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潜入国家要员的专用通道被发现是多大的罪行吗？”
看见尼耶尔之后我一时失去了动机，我甚至都挪不开一步，原地傻傻地站着。
她费了很大劲跟别人解释，才把我从皇室专用通道里带了出来。现在我们走在上城区的街道上，周围空无一人，而我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训斥。
尼耶尔住在昂贵的接待所，看样子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
她问我来到通天城的原因，真实目的却是为我差点犯下的罪过寻找理由。我转而问她同样的问题，看样子我们彼此都不打算坦白。我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预感到这次旅程可能会掀起更大的波澜，也许我们最终走到了对立面上。
“不管如何，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出格的事情，乖乖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
不管什么时候，尼耶尔仍然把我当成一个小孩。我低头看着她的脸，她转身确认我的意见，每当看到她毋庸置疑的表情我都不会反抗。
“我们？”
“对啊。”
当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我就被身后的人抱住了。
肩膀上传来熟悉的香味，和尼耶尔身上淡淡的花香有别，大体上是炼金药香与少许隐藏着的书卷气，不会吧……
“达芙妮，你不是还在特兰多瓦？”
“我还没蒙住你的眼睛，你竟然就知道我来了！”她惊讶地望着我，没有人告诉你气味比触感更容易辨认吗……
她手上戴着精致的魔晶饰品，我打赌这是在上城区的珠宝店买的，仔细看在她长发的遮蔽下耳环发出的闪光似乎和以前的颜色有所不同。我又想到她向我提起罗尔歇的时候，似乎谈了很多有关盛产魔晶与宝石的话题，似乎并不难解释她在这里的原因。
……
一顿沉默的晚餐，只有达芙妮在告诉我们她今天的见闻，去了通天城的藏书塔，珠宝店，远远地观赏了云上庭院等等。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也许不会选择和尼耶尔一起进食。不知为何，现在我全身充斥着一股无力感。
达芙妮约我晚上一起去剧院，鉴于与尼耶尔之间险恶的气氛，我毫不迟疑地就同意了。
白天近乎原始的屠杀盛会和夜晚文明的历史剧，我都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传统的，达芙妮告诉我，除了对商人们的钱袋子有帮助以外，他们也是用这种方式怀念先祖温德瓦尔兹的。
“温德瓦尔兹不只是一个故事吗？”
“也许有夸大的成分，但他的存在本身不是故事哦？”
我们坐在剧场内，舞台上的第一幕是有关温德瓦尔兹的传奇故事。他代表乱风岗孤身迎战来自五支势力所选出的共十五名最强的战士，最终击败了他们，为乱风岗的流浪民赢得了在在这座山上建城的权利。
鹰巢竞技场应该是通天城最古老的建筑了，它在这座城市被乱风岗人建造出来之前就一直存在着，不然温德瓦尔兹也不会在这里迎战敌人，而且当时的竞技场还是完整的圆形竞技场，本身是仪式用的场地。
达芙妮提示我注意那个扮演者的形象，水蓝色的长发是皇室的象征，温德瓦尔兹被认为是皇室的先祖，但是实际上，用达芙妮的话来说——
“他会成为皇室的先祖，不论谁坐在王座上。”
……
之后的几幕似乎都是在讲历代的先王事迹，就连当前第七十四任新王昂萨格也被编入其中。
“昂萨格还是一位手腕强硬的国王，也许他能有所作为吧。”
达芙妮意指被南方家族侵占的米尔托亚地区。
我告诉她在米尔托亚魔域，有人认为昂萨格是簒夺者，她并不相信，但是却说：
“如果是事实的话，我也不会惊讶的。”
剧场中对昂萨格国王的讴歌让我很不舒服，在演员们长篇大论之前我就要离开这里。
“路易你还真是没有耐心诶，不过这已经差不多是最后了。”达芙妮看上去也兴致缺缺地跟我走了出来。
“总觉得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摇了摇头，试着把话题转向别处，比如说去吃点什么。
上城区有比较著名的夜间餐厅，达芙妮选了好几样甜品，她不怎么喜欢吃正餐，听说晚上经常会饿肚子。
餐具看上去十分高档，我想那是因为镶嵌了高纯魔晶的缘故。
她用恐怖的速度处理着一道道甜品，一边用叉子在空中画着圈，一边向我说明这家餐厅的优点。她正在吃的甜品，似乎压缩了风系的魔力，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她叉着一块蛋糕，送到我嘴边。
“你不是一直想要感受魔力的存在吗？可以试试这个。”
我将信将疑地吞下，最初给人的感觉确实有所不同，但是吃完之后没有多余的感觉。
“真的没有感觉？”达芙妮向我再三确认，我只能摇头。
“没有胸口一暖？”我摇头，随后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的脸有些发烫，她咯咯地笑起来。
……
我们走出餐厅，夜晚的通天城有些凉，达芙妮穿的很多，尽管那些衣物遮不住她的身材。杰克还在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偷偷跟我说，尼耶尔有时候盯着达芙妮看又看看自己，一脸沮丧的样子。
