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
应该是烤肉的香气。
少女想起来，上次自己吃到肉食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前的红场上。因为要举行盛大的阅兵式，所以上级发给了她一块冒着热腾腾香气的烤肉，那个味道，她永远无法忘记。
“呜……мясо！”
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就顺着香气扑了过去，然后一口咬到了一个滚烫的柔软的东西。
“呜啊！好烫！”她瞪大了碧蓝色的眼睛，连忙松开嘴，吹着自己发疼的舌尖。
然后抬头看见了一个穿着雪地迷彩服的男人。
男人手上拿刺刀串着的那块肉上，还留着她那清晰的牙印。
“……”
“……？”
一时半会儿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的少女歪了歪头表示疑惑，过了几秒后才脸红地向后退了几步。
“对对对，对不qi——欸欸欸欸！”
她突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人捆在背后，她试着挣扎几下，除了粗糙的绳子把她的手腕勒得生疼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效果。
“这……你……”少女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把兜帽掀开的男人，思考了几秒就大喊起来。“白色死神！居然，居然是你！”
男人一愣，看着她那似乎要放出光来的眼睛陷入了沉思。他刚刚思考过，少女醒来的时候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惊恐或者是愤怒，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露出如此奇怪的表情。
好像是……仰慕？他只在那些第一次看见士兵的小孩子脸上看到这样子的表情。
西蒙凑近一些，然后将她的兜帽扯了下来。
“欸欸欸！等等啊！”
过肩的金黄色头发在他的眼前飘扬，借助火堆的光，男人清楚地看清了对方的脸蛋。
微红的脸蛋显得无比的稚嫩，西蒙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年轻的女孩上战场。
“这么年轻……他们难道就没有青壮年了吗……”
“呜欸……那个，白色死神先生，太近了……”
男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离对方的脸仅有几寸，都能够看见少女的脸上有几朵红晕了。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转身坐到火堆的另外一边，慢慢地吃起自己烤的鹿肉来。
他身后就放着一只刚刚死去，尸体还是半温的鹿。
“咕咚……”
嗅着肉香的少女悄悄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可怜巴巴地望了过去，她的肚子早就饿扁了，都放弃用咕咕叫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了，而现在美味的食物就摆在她面前……这谁顶得住啊！
“呜……”
少女那细碎的声音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抬头望了过去，对上的却是一双慌乱的眼睛。
“我才，才没有想要吃你的东西，绝对！没有！”
但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往男人那里挪了过去。
……
“好吃？”
男人望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唔唔唔！咕咚——真香！真好吃！”少女就像一只饿死鬼投胎似的，还拼命往自己的嘴里塞着刚刚烤熟的鹿肉，就连烤肉的主人都没有吃几口。
“咕呜！”她的脸色一变，拼命拍打自己的胸口，看那发青的脸，估计是噎到了。
男人摇了摇头，把别在腰上的酒壶拿了出来，然后下一秒就被少女夺了过去，连忙旋开壶口就往嘴里倒。辛辣的酒液冲刷着她的喉咙，她的脸上出现了别样的红润，最后重重地放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哈！伏特加！果然最棒了！”少女满足地打了个酒嗝，那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甚至连旁边的火苗都因此烧的更旺盛了。
男人皱了皱眉，将酒壶抢了回来。
“你成年了吗，这个年纪不要喝太多酒。”
“呜！作为纯正的乌萨斯人怎么可能不去喝酒！”少女RUA的一声朝他扑了过去，然后就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那里咯咯的傻笑。
“果然喝醉了……”
西蒙嘴角抽搐一阵，他开始后悔给少女松绑了。只是因为看她像以前遇到的女孩子，就一时心软允许她不是作为一位战俘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扭头看向洞穴外面，那凶猛的暴风雪还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他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跑出去无异于自杀。
“喂，你为什么会跑来这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来上战场？”
男人按住对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然后将酒壶高高举起。
“呜……把酒给我，我就说！”
“不，你先说。”
“呜欸。”少女嘟起嘴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说就说……我是派来对付你的啦！”少女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们这边都知道了你的存在，所以打算先除掉你咯，死神先生~”
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少女那蓝眼睛依然盯着对方的酒壶，举起手怎么也够不到，索性再次扑进对方的怀里，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轻锤对方的胸口。
“快给我啦！”
男人一个松懈，拿在手中的酒壶很快就被人夺去。少女抱着酒壶立刻傻笑起来，眼睛似乎都要冒出星星来。
他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会派这么个孩子过来和他对决，更是不敢相信，正是这样的一个孩子险些将自己击败。
隐藏也好，枪法也好，格斗术也好，除了比自己还差些的体力之外，这个孩子简直是一位完美的狙击手。
完全是……天才。
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腰部，西蒙想到了这么个词语。
不过……
西蒙看了看脸上泛着红晕，还在那里一边傻笑一边灌伏特加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也仅仅限于那个方面罢了。
……
黑夜中的暴风雪依然十分猛烈。
醉酒的少女终于安分了下来，那酡红的脸上是十分迷离的表情，估计是酒精麻痹了神经后依然还没有缓过来。
“这样子真的好吗……和敌人和平共处。”西蒙冷不丁地发问道。
反倒引来了少女的傻笑。
“这有什么的，我现在可是战俘噢，你可要好好遵守日内瓦公约啊~”少女向他歪了歪脑袋，眨了眨那好看的蓝眼睛。
“再说了……能够和死神先生较量一番，即使是输掉了，死掉了，也心满意足了呢。”少女笑了笑，然后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开始了自己的自言自语。
“十四岁的时候，我就进了军校，然后开始和他们一样的训练。”
“结果，结果那些cyka blyat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西蒙抬了抬眼，没有说话。
“然后听说了死神先生的大名，我做梦都想和你较量一番呢！”
少女举起酒壶，开始乌拉乌拉地乱叫。
“反正也是无事做，所以就跑来这里啦。”
西蒙沉默一秒，突然暴起，抓出她的领子狠狠地扯到跟前。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里是战场，会死人，你就是为了单纯的较量而跑来这里？”
“我知道。”
“就是为了这种事情，你差点死在暴风雪里，明白吗？！”
“我知道。”
男人对上少女那冷漠的蓝瞳，一阵失神。她此时完全没有了之前傻里傻气的样子。
“这是猎杀，不管谁是猎物也好，谁是猎人也好。”
“这是上级给我的命令，猎杀你，你是我的目标。”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这是战场，我知道。”
“我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就不会消灭掉那一百三十七位狙击手了，就不会成为一位猎杀者了。”
西蒙一愣。
专门猎杀狙击手的猎杀者。
他只是听说对方有这样的部队的存在，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男人松开了手，扭头望向洞外沉思。
少女又拿起酒壶往嘴里灌，结果发现里面一滴都不剩。
“呜，没有惹……死神先生，你还有什么有伏特加啊。”
“西蒙，叫我西蒙。”
“欸？”金发少女歪了歪脑袋，然后傻笑了起来。
“西蒙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叹了一口气，坐回火堆旁，望向对方的蓝眼睛。
“名字……没有哦。”
男人一愣。
“别人啊，只叫我的代号。”
“魔女噢。”
火光的照耀下，少女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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