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受。
浑身很热。
大概是要死了吧？
小轩辕混混沌沌的，似乎被谁抱在了怀中，玲珑起伏的身躯柔软有弹性。
然后被轻轻放下，脚步声回荡渐渐远去。
她怎么又走了？大概抛弃我了吧？
我就是这样，没有人要的。
谁都不会喜欢我的，大家都厌恶我，嫌弃我，见到我总是离得远远的，用石子打我。
从小时候起，他们就认为我是个祸害。
父母死了。连他们长的样子都不记得。
记忆中，只有那依稀的温暖的怀抱。
温暖的抚摸，轻哼的哄睡，和煦的摇晃。
可惜都不记得了。只是，好怀念的感觉。
意识又一次跌入了深渊，无底的黑暗的冰冷的。
……
轻轻的脚步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乖，吃下这个。”
怎么了？又做梦了？
嘴里似乎被塞入了什么东西。苦苦涩涩的。她皱眉。似乎努力地想睁开眼睛。
那人似乎觉察到轩辕的异样，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把她的身体抱入怀中。
“乖，吃药。吃完就舒服了。”
小轩辕迷迷糊糊地吞下。
“真棒。”
竺曼嘴角勾起微笑。
过了一会儿，轩辕的脸色稍微好一些了。
竺曼摸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热。
望着洞外面不断的雨声，喧嚣，却又宁静。两人相偎着，雨滴落在心田，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姐…姐？”
一个沙哑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
竺曼低头看怀里，轩辕醒来了。
“你醒啦？”她欣喜道。
“你怎么在这里？”轩辕缩了缩小身子，还有些抗拒身体接触。
“路过。见到你晕过去就帮了你一把。”竺曼眨了眨眼睛。
“噢。”
小轩辕有气无力地说着，眼神又失去焦距，心思拧成一片，很乱，大概是发烧的缘故，脑子成一锅粥了。
竺曼也不在意，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
突然，轩辕感到有些冷。身子微颤。
“冷吗？”
竺曼侧过身子，挡住洞口的风。
轩辕还在哆嗦。
竺曼皱起好看的眉。
然后，她解开外衣的一排纽扣，露出里面雪白滑嫩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材，洁白蕾丝边的胸衣，水蛇腰缠着一根粉色腰带，肌理细腻的小腹线条富有美感，骨肉均匀没有赘余。把小轩辕拥入怀中。
轩辕的小脑袋紧贴着她的胸口，只觉得软软的富有弹性，滚烫的身子接触到清清凉凉的皮肤很舒服，她下一意识地放轻松，头枕在上面，微眯眼睛，似乎又睡去了。
竺曼脸微红。
“姐姐。”轩辕突兀地开口。
被叫到的竺曼突然慌张，低头望去。
轩辕微张着小嘴，“你可以陪我一起玩吗？”
她下意识地依靠着竺曼。这对她来说，大概是第一次。
她不是小雨，不是小思，不是小静。
她代表她们所有人。第一次地，所有人同时集合在一起。一起主动地追求着什么。
小轩辕那双漆黑的眸子，写满了寂寞与渴望，她的手微张，抓着空气，却不敢伸出。
她在退缩与前进之间犹豫。不敢前行，不敢靠近，不敢奢望。连简单的望着，等待着，都耗尽了她毕生积蓄的勇气。
竺曼呆呆地望向小轩辕。
这个一向用坚强的外表来伪装自己的瘦弱孩子，第一次地在外人面前表露了自己心中的脆弱。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地小心翼翼？
竺曼心中绞痛。
“好呀。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地陪着你。所以啊。”
她主动握住那只小手，手指缠绕，坚定又温柔地握着。
“可以依靠我的哦。说好了。”
“拉钩。”小轩辕顿时眉眼间绽放笑容，满满的欣喜与纯真，犹如阳光一样温暖人心。
“好啊。”
小拇指相互缠绕。犹如绳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同时道。相视一笑。
