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也就是说你们是为了精灵族的前途和命运,才做出杀死安雅、驱逐安洛这种事情咯?”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安吉尔的发言,“你是不是还觉得,把我抓起来也是你英雄事迹的一部分啊?”
“就事实而言,确实如此。”安吉尔冷哼了一声,“我觉得你应该想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我知道你想让安洛恢复王位继承人的身份,剥夺我们执政的权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让安洛那孩子坐上国王的位置,他能够真正正确地行使自己的权力、将精灵族引导向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吗?他的性格能够保证他成为一名合格的统治者吗?自己的朋友率领着自己的种族走向破灭,这样的悲剧难道才是你所愿意看见的吗?你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只要你愿意立刻离开精灵族,我保证对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我希望你能够做出更加理性的决定。”
“安吉尔长老阁下,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明白。”我微微皱起了眉头,双眼死死地盯住了安吉尔的眼睛,“你一直在说精灵族的未来怎样怎样,但是我又不是精灵族的人,请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的身份仅仅是安洛的朋友,我所做的事情仅仅是帮助自己的朋友夺回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至于别的事情嘛……不好意思,我的心没有那么大,没办法把什么事情都考虑进去。”
“而且啊,安吉尔长老,你也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在安洛成为精灵族的国王、真正有机会做出一些成绩之前,你就断言他的性格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注定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掌权者,我觉得世界上没有这么过分的事情。君王有自己的本分,臣子也有自己的本分,如果你觉得安洛的性格真的存在问题,你所做的应该是在一旁辅佐和引导他,帮助他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君王,而不是罗织罪名将他放逐出精灵族,自己越俎代庖。你将自己篡权夺位的行为说的那么被逼无奈,但是历史上昏君贤臣创造治世的例子并不少见,面对一位不是那么出色的君主,臣子除了夺取王位之外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刚才说让我做出更加理性的决定,那么我现在也奉劝你一句,你也应该更加理性地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权力欲就是权力欲,这东西每个人都有,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非要用什么凛然大义来加以粉饰的话,那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说句不好听的,大家都是第一次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也没比安洛多活几辈子,咱就谁也别瞧不起谁了好吗?”
我的一番话说的安吉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是他始终没有开口打断我的话。直到我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他才用闪烁不定的目光瞪着我:“你居然敢这么……就不怕我改变主意,在这里杀了你吗?”
“悉听尊便。”我耸了耸肩,目光和安吉尔的目光交汇,“我是听了你和我父亲的过往,觉得你至少是个讲情义讲道理的人,还没有不堪入目到无法交流的程度,这才出言相劝,希望阁下能够正视自己的欲望。如果阁下因为这种事情就想杀了我,那也只能说我看人的水平还有待提升吧,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你这家伙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吗?”安吉尔瞪了我一会,终于仿佛是认命了一般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被杀也是理所当然的家伙,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说起来你确实是个可怕的家伙。”
“没有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我只是觉得比起爱惜自己的生命,有些话我们最好开诚布公地说清楚比较好,这样日后能够避免很多麻烦。”我摊了摊手,“所以我的态度非常明确,就算你自作主张将我从这里放走,我也不会对你感恩戴德,更不会就此加入你的计划,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让我离开吗?”
“你走吧。”安吉尔叹了口气,脸上明显地露出了疲惫的表情,“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艾露恩和迪奥之间周旋,为了不让我们这个联盟崩坏,不让精灵族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努力地维系着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不过真是多亏了你啊,现在我感觉真的累了……接下来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了,像我这样的老家伙也到了退场的时刻了吧。一直努力着想要让精灵族按照最完美的方向前行,最后却还是没有办法如我所愿,看来确实是我的思维方式不太正确吧——希望你能够为这个故事书写一个更加美好的结局啊。欧芷晨就在你对面的房间,这是钥匙,你带她一起离开吧,那孩子已经在牢房门口看我们俩谈话看了很久了。”
安吉尔说着,将一把金色的钥匙递到了我的手上。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安吉尔,既不是那位实力超绝的七阶强者,也不是贵为精灵族掌权者的长老,他给我的感觉,只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而已。
确实,如果他真的抱有那样崇高的理想的话,看着为了争权夺利而不断争斗的艾露恩和迪奥,安吉尔的心里确实会感到很痛苦吧。
我什么都没有说,从安吉尔的手上接过了钥匙,走到了对面关押欧芷晨的房间门口,在从门后射出的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铁门:“好了,看来我们这次运气不错。疑问什么的先放一放,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吧,之后想让我怎么解释都可以的。”
这么说着的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安吉尔。这家伙究竟想要从我的身上索取什么呢?是单纯的自我满足吗?还是真的对我有什么期待吗?不,说到底,对敌人有期待什么的,本身不就是非常幼稚的行为吗?还是说因为我实在不够成熟,所以才理解不了安吉尔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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