“路易你不觉得冷吗？”
“你冷吗？”
她摇摇头，告诉我本来气温会更低，但是上城区林立的矿灯保证了街道的温暖。
我望着附近昏黄的灯光，我在米尔托亚魔域入口看到过这种矿石，但是似乎比它们更亮一些，这令我想起魔域内那些发光的巨型球体。
再怎么说也不会是那东西吧……
“罗尔歇真是个富有的国家，如果密舍也能产出这么多魔晶的话，特兰多瓦也能看上去不太破旧了。”
“有些地方很豪华，有些地方很破旧，也是特兰多瓦的特色。”
她与我相视一笑，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尼耶尔与卡迪奈侯爵达成共识的话？”
她点了点头，没有抬头看我。
魔晶交易，这是我从她口中确认的第一个重要信息。
随机我岔开话题，在一阵沉默之后。
“达芙妮，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我已经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感受魔力的存在，但是至今没有任何起色，我有时候觉得我是不是没有任何学习魔术的才能。”
“每个人拿手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哦……”她轻声安慰我，她一直明白我非常想学习魔术的心情，但是我似乎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才能。“你已经很优秀了，至少你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东西。”
“其他人都没有的？”
她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那就是勇气，我认为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比一个人会什么魔术，有多少金钱，封什么爵位都要重要，只要有了勇气你一定能走的更远。”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她的话中隐藏着的那个被拿来比较的人物是谁，只知道她无比坚定地告诉我，要对自己有自信。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在米尔托亚的研究所中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如果一个小女孩都能够鼓起勇气去面对那样的现实，我就更不应该在和尼耶尔久违的会面之后，仅凭着她与卡迪奈侯爵相谈甚欢的印象，就与她起矛盾。现在想起来，我是在逃避，既是逃避猜疑她的可能，也是逃避再回忆痛苦的感觉。
……
“不过确实挺奇怪的，一般人的话对魔力的存在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即使你是天生无晶核的人，也应该能够做到。”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从外部介入之类的，我觉得光靠自己的话已经做不到了。”
达芙妮陷入沉思，不过只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自己击掌：“方法是有的。”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她笑着告诉我，我总觉得那个笑容不怀好意。
“你知道吗？为什么学院出身的魔术师和非学院的待遇差距那么大？”
她卖关子的说着，似乎在炫耀自己是学院出身的魔术师，我想这个时候要顺着她的自夸展开对话。
“不知道啊，有什么区别吗？”
“你应该也观察过其他队伍的魔术师的行动，那是典型的非学院魔术师的表现。简单来说，只要有一个学院派的魔术师，就能够轻易地将一群人都变成魔术师，但是非学院的魔术师却做不到。”
这种事情，有可能做到吗？
“非学院派的魔术师，他们本身并没有关于魔术的具体知识，有的只是对于自身魔力本能或是习惯性地使用，这一层次的行为绝大多数人都能做到，但是并不能够有效地释放魔术。这个时候就需要学院派的魔术师的帮助，学院派的魔术师根据自己的丰富的魔导知识，从外部介入引导他们释放特定的魔术，比如说在他们的身体上刻印，或者制作储存特定魔术的器具，只要他们拥有足够的魔力，就能够使用了。”
“也就是说，非学院派的魔术师，都是经过学院派魔术师的帮助的？”
“除了血缘魔术之外都是如此，学院派内部也有说法，只有学院派的魔术师才能被成为魔术师，而其他魔术师只不过是能够使用魔术的普通人而已。”
我似乎突然解开了一层疑惑，我至今所见的人中会使用魔术的人也不在少数，就连纯武力派的尼耶尔也会用一些强化魔术，只是他们都没有经过系统地学习，而是经过真正的魔术师的帮助才能够使用特定的魔术，而我认识的人唯一中能够做到的也许只有我面前的这位。
“我听说刻印是要在人体表画东西……”
“那是比较粗暴的方式，会很疼的，而且一旦刻印一辈子都去不掉哦，你大概也不适合使用魔杖吧……不过我的导师教给了我另外的方法。”
似乎有着更优解的样子。
