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我要见舰长!”门外一个粗鲁的声音吼了进来。
“你是谁啊?你的通行证呢?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守卫好不示弱的吼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那个人被完全激怒了,“我告诉你,我就是……”
“我管你是谁?要不是你以前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一进来就可以一枪把你给崩了!来人,把他请出去!”守卫招呼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说着就要把他请出去。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喂!你……你们干什么!别过来!”刚刚还在嚣张的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去,“我在这里就跟在我家差不多,咋还就不能进来啦……”
“什么情况?”舰长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看见外面一片混乱。刚刚还在抓人的一群士兵“叭”的一声就面向他敬礼。
“舰长好!”洪亮了喊声从几个士兵的喉咙里迸发出来。旁边那个被针对的人狼狈的站起来,整理自己的仪表。
“怎么一回事?”舰长只穿了一条迷彩裤就走了出来,指了指那个人,“那个人是谁?”明亮的灯光下,舰长的肌肉尤为明显,凸起的肱二头肌和胸大肌,强劲的八块腹肌透出了舰长的威严。硕大的背阔肌和三角肌刚劲有力。
几个士兵看见舰长强装的上身,心里暗暗羡慕着。“报告舰长,我们这里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人物,我们现在就把他赶走。”之前的守卫说。
“喂!别话都没说就把我赶走啊!我和舰长是有关系的!”那个身影刚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喊到。这句话倒是提起舰长的兴趣了,一直以来,世人少有知道他,甚至认为舰长不过是天命的一个无名小卒罢了,认识他的不过几个逆熵和天命的上级人员,还有几个某组织的少数最高议会成员外就只剩下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们,至于主动来巴结他的……这还是第一次。
“你说我们见过?在哪里见的面啊?”舰长结果SCV递来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问。
“报告,南极观测站!”对面“叭”的敬了一个军礼,看来还是一个军人的样子。“天命南极观测站站长,原子能学,生物学高层八级博士,前天命原子能部部长,兼Rn级生物核试验所、布列斯特实验所工程师,艾里安特。”
舰长一听,想起了之前和希儿在南极执行任务所碰到的所谓的站长,不觉高兴起来。看来天命的最高级的核工程师已经被我收入囊中了啊,奥托老贼,看来你这把可是亏大发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艾里安特站长也还是挺会审时度势的嘛。”舰长一脸淡定的说着,SCV给他披上了一身外套。布列斯特实验室,位于加拿大南部的五大湖的苏必利尔湖附近,但由于收到当地政府的限制与要求,真正的试验场所建在离地表35km的深度,至于最危险的实验场所,修建了好几个分布,而最近被因实验毁的三号实验区已经荒废在了太平洋的某处。
“哪里哪里,只不过希望自己能够可以重回实验室发光发热罢了,没有想过其他的利益之类的。”艾里安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哦,对了,舰长,这次我给你带来了一些见面礼。”说着,便放下了身后的那个包,舰长身边的警卫立即警觉的抬起了枪,但舰长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下。
“舰长,你看,”艾里安特拿出了有一些发黄的纸张,“这些是世界上部分生物核试验室的位置,并且附有详细的功能说明,可以构建一个庞大的原子能科技研究实验链,其中上面标号为5和8的实验所,拥有巨大的U-235,U-238,Pu-239的储备,同时拥有可以释放五千万伦琴的反应堆,其他的实验室中,个别有丰富的重水储备以及氕氘氚,就原料问题可以解决。”
听到这么多的核原料,几个匆匆赶来的核物理学家纷纷张大了嘴,舰长的心里也有了不小的振动但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威严。“核燃料多是多,石墨呢?”
“石墨当然有储备,并且还有专门的生产部门……”
“不,我是指那种可以随身携带的中子加速元件,我们就直接叫石墨了。”
“这个……”翻了翻资料,“石墨这一区块当时不属于我分管,但是在另一部分的资料里应该可以找到。”
“所以,那些资料呢?”舰长双手抱胸前。
“在……在南极观测站里面。”艾里安特的脸上不觉渗出了汗珠。
“呵……凭什么相信你?”舰长把身子背了过去,当然他此举是故意为之。艾里安特一看舰长要走,马上就慌乱了。
“舰长这……这样吧……我……我把现在带的资料全部放在这里,我自己去南极观测站拿余下的。”
“想跑吗?”
“不是,舰长,你怎么要怀疑我呢?你是知道的,我除了找你就没有什么出路了啊,我……我如果不抓住你这个机会那我可就……”
“理论上的确是这样。可你想过吗,牛顿的用三大定律所建立的物理大厦,尽管当时世人认为是世间物理的真理,不还是有相对论的存在吗?”
“你的意思是……”
“已知的定律,并非就一定正确。”
“你这是在怀疑我?”艾里安特叫到,“我以人格,不,已性命担保,我对你绝无二心,没有和任何第三方勾结,如果有,你可以时刻取我性命。”
“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对我而言有用处吗?”舰长反问到。“你怎么证明我可以相信你?”
