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这里喔。”
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轻柔而温暖的吐息扫在顾一恒的脖颈上让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背后貌似是被什么圆润Q弹的东西贴住了，少女的双手轻轻地搭在了顾一恒的肩上。
“一束……”
顾一恒同样轻柔地握住了女孩的手，嘴角带上了一抹微笑，双眼之中带着一种安心。他刚想接过顾一束递给他的钥匙去打开柜门，但是在行动之前却被女该紧紧地抱住了。
“别走。”
“……”
“至少现在……别走。”
“我就在这。”
有什么东西顺着两人连接的地方传递过来了。
那是……某种奇妙的感觉，那是某种感情。
感情也有味道吗？
答案是有的。生物所形成的情感不过是脑内化学物质反应所产生的，而对于生活在脑内的蠕虫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具有实质味道的。
那是一种……酸涩中带着苦味的感情。
不安，恐惧，和孤独。
“这……不是梦吧？”
是的，就算顾一恒已经以非人的速度，冷静地接受和理解了这种现实，但是对于妹妹而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梦一样。
原本已经被绝望和黑暗所吞没，打算走向破灭的女孩——在黑暗之中，接触到了一缕光。
理所当然地，她只能死死地抓住——即便这是虚幻的梦，也永远不要醒来。
一直梦到死为止，一直幸福到死为止……不，就算是死后，也想要永远地沉沦下去。
这个世界上最致命的X品，就是幸福，人类是抵抗不了这种诱惑的。这种东西要远胜于任何**，也能够吹散一切痛苦。现在的那些药品，也不过只是对幸福这一概念遥不可及又拙劣到极点的赝造而已。
每个人天生都幸福成瘾，他们活着就是为了追求这个。并且如果得不到的话，最终就只会走向痛苦，疯狂与毁灭。
“放心吧……就算是梦，现在也已经成为现实了。”
“嗯。”
顾一束并没有言语，只是站在顾一恒的身后轻轻地搂着他。而顾一恒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将一分一秒的时间尽数留给这个脆弱的女孩。
“你能……听到吗？”
“很清楚。”
“真是，不可思议啊。只要接近的话，甚至可以听到对方心中的声音。”
仿佛是回荡在头脑内部的声音，顺着两人连接的部分传递了过来。当心与心的壁障被彻底打破之后，人与人的隔阂也将不复存在了。
感情，记忆，甚至是思想与意识，如同涓涓细流一般不断流淌着。
女孩身上畏怯的气息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蜂蜜水一样淡淡的甜味。
原本静止的时间再度开始流淌，率先放手的是顾一束。在顾一恒的视线下，妹妹似乎是有些羞涩地退了几步，将双手背在身后，脸颊上还带着点点红晕。
“唔……真是的，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哈。说不定是一直都在想着？”
“老哥你闭嘴啦。”女孩的脸上也带着微笑，转而小声地对着顾一恒问道：“以后……也可以吗？”
“嗯，只要你想的话，都可以哦。”
不用说，也知道少女是在问什么。
没错，就是将自己哥哥的臂膀当做一个避风港，在家人的关怀下休息一会而已。
【不对吧主人，我怎么觉得不管是你还是妹妹，暗示的都是另一种行为呢？】
“有点时候适度的消遣和娱乐也是必要的哦。”
【说的有道理。】
你看，就连机娘也这么觉得。
“刚才那个声音……是……系统？”
“嗯，你也应该接收到一部分记忆了吧？”顾一恒摆了摆手，道：“知识源泉，介绍一下。”
【哼哼，主人的妹妹哟，你可听好了！在你面前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也是最可爱的超级系统，知识源泉！不管是幼儿园的算术还是宇宙伊始的奇点，在我面前都毫无秘密可言~】
“但是我根本看不见你呀？”
【……你们兄妹两人怎么都这样！】
“嘻嘻……”
顾一束捂嘴轻笑着，“老哥你还真幸运，这种生物我也像养一只。”
“虽然说多一只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两个系统在一起的话会不会下崽？”
【喂！】
“好了好了，小家伙。既然你已经出现在了哥哥身上，那也就是我们家里的一员了。”
【哼哼，这还差不多。】
