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历三四三年七月十六日,也就是六年半以前,发生了被称为“盛夏瘟疫”的大规模感染事件。病原体被称为“Ruidia”,意即“镜像”。
那场瘟疫一共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直到持律者议会和维序者将约三万名感染者和病毒的产物“连生”驱赶到阿梅尔镇为止。他们在那里修建了类似于监狱一样的收容设施,目的是将那里与外界完全隔离。
换言之,让人们在那里自生自灭。
为了防止全社会性的混乱,持律者议会曾经严密封锁了一切关于感染者和阿梅尔镇的消息,甚至秘密处决了一批记者。因此一般人只知道Ruidia是一种致死率很高的病毒而已。
但他们不明白Ruidia病毒是多么令人恐惧的存在。
在得到确认的三万名隔离者中,有约两万五千人因病毒感染而死去,而从这些死者的尸体中,却产生了被称为“连生”的存在。那是些空具人类的外表,却没有人性和灵魂的怪物。
我也是“连生”中的一员,但与其他连生不同,我有足以感知外界的灵魂,而且,我的宿主德拉图尔,并没有像其他感染者那样死去。据说这样的连生非常罕见,只有五十名左右。
所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异类。不管对于人类,还是连生。
Ruidia病毒,那是一切的开端。现在,它该结束了。
“怎么,还想要反抗吗?”瑞格特推了推眼镜,另一只手里的枪漫不经心地指着我,“‘抵抗意味着消失’,这句话你该听说过吧?”
“……”
“那么,请把枪放下。小姐。”
我松开手指,K给我的枪就那么掉在地上。瑞格特微微点点头。
“愿意合作,是吗?不错的选择。”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血腥的十六日’那天,你也在吧。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瑞格特扬了扬眉毛。
“这件事儿啊。没错,我当时隶属阿梅尔镇特别警备中队,是第一批获准进入阿梅尔镇的部队之一。我接到的命令确实和后来传说的一样,‘阿梅尔镇发生武装叛乱,启动A类预案以防止疾病扩散’。仅此而已。”
可是那一天根本没有什么“武装叛乱”,阿梅尔镇的人们甚至连一把枪都没有。持律者议会到底隐藏了什么?是什么事实值得隐藏六年呢?
瑞格特舔了舔嘴唇,肆意地大笑起来。
“不过呢,小姐。本人可是很享受那种感觉呢。倒不如说,我很喜欢杀人就是了。反正阿梅尔的那些穷鬼最终还是要死的吧?反正那些只是下等人,就算杀掉也不算是犯罪吧?与其让他们在疾病和恐惧中被无止无休地折磨着,倒不如帮他们解脱好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小姐?”
折磨?恐惧?
我想起在阿梅尔死去的那些人们。在西街开咖啡馆的林,口头禅是“就算这样也要活下去啊,年轻人”的老人加尔特·哈米诺夫,花圃里种着向日葵和鸢尾花的“笨蛋花匠”弗洛特,还有……我的连生,德拉图尔。
“……不对。”
“什么?”
“没人会想要死去吧。他们可都是在非常认真地活着,比你要勇敢得多。‘享受杀人的感觉’?你只是在为了自己的恐惧找借口吧。”
“恐惧……?你这种……知道些……”
“我知道哦,杀了人之后,被那些人的灵魂所缠绕的感觉。你就在害怕那个吧,害怕着……被你杀死的人们?”
瑞格特不笑了,片刻之后,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我。
“是你啊,小姑娘。哈,你把头发剪短了呢。怪不得认不出来。现在,你要做什么?为那个孩子报仇吗?”
他轻轻地抬起手,那些维序者纷纷举起枪。
“但是你没有力量。和那时候一样,还是什么都办不到……嘛。因为我的疏忽,你多活了六年来着。但现在,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K说的没错来着。”
我平静地看着他,愤怒就像火山深处的熔岩那样潜藏在我的身体里,溶解于我的每一个细胞。那是一种力量,我曾经有过,却深深为之恐惧的力量。
“要有决心什么的。我想,我现在明白了。”
“开火!”瑞格特尖叫着,就像撕掉面具那样,他装出来的伪善和优雅瞬间荡然无存,“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没用的。我左手平伸,上面环绕着苍蓝色的光芒。我以前只用过一次自己的SSAR,那是在和我搭档的那个很会说冷笑话的家伙死掉的时候。那种力量足以改变一切,因而令人恐惧。
德拉图尔……
“武装,展开。”
从左手分裂出来的蓝色光芒像触角一般包裹住我的身体,然后,变成纯白色的光幕。我则抱住膝盖,蜷缩成胎儿的形状。成为了那个叫做SSAR的,我另一个身体的心脏。
虽然我闭着眼,但我可以看到一切东西。包括机体之外的瑞格特,维序者和SSKS,还有机体那暗蓝色的内部。
这是SSAR“流光”,它的名字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这是……什么……”瑞格特睁大眼睛,看着从光幕中走出来的我。而我则低头俯视着他。他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到了机体内部,就像那层几十厘米厚的金属只是幻觉而已。
“唔。”
左边那台SSKS向我加速冲过来,高高举起手里的冲击剑。我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反应。“流光”随着我的思想而移动着,甚至比我的想法更快。那感觉就像是它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或者是另一个身体。
“锵。啪。”
“流光”几乎是冲进了SSKS的怀里,然后从背后抽出一把光剑,漂亮地侧身格挡住SSKS的攻击。接着,它又从另一边抽出第二把光剑,砍中了SSKS相对脆弱的腰部。SSKS就那么散裂开来,机体中的机师从三米高的空中落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
双光剑·流歌。“流光”的专属武装。
我向着最后那台SSKS冲过去,它并没有装备冲击剑,而是拿着一挺重机枪。子弹不断从我身边掠过,却总能在最后一刻被“流光”条件反射般地避开,或者被光剑挡下。
“唔,没用啊。全都,没用没用没用!”
我像是要宣泄什么一样地咆哮着,两把光剑交叉落在SSKS身上,几乎把它切成了四块。SSKS倒下的残骸散落成大大小小的零件,然后变成铁灰色的光芒消失了。我收起剑,俯视着那个叫做瑞格特的男人。那十几个维序者已经逃走了,但他还站在那里,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烟。
“……你们这些……你们这些下人……”
他咬牙切齿地扣着扳机,但只是从枪膛里传来空洞的咔咔声。
“怎么敢……我可是封圣省的贵族……明明你们死多少都无所谓的……”
然后“流光”单膝跪地,如骑士般平行挥出一剑,把这个男人切成了两段。
一切因他而起,也该因他而结束。
子弹落在“流光”的装甲上,然后被轻而易举地弹开。不管那些正在溃退或者还挡在我面前的维序者,我只是顺着预定的路线逃亡着。
就快要到了。周围的建筑已经变得稀疏,地平线上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就快要——
一个穿着深色长袍,戴着兜帽的女人站在路中央,手里还握着一把纯白色的奇怪手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在广场上被我和K狙杀的那个智者。
“……让开!”
来不及思考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拔出光剑,向着她砍过去。而她只是举起了手杖,点了点面前的虚空。
“……”
“流光”的剑就那么被某种不可见的东西挡在了半空中。那个女人伸出握着手杖的左手,声音冰冷至极,像是能够洞察一切的无机质。
“武装,展开。”
她那吟唱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接着,她的手杖化为一大片刺眼的银白色光芒。
“我的老友,歌络丝呵——”
接下来,她毫不留情的凌厉攻击在顷刻间将我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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