竺曼浅浅地微笑。
轩辕像个孩子，笑得很开心。
然后，她缓缓闭上眼睛。神态逐渐放松。
竺曼眉目顿时凝固，心中一紧。颤抖地摸上她的鼻子，轩辕的呼吸渐渐微弱。竺曼顿时慌张到手足无措。
“原来插手时光长河真的会得到报应吗？不要。好好活下去，我不会再插手了。”
她咬破自己的手，想要把自己的血液喂给轩辕吊命。用自己纯净而且强大的血脉让她撑住这一晚！
“喂，轩辕！你给我撑住，不准你死！刚刚发过誓这么快就反悔了？！”
她手上血液越流越多，脸色逐渐苍白。即使是她这样的实力，也招架不住大量的失血。
小轩辕被竺曼掐着穴位，无意识地吞食着血液，咕咚声从她的胃部发出，身体却愈发冰冷。
竺曼突然害怕失去她，想要紧紧搂住她，努力地用体温去温暖她。
血不断流动，送入她的口中。竺曼面色逐渐灰暗，四肢无力。
“好冷啊……”
……
一夜暴雨。
第二天，雨停。风歇。
竺曼摇晃着醒来。满脸的倦容。昨日，她放掉大半的血液。即使是魅灵族，也差点坚持不住。幸好身上有一些补血的丹药。
她望着怀中的女孩，目光柔和。
轩辕已然醒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呀眨。
竺曼眼睛弯弯，眼角一滴泪水滑落。
“你醒啦？”带着哭腔。
“嗯。你为什么要哭呢。”轩辕仰起小脑袋一脸不解。
“因为高兴呢。”
“是吗？”她困惑地望着她。
“是的呢。”竺曼点头。
轩辕伸出小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竺曼握住她的手。“轩辕啊。”
“嗯？”
“无论昨天，今天还是明天，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永远不要忘记。说定了。”
“好啊。我听你的。”她乖巧地蜷缩着，慵懒着蹭着她的下巴。
……
一天后。
轩辕睁开迷糊的眼睛。
伸出手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身边空荡荡没有人。
她猛然坐直身子，眼睛瞪圆。
小小的山洞空旷的过分。
“姐姐……”
没有人回应，声音盘旋着返回身边。
心脏被压上一块石头。她愣愣地出去，望着外面。
天边一朵朵的火烧云堆积，彩虹挂在山头。
她茫然四顾，花瓣上有露水，枝杈处有鸟窝，淋湿的小兽整理着皮毛。
怎么回事？姐姐不见了。
她开始慢慢迈步在森林中，穿梭过一颗又一棵的树，高矮不一奇形怪状，不时有锋利的齿状植物划破她的小腿、胳膊，她没有察觉。
“姐姐……”
口中呢喃，手拨开路上的障碍物，目光朝向前方，望眼欲穿。
那里有姐姐。
她这样告诉自己。
然后。到达那里，扫开遮挡着的树枝，空无一物。
她渐渐失落，心情跌倒了谷底。
她失魂落魄跪倒在地，眼睛空洞。希望，破碎了。好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冷意割入心脏，心脏没有力气了。
轩辕抬头，跌跌撞撞地起身，不时地被脚下露出泥土的树根绊倒，糊了一脸的泥土。随意抹去遮挡视野的泥水，继续行走。
胳膊破皮了，她没有去在意，反正很快就会结疤。
磕磕碰碰，速度没有降下来，反倒越来越快。
从走，变成了疾步，到了慢跑，到最后成了快跑。
双腿肌肉紧绷，健步如飞。
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幻成影子，映入眼帘见不到。
仰天大喊，声音穿梭在树林间。
“竺曼！”
奔跑着，跳跃着，踉跄着。
沙哑着嗓子，声音穿透肺腑。
到最后嗓子彻底喑哑，只剩下麻木。
双腿疲软，衣服划出一道道的伤口，浑身破破烂烂，条条的血痕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很新鲜。
速度慢慢降了下来，耷拉着肩膀，双臂无力下垂。失魂落魄的样子，双目空洞木然，看不到一丝的感情。
刚刚得到的东西，飞走了，剩下的全埋藏了。
顺着山路向山下走去。
回头看向这座烟雾缭绕的大山，只剩下深深的厌恶。
很强烈，浓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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