“我……”艾里安特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还是好好的当我的站长吧。”他默默的收起了所有的资料。“舰长,我原以为,你是知人善任的。”他的目光变得黯淡无光,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的走了出去。
“SCV,送送他。”
“是。”SCV发动了履带,跟上了艾里安特。
“舰长,这个人真的不能要吗?”身边的核物理学家对他耳语到,舰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直向实验室走去。
“现在什么时候了?”
“上午10:46”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嘶……啧……”舰长站定想了想,“那就在准备一下,实验到36小时后开始,记得让周围的城市跟我们供电,我们没那么多经费开启所有的核电站。都去准备吧。”
“明白!”
门外,落魄的艾里安特等待着舰长给他安排的直升机,身旁的SCV用红外摄像头警觉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做好舰长安排的护送、警戒任务。并没有在意一旁沮丧的艾里安特。为了能够重新回到原子能岗位,他几乎豁出去了一切,躲着天命(虽然天命并没有太过在意他),躲着同事,只身来到这个倾注了他几乎10年心血的地方。他终于意识到,由于以前的一些坏性格,他的一生只能到达这种程度了。他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那年,他永远忘不了的那一年,那些人,还有那束光。
第二次崩坏时,年仅十岁的他,看着满目的疮痍,故乡的颓垣断壁,前仆后继的士兵……那个时候,人命,都不再是人命。他亲眼目睹在崩坏下作战的士兵和女武神们,一个个的倒下,一个个的惨死在战场上,后继者却又一个个毫不畏惧的冲上堆成了山的尸体,向崩坏兽与死士发起一次次的攻击。太刀的劈砍声,大剑的断裂声,步枪与机枪的扫射声,火箭筒发射声;大楼倒塌,砖块破碎,血肉横飞,烈焰,鲜血,火光,崩坏能,空中落下的残肢;激烈的战场上,夹杂着伤病的喊叫,指挥者的嘶吼,战士们牺牲的惨叫,战车战机的怒吼,火炮的砸落……混乱,血腥,惨烈,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切,就是地狱,甚至是比地狱更深的地狱。擦破的两鬓,正不住的淌着血液,手臂上的伤口没有办法处理,只得拼命压着,然后一瘸一拐的朝着与士兵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人去帮他,没人去救他。
崩坏面前,人命,从来都算不上什么。
前面的大楼倒塌了,压住了战车与直升机,砸中了下面的战士,同时,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条街上的士兵和女武神快扛不住崩坏兽了。弹药没了,急救药没了,刀刃也变得迟钝,在硅基生物面前,他们就像草一样被收割,被割断,然后胡乱的被扔到了一边。街上已经见不到人影了,也见不到地面了,能见到的,不过是残破的大楼,满是尸体的街道,还有气势汹汹的崩坏兽。
再过一会儿,他也将成为地上各种残破尸块的一部分。恐惧在他的眼里蔓延,除了恐惧,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束蓝色的光突然砸开了背后倒塌的建筑物,战士们又像潮水一样从背后涌了出来,英勇的将面前的崩坏兽击退,继而冲向残酷的战场。最先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重型动力装甲的战士,右手臂上的蓝光散发着英雄式的威严。他对身边的一个步兵耳语了一下子,从机甲上出来,那个步兵迅速登上装甲继续冲锋,而他抱起了这个十岁的男孩,向着后方走去。
后来,这个男人在战争后收养了他,他一直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个核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平时很少说话,唯一的交流,就是教他核物理学的时候,其他时候,不过是自己搞实验,升级自己的装甲。但是在崩坏兽面前,他永远都站在艾里安特面前,直到一次负伤,他才给了艾里安特一套核能动力装甲。那套动力装甲除了载人区,其余的地方都可以放出高能辐射。从此,他们成了一对朋友,一对战友,一对广义上的父子兵。不过……
“你快给我走!”那次战斗中,核物理学家的战甲被击毁的战机残骸割断了双腿,艾里安特拖着他往阵地回撤,就在这时他朝着艾里安特吼着,也是唯一一次对他怒吼。艾里安特没有回答,就像他的养父平时一样。
“你给我滚!给我滚回去,我自己可以。”
“说什么风凉话呢,少逞强。”
“我叫你别管我……”话还没完,一群崩坏兽立即向这边冲来。核物理学家把他狠命一推,“你别管我!”
“少逞英雄,我到今天为止还没有救过你一会!”随即抬起手就向着崩坏兽群发射了一枚导弹。
“lz不是这个意思!”核物理学家急了,“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你的这身装备花了我半生的心血,要叫你走就是要你保护我的这套装甲,别给我毁了!”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句话里隐藏着什么意思是人都明白!”说着,提起他就背到身上,一套贫铀护甲和Pu-239反应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这套机甲,他压根儿撑不住。
“你丫-的龟-孙!非要逼我开大招?”他狠命挣脱下来,用手上的喷射器向他喷去。
“你干什么!”艾里安特看见他反向向着崩坏兽群飞去!
