医生大叔明显是怕被拖累,于是偷偷给凯蒂写信告知实情了,希望凯蒂能想想办法。

可是,有什么办法?凯蒂现在别说背着会长坑害来的一百金币冤枉债,即便今天立刻找一大堆有钱人挨个卖身服务,恐怕都来不及凑齐病重父亲那真的很高额的医疗费。她还能怎么办,已经无计可施,已经什么都完了。

“这位秀美的金发小姐,晚上好……”

正当凯蒂面无人色地在街上冷漠的人群中游荡的时候,突然不远处响起一个阴森森的男人声音。那是一个身穿绿色西服、头戴绿色礼帽的可疑男子,一脸怪笑地拦住了凯蒂的去路。

“……”这边,凯蒂实在没心情搭理什么搭讪的流氓还是满口谎言的骗子,刚想就这么一肩膀撞过去,拔腿就跑,却因为那个男人下一句话而僵在了原地。

“我是格兰城最有名的奴隶商人――彼得先生,只要你那里有好货色,绝不吝惜出价。”凯蒂面前,那个绿衣绿帽子男人面戴蛊惑的笑容,简直就像一个不紧不慢地打算用愿望契约的诱惑骗取人类灵魂的恶魔,“金发小姐,你是不是很困扰?金发小姐,你是不是很需要帮助?金发小姐……你手上现在是不是有非常好的货色?”

“……”这边,凯蒂愣愣地听着绿帽子男彼得的轻声细语,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希望而略显卑劣的光,却只是一闪即逝,还是保持沉默地从彼得身旁快步走了过去。

“不用戒备,我跟你搭话只是因为你的表情而已。”凯蒂身后,那个绿帽子奴隶商人彼得没有转身追来,而是头也不回地说道:“面带你这种表情的很多人,都将非常好的货色卖给了我,所以我才来找你……你那是绝望深渊中的表情,更是为了心中的执念,什么都肯做的人的表情。”

喧嚣的夜色灯火人潮大街上,凯蒂的脚步慢了下来,逐渐地停下了,苍白如雪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剩下死人一般的空洞,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漠然开口,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嫌肮脏一般:“龙……的幼崽……你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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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茜跟随凯蒂来到格兰城的第四天白天,早晨被突然敲门的不速之客男子以凯蒂的拜托为由,将半信半疑的小黛茜骗走,一路鬼鬼祟祟地诱拐到了这贫民窟附近的、满是霉味、四处摆放着装着活物的大铁笼、一个个权贵买家在仆人与护卫的保护下,悠闲往来看货的昏暗废旧大仓库中,将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的黛茜就这么呆在大铁笼里的角落,放弃了逃跑,只等说好了的凯蒂前来救自己。

凯蒂是我的朋友……不会背叛我的……

不知为何,即便身陷如此可疑的困局,黛茜依然相信着凯蒂这第一个人类朋友,纯真无邪地坚信着,虽说也没有坚信薇奥拉不会抛弃她那么坚信,但是心中没有丝毫怀疑。

一定会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黛茜正发着呆却坚定地耐心等待的时候,旁边不远处一个被黑布遮盖一多半的铁笼子里传出了阵阵女子的哀鸣哭声。

黛茜略感在意地转头望过去,看到那边笼子里正瘫坐着一个衣衫不整、有着一头蓝色长发与一双不似人类的尖长耳朵的精灵女子,如艺术品般精美的手脚露在外面的地方四处能看到被什么东西用力吸过一般的红痕,正用满是绳索纵横勒痕的手臂掩面而泣,声音凄楚仿若求死,“啊啊啊啊啊啊!别这样……啊啊啊啊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黛茜曾经听薇奥拉提过,精灵是这世上除了龙族与人类以外,最傲慢、最自命不凡、最以高贵血统为豪的种族,然而,此时不远处笼子里的这个精灵女子身上却看不出半点像精灵样的傲慢与高贵,有的只是濒临崩坏的脆弱。

“停、停手!停手啊!”就在黛茜还没想好要怎么跟那边的笼子里哭泣的精灵女子搭话的时候,另一边的大铁笼里又传来了一个男子粗哑的低吼,黛茜一转头,就看到这边笼子中关的是一个长着野兽毛耳朵的兽人男子,健壮的肌肉上满是带有结痂或流血的伤口以及一圈圈缠着的倒刺铁索,正歇斯底里地以不标准的人类通用语发出恐惧的呼喊,“我、我不逃跑了!我真不逃了!别再打了!停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黛茜当然也听薇奥拉提过兽人的事情,听说兽人经常被人类抓来迫害。她还没想好开口对这边半疯的兽人说点什么,另一边一个小笼子里又传出阵阵鬼哭狼嚎的呜咽。

“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边,一个小一圈的铁笼子里关着一个头大身子小的矮人,在那边用黛茜听不懂的不知哪个矮人部落的地方话,连喊带叫地吵着什么,一双短短的手臂对着下方铁笼的金属底板又抓又挠,仿佛想要挖地洞离开,却挖不开铁笼底板坚硬的金属,只是挖得一个个指甲鲜血淋漓地翻卷开。

哐当!哐当!哐当!

“都给我安静点!”那边,之前诱骗黛茜过来的横肉刀疤男不悦地走过来,拿着带刺的铁棍挨个猛敲包括黛茜在内周边吵嚷的精灵女子、兽人男子与大脑袋矮人的铁笼子,吓得他们各自停止了吵嚷。

“……”黛茜略感厌恶地望着那边的横肉刀疤男子,隐隐约约也知道他们是干多么坏的事的一群人。

“怎么了?龙崽子达西?还相信你的朋友会来救你吗?”笼子外,横肉刀疤男子满脸恶意地问着,突然向远处那边伸手一指,指着远处那边一个悄悄走到大仓库中央的绿衣服绿帽子男子,仓库里似乎要开始什么,权贵老爷们嘈杂谈笑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的奴隶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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