“我擅长用的是精神干涉的魔术，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侵入到你的精神世界里去，我的导师把它叫做魔力云雾，你身体中的魔力，在你的精神世界里以云雾的样子被聚拢着。我会拨动那些云雾，加入一些我自己的魔力把它们用特定的方式绑在一起，形成一个魔力束结，每当完成这样一个结，反映到现实中你就可以用你自己的魔力释放特定的魔术了。”
她讲的十分抽象，简单得说就是改变我下意识处理魔力的方式，让她帮我在精神世界里做一个特定魔术的刻印，能够制作刻印的个数与我的魔力量有关，如果觉得不好用或是想要更换可以随时找她解除，这避免了人体刻印不可更改的弊端。
“如果你准备好的话我就要侵入了。”
“来吧。”我坐在躺椅上。
这时她突然跨坐到我身上，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吓坏了。
“别动，乖乖坐着，我需要找三个能够接入的点才能侵入。”她的双手拉着我的双手，十指紧扣。然后她又凑了上来，用她的额头顶着我的额头。
似乎是想通过额头和双手的接触来进入我的魔力云雾的样子，可是这个姿势……对处于青春期的我来说可是各种意义上的不妙，然而再想下去似乎会被她发现的样子，我赶紧抛下杂念。
“闭上眼睛，身体放松，如果你的意识不想被突然弹出来的话。”
我闭上双眼，她凑近得过分的俏丽脸蛋仿佛还停留在我地眼前。
随着额头和双手传来的奇异感觉，我的意识似乎飞向了远方。
等到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处在一片黑暗的空间。尽管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但有种自己确实在看着的感觉。
我在这个精神世界，是一片虚无，我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却能够移动自己的视角去看周围的事物，与此同时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路易，准备好了吗，我要深潜了！”达芙妮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我在精神世界的位置似乎突然移动了起来，达芙妮操纵着我的视角向下潜去。
无尽的黑暗之后还是无尽的黑暗，但是背景的暗度在一阶一阶地下降，在漫长的等待后我终于能够在前方看到一团灰暗的迷雾。
迷雾在我面前逐渐放大，我最终来到了它的面前。
“这么大……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规模的魔力，为什么你会感受不到呢？”耳边传来达芙妮疑惑的声音。
的确，在我面前的，并不是一片迷雾，走近之后我才发现，它们更像是夜空中的繁星，只不过大多数都是灰暗的，难以分辨，少数的星辰偶尔闪烁着白色的亮光。它们聚拢成一个无比巨大的球体，绕着中心旋转着。
“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大的云雾……也没有这个十分之一大？”达芙妮惊讶地说着，她开始拨动那些云雾，我看到我面前的云雾表面被无形的手干涉着改变了轨迹，同时我的身体也些不舒服。
“这个过程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一定负担，如果你受不了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她继续拨动着，一团星辰被她从表面取出，我的视野里出现了另一团蓝色的星辰，是达芙妮的魔力，她将这些星辰编成一串锁链，将我的星辰捆住。
“第一步就这样完成了……咦？”她似乎花了很大力气的样子，不过她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怎么了？”我并没有明白，我只看见被她捆住的星辰，分成几束，从锁链的空隙中露出，又回到了均匀流动的大球体中。
“路易你做了什么？不要有那种收紧的感觉……全身放松，不要想其他的事情。”
“我没有想哦？”
“好奇怪。”她说完又释放出了数条锁链，捞上许多团星辰，但是它们无一例外都逃回了大球表面，仿佛中心有东西在吸引它们似的。
“这……这里面一定有其他东西。”她让我的视角俯冲到靠近球体表面的地方。然而眼前的繁星看得我头晕目眩，遮掩着球体的中心。
无数条锁链凭空出现，它们互相缠绕着变成许多只大手，开始强硬地挖开球体的表面。我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轰鸣。
眼前一刹那便出现了一个大洞，然而那些被挖开的星辰就像流沙一般又流回到这个坑里。达芙妮似乎皱了皱眉，又多出了许多只大手，而坑洞也逐渐变大。
“达芙妮……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我忍受着似乎要解体般的痛苦。
随着坑洞的掘进，底部的星辰逐渐透露出一丝暗红，有一股诡异的气息从中透出。
“就快到了！马上就知道了”她似乎对自己的兴奋不加掩饰，也许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的东西。
最终，在坑洞的尽头，我们挖开了最后一块灰暗星辰，一道刺眼的红光从核心透出。
当光芒闪过，我们得以窥见核心的真相。
在这片广袤的虚无中，数不尽的鲜红晶石板缓缓环绕着，仔细一看每一块晶石板都是由数不尽的鲜红色星辰拼凑成的。我的意识被达芙妮推进了核心中，穿过许多块晶石板，我们还在向内行进，不时的我能够听到她的惊叹声。