“你给我好好的活,哦不,你给我好好的保护装甲!”核物理学家在最后一刻向他大喊到,下一刻就扎进了崩坏兽堆。
“给我停下!”艾里安特发疯似的追了过去。却被前方的爆炸与冲天的火光镇住,冲击波也将他推了回去。世界一切归于安宁,只剩下金属气味在空中蔓延,他明白,这是Zr-95的味道,是Pu-239融毁的产物。
到他死的时候,艾里安特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明白,他必须继承这位恩人,这位养父的衣钵。他用曾在他那里学过的原子能知识考进了天命原子能研究所,建造了这些实验室,为了实验他不择手段,从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他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位烈士。
而现在……前途渺茫……
直升机呼啸着降落在了停机坪上,他等上飞机,贪婪的看了看凝固了他近视年的心血的实验场。
“等等……”SCV叫住了他。
“什么?”
“一盒薄荷糖,交个朋友吧。”
“哦……哦……”他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独眼人工智能机器人,有一点懵。
“回去了在吃哦。”
“不会有什么猫腻吧?”艾里安特心想,但还是收下了。飞机起飞,没有人目送他的离开,SCV也已经急匆匆的赶回了实验场。也许毕生,都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飞到半路,他开始迷糊起来,想到了SCV给他的薄荷糖,忘记了叮嘱,将它打开准备来一粒。
?到不出来?他看了看里面,是一个U盘和一个纸条。
这是?他将纸条抽出,鼻尖突然酸了一下。上面的字体不是别人的,正是舰长的亲笔。
“做好准备,东西带好,指示就在U盘里。——舰长”
这一瞬间,他的封存了几十年的泪奔腾而下,他没有哭出声,只是用衣服包着头,和睡觉一样躺了下来。
至于另一边……
舰长还真是考虑的够老道啊。SCV这个时候简直比舰长都还要高兴,但她一人工智能,为谁而高兴?她也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舰长做完了身体舰长,在医生的建议下决定回到房间休息一阵。尽管这将是他第六次参加这样的实验,但是实验的凶险程度,都无疑是一次次与阎王爷的掰手腕。虽然按他的能力,可以吸收的最大辐射量已经达到了常人的四到八倍有余,放射强度最高可以达到6万伦琴,但是每次的实验都是远远超过这些辐射量,对他的身体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宿舍区没有几个守卫,穿过三号宿舍楼就是舰长的专属宿舍。舰长其实压根儿不想修这个宿舍,但是鉴于自己有一次在实验前自身产生了轻微的核泄漏,还是决定抽经费造了这可以完全防住几乎任何辐射地下宿舍。外面包裹着六米宽的钡水泥,同时内部夹了几层铅板,再加上应急重水塔,大概再强的辐射也都防得住。
走到了三号楼与专属宿舍的长廊,这是舰长开始回忆过去的地方。36个小时,足够他回忆着一生,回忆自己所喜欢的人,然后写上一封遗书。虽然已经有了五次活下来的经验,还有一次狂乱状态的应急处理经验,但是第六次,谁也不能把握,在超高的辐射下,这一切的变量实在是太高了。这次他决定任用艾里安特,就是希望如果他死在了实验场,可以有人继续用辐射来对抗崩坏,毕竟,他在这里发现了希望。
“嗯……呼……”舰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开始变得黯淡。没有窗户可以向外看看,就算有窗子,外面也没有什么自然风光可以看,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水泥棺材。舰长停住了,想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悲凉感油然而生。和死神连掰六次手腕,次次都赢的概率可是低到不能再低。他开始回顾自己在圣芙蕾雅学园的日子,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她们会怎么样呢?悲伤,心痛,就和姬子一样的哀伤吗?不可能的,你真的在自作多情,那么一堆女武神,有几个和你关系好的,关系最好的也都……唉,真的想和她再喝一杯啊。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想叫采购部到时候送几瓶啤酒来,但又考虑到实验,还是放下了。
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想起了第三次崩坏时,姬子临走前给他的那个吻,还有那一句谢谢……他的自责有一次涌了上来。为什么当时就不能再果断一点?直接把姬子敲晕了自己冲上去,反正没几个人会记得他……当时你在想些什么啊!舰长同志!
他狠命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听到姬子死亡时的那股眩晕又冲了上来,他有点站不稳。
还不如在这次实验死了算了。
不行!我还有想要守护的人,并且,好不容易在复活姬子上有了几个预案,如果真死了,一个都执行不下去,那可不是亏大发了!对!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如果不越过这一道坎,我们终将走不到那一步!舰长的脚步开始坚定了起来,他明白,如果要让逝者安息,只有一个办法:
全力以赴的抓住每一个机会!
一定不能死!一定要用这股力量——
好好守护她们!守护世界的美好,还有她们的美好!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的休息一下。
咔哒!背后传来手枪上膛声
舰长一回头,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脑门。
“说!你是谁!真正的舰长在哪里?!”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跟踪他的人。
琪亚娜•卡斯兰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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