小老妹，你身为系统的高傲和自尊呢？其他系统要是都像你这个样子，我觉得灭世不成大家就都先变成谐星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顾一恒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苦笑。明明这个世界的末日已经迫在眉睫，但是现在来看这边似乎毫无紧张感。
事实上，也并不需要紧张这种东西。适度的紧张只是有机体为了加强精神集中的一种反应机制，当一个生物能够控制自己的意识之后，这种弊大于利的情绪也就只是烘托气氛用的了。
顾一束用钥匙打开了柜锁，从中取出了整齐放置的麦克以及耳机，然而这些了录音设备之外，在柜子的下半部分，还放置着一柄吉他。
是顾一束以前练习过的乐器，顾一恒还依稀记得，这家伙曾经弹吉他弄伤了手，还找自己哭诉来着。
“好怀念啊，上一次弹这个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已经重新开始了不是吗。”
“说的也是。”
是的，已经重新开始了。没有再提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顾一束也立刻明白了顾一恒的想法。
“只不过，有一根琴弦好像坏掉了。”
“需要买一柄新的吗？经费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搞到了。”
“不用不用。”顾一束抱紧了自己的吉他，对着顾一恒笑道：“我知道一家杂货店，那边可以换到新的。”
简要地和顾一束交接了一下自己之后的打算，顾一恒就离开了妹妹的房间，坐回了自己空荡荡的屋子里。在手机上用余下的存款订购了一台新的电脑和数位板，顾一恒丝毫没有顾忌家里只剩下两百家底，反正下一波资金很快就会到了。
“现在连顾一束也可以听到你的声音了吗？我还以为系统一定有着什么保密原则。”
【其实确实是有的，但是这种隐藏只是对于无关者有效而已。现在妹妹大人因为直接连接的缘故，而已经被划分到了系统的名单之下。】
“也就是说用直连的方式可以直接将目标列入系统吗……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将系统的知识直接灌输到目标的脑中，也可以在一定距离之内直接与对方进行心灵通讯，系统也可以为你量化显示目标的生存状态。】
【不过，初始直连的名额是有限的，现在还只剩下两人。在这之后虽然不会影响主人的技能，但是更多的名额还需要进行兑换。】
“等等……如果不使用直连的方式，有办法将系统的资源灌输给某个个体吗？”
【嗯……这也是需要兑换的项目。】
“你们家族是不是姓马啊。”
【啥子？】
“没什么。”顾一恒耸了耸肩，抬头望向了灰色的天花板。
“看样子……我对她的责任又加重了一环啊。”
是的，现在的顾一束，已经步入到另一个世界中了——从两种意义上来讲。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顾一恒也从没有想过撇开或者抛弃顾一束。再无法回头的现在，他所能做的便是维持下去。
对亲近的人而付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顾一恒很清楚，现在顾一束对自己的感情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蠕虫强行扭曲的结果。
但是这又有何妨？
如果这是梦的话，就让幸福的梦永远继续就好了。
“幸福……吗。”
真是奇妙的感觉。
“知识源泉，你们系统也会有幸福这种感觉吗？”
【应该会吧……？其实主人你现在看到的人格，只不过是我对于你们这一物种进行翻译，分析和模拟出来的产物。我们真正的样子和你们是绝无关联的。】
“哈……真是的，别告诉我这种情感独属于人类啊。”
蠕虫……是没有幸福感的。
操控感情的最佳手段，就是莫得感情。只有摒弃了情绪的干扰，如同机械一样运转，蚀脑蠕虫才是最强的支配者。
现在来看，自己这位‘虫王’，似乎做的有点不够格了。
但是正因如此，他才能体会到属于人类的，属于顾一恒的这份幸福感。
正如之前所说，现在的他，并不是顾一恒，也不是蠕虫。
而是两者的统一。
这并不需要去控制，也不需要去争夺什么主导权——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进化。
但是……如果幸福真的独属于人类的话……
“那我就更没有理由将这些东西拱手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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