知道我们到达了核心的终点，也是这个大球体的中心，晶石板都被甩在身后，在那个中心，有着一个物体。
逐渐靠近，我们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是一个人影。
也正是在我们发现的那一刻，不祥的预感突然侵袭了我的全身，不断地走向内部的过程中我的身体也正犯恶心，但是却没有此刻这种……生死危机的感觉，我甚至觉得，在我体内出现的这个人影，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而此时，他突然向着我们看过来，血色的双眸缓缓睁开，无以复加的冲击拓印在我的意识上，达芙妮吃痛地叫起来，我们在精神世界的视角似乎被突然弹出了这片星辰，而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灰暗的流沙填满了完好无损的球体。
意识立刻回到现实，达芙妮坐在我的腿上，她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不住地喘着气。
“太可怕了……那个东西。”
我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回答她，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这个人影莫名的熟悉。
此时我注意到，达芙妮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我一提醒她，她便立刻用手去摸，而她的手心，也有着同样的印记。
她摊开双手——那是一个精细复杂的圆环纹路，随着时间流逝逐渐黯淡，不到一分钟便完全消失了。
“关于你不会魔术的原因，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平复了心情，但仍以复杂的眼神告诉我。我全身的魔力，即使数量庞大，但是全部都在那个人影的操纵下，外界是无法驱使那些魔力的，即使是我本身。而且，也许这是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我觉得，那个人……那绝对是想要杀死你的眼神。”
……
知晓了我无法使用魔术的原因，我不禁有些丧气，对于我体内的这个怪异人影，我也没有丝毫的头绪。姑且我还是好好感谢了达芙妮。
“不用感谢啦……而且我也没能帮上忙。”
“不要这么说，有很多都值得我感谢，谢谢你一直陪我走到今天，如果没有你的话，不光是我，大家可能都会过着更危险的生活。”她一直在团队中承担着支援的角色，在我们的冒险中给予了巨大的助力。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学院派出身的她会来到我们身边，但是天赐的恩惠也是值得感谢的。
她面对我真诚的感谢，腼腆地笑着。
……
回到接待所，我让达芙妮早些休息，可是等到她临走时我却又叫住了她。
“达芙妮……如果，我是说如果，在这趟通天城的旅途中，尼耶尔会遇到危险，在那个时刻，我希望你能够陪在她身边。”
她默默地点头，用饱含深意的眸子回望，我摇摇头，转身离开，前往尼耶尔的房间。
……
望着路易离开的背影，达芙妮双手紧握放在胸口。
那个数年前在密舍挺身而出的背影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与眼前这个有几分稚气几分成熟的背影重合。只是如今的她心中多了一些更复杂的感情，这她为路易的话心痛。
“其实她也告诉我，你可能会有危险，让我陪在你身边……但是，我不能跟你说。因为，如果告诉你，我……”她按着胸口，靠着一边的墙壁，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
……
尼耶尔的房间就在面前，我握着门把手，却一时不敢拧开。
此时的我犹豫着，心中将来到罗尔歇之后的种种仔细回想，但是想到后来，与尼耶尔一起的时光却不自觉地蹦了出来，这一切都在显示着我与她深厚的羁绊。她对我来说亦师亦友，也就是因此，她与卡迪奈侯爵谈笑并握手的场面显得刺眼。
如果她知道关于米尔托亚魔域的一部分真相……我立刻摇摇头，开门走了进去。
月光流进室内，花香满溢，窗前的月咏花散发着与她身上相似的香气。
我走近。
这是一张安详的睡脸，有几个夜晚，我记得，我仔细地观察过。平时威风凛凛的尼耶尔，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会将看上去有些幼稚的一面暴露给我看。随着观察的入微，我甚至觉得这更像一张小孩子的脸。
像平时一样，如果我花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来看她——
她周围的气场骤然改变，在我的眼中，她恢复了往常不易接近的一面，我知道她已经醒了。
“路易吗，这么晚了有事找我？”
她无须睁眼就能确认我的存在。
我坐在椅子上，没有回答。
我想看，看着她逐渐睁开双眼变成我熟悉的样子，只有在那一刻，我才有勇气说出口：“请教给我你真正的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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