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一次走出牢笼的时候。
当,我第一次穿上完整的衣服。
当,我第一次接触外界的阳光。
当,我第一次见到喧闹的人群。
当,我第一次呼吸着清新空气。
我知道,这个世界远比我所见证的要广阔,但对于那个时候的我而言,这就是一切。
乱糟糟的头发如今被梳理的十分顺滑,有人将草莓图案的发卡别在了我的头发上,说:这很适合你,我终于第一次笑的十分开心。
带着我去往学校的,正是平常一直讲故事给我们听的姐姐,而一路上我也明白了,她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天空为什么这么蓝?为什么会有风?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离的那么近,但又会分的很远?
她一个都没有回答上来,但我并没有觉得不开心,因为这些问题我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
说起来,那个时候的我疏忽来了一件事,那天的她,并不是衣衫褴褛。
我第一次来到了学校,这个地方,有些老旧的校门上生着铁锈,墙壁上满是污垢,守门的门卫刚睡醒、流着口水为我们打开了门。
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忘记,铁门被拉开时巨大的噪音,那就是我入学的宣告音。
长着杂草的绿色操场,篮球架摇摇欲坠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我指着那个破铜烂铁,问:那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我想着或许那是小孩子拿来玩耍的道具,但到底是怎么玩耍呢?
我们接着来到了教学楼里,不远处的厕所发出剧烈的屎臭混合着尿骚味十分恶心,但对于那个时候的我而言,【学校都是这样的吗?】然后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虽然很恶心,但这种味道在“家”里也不算是多难闻到。
墙壁上有着分明的裂缝,虽然我本打算伸手去摸一下,但却被她制止了,那是她第一次训诫我。
来到我所处的班级,也是这个学校唯一的班级,总共十个人,而我是光荣的第十一个。
“欢迎我们的新同学,优纪。”
我很兴奋,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被叫名字,不过说是名字实际上也只是昨天才得到的,就算是她也没有称呼过我的名字。
老师臃肿,但很高大,声音有些沙哑,但他有些瘸的左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么,你去顺便找一个位置坐下吧。”
“嗯。”
我飞奔到第四排,中间的位置上,周围的同学都穿着完整的衣服,同时眼睛也一直盯着我,好像备受瞩目一样,有一些紧张……
但我想要寻求安慰的时候,看向门口,她已经不在了。
“那么,开始上课,首先是……”
老师讲课的内容十分新奇,虽然大部分内容她都有带我预习过,但坐在教室里听还是第一次,吱吱呀呀好像下一刻就会解体的板凳,课桌上有写着一些汉字,但我看不懂,所以并没有在意。
这个胖胖的男老师教我们数学,一位高而瘦的男老师教我们语文和英语,剩下一位女性老师带我们上体育等其他课程。
听说还有一位老师,但我也只有在毕业的时候见过,是一位十分年迈的老师,慈祥的目光,带着怜悯的感情。
这对于我而言,是收获不小的一天,虽然今天只上半天课,但很多事情都很新奇。
校门口,她站在那里等待着我,我告诉了她很多事情,胖老师很受我们班女生的欢迎,高又瘦的老师十分胆小,女老师更亲近我们班的男生。
回到了“家”,但其他的孩子并没有回来,看样子他们的课会上的久一些。
——真好。
我这样想着,回到了牢笼里。
他们回来之后,我们都进行了一场大交谈,纷纷说自己在学校遇见的东西,而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孩子们则会一脸好奇的在一旁静听。
好像每个人都有接送,但被陌生人接送果然还是有些不适应,对于这一点,我十分高兴自己是被她接送,而其他的孩子也纷纷表示羡慕。
但在短暂的交谈里,我得知了其他孩子学校的情况,貌似他们的学校有的和我一样,脏乱差,但有的孩子的学校却十分整洁,有很多老师授课。
说到这里,那些孩子们脸上洋溢着骄傲。
说不羡慕,是假的,我无数次想过要是自己也是去那样的学校就好了,但人生来就会有差异,有的人的起点就是会在你的前面,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这些道理,我只是感到了,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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