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秦雪瑟远远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放慢脚步，回头一看——舒萧寒正急急而来。
“师姐。”舒萧寒小小声地唤了一声。此时她已经站在了秦雪瑟身旁。她四处看了看，又像是不经意地瞟了眼饭篮。
“要一起去吗？”秦雪瑟捕捉到师妹的小表情，她轻轻提了提手里的饭篮。
“行。”舒萧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并行走在师姐身旁，两人很快就到了柴房。
柴房前空无一人。那次袭击使这一片给毁了七八分，寨子里的人都被齐符组织去参与维修了。
舒萧寒手指一点，木门上的法阵便显形快速旋转起来。门微微开了，屋子里一片昏暗。手上聚起的一团灵光稍稍驱走了一丝黑暗。她迈步向里走去，秦雪瑟紧跟其后。
...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秦雪瑟伸手勾住了舒萧寒的小指，她一脸淡淡的笑意。
因潮湿而腐烂的木头有些发霉，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到了。
秦雪瑟这才看清了那入侵者的现状——体型娇小的她被锁链囚住，银色的长发看上去有些粗燥。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脚踝和脖颈处露出触目惊心的青紫色伤痕。她仿佛陷入了噩梦——一双柳眉头紧皱，冷汗浸湿了衣衫，她的眼角还泛着少许泪花。
舒萧寒蹲下喂了她一粒丹药，接着又从纳戒里拿出抹膏，动作轻柔地涂拭着那些伤痕。
离宫芊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的眉头慢慢放开了愁绪。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那双明亮的双眼缓缓睁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这不是梦境。
鼻子有些泛酸。
“醒了？那就来尝尝。”
舒萧寒从师姐的手里将饭篮接过，她打开饭篮，里面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但离宫芊并没这胃口。
舒萧寒拿着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秦雪瑟微微弯腰，压低声音俯身道：“不如师妹你直接喂给她。”
看样子是个好主意。舒萧寒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正双手环腿埋头自闭着的离宫芊。秦雪瑟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小家伙肩头一颤，瑟生生地抬起了小脑袋，她的双眼里暗藏着不安。舒萧寒夹起一小块土豆，她向小家伙喂去。
“啊～”舒萧寒一脸正经地发出声音。
秦雪瑟在后面捂嘴偷笑。
离宫芊的食量不大，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秦雪瑟收拾着碗筷，心神却早已放在了另外两人身上。此时，舒萧寒正在询问离宫芊有关魔宫的事情。
“你们魔宫最近有派人去盗什么东西吗？”
离宫芊没有理会她。小家伙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咬紧了嘴唇。
舒萧寒沉思片刻，打算劝说一番：“如果你告以实情，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呆在这不好受吧，若是能出去你还能做许多事...”
离宫芊摇了摇头。
舒萧寒眉头一挑。她与离宫芊双目对视。那双眼睛透彻清明，像阳光下最美丽的水晶。
全然不像是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魔宫之人，但事实上，她就是那魔宫之人。那天的那句“圣女”，自己听得可是清清楚楚。
舒萧寒思考了会，她打算重新组织语言。但是小家伙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不知道...”离宫芊低声呢喃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她经历了生死离合、悲喜难料。每次闭上眼，鬼左长老的惨状总是浮现在眼前。还有那双冰冷的双眼，让她彻夜难眠。
哥哥...她开始想念魔宫中的生活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舒萧寒和秦雪瑟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惊讶。
［你信吗？］舒萧寒接收到了来自师姐的讯息。她犹豫地看了眼离宫芊，此时秦雪瑟已经收拾好了碗筷。
她们该走了。
离宫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那个人头也不回地走开时，她就已经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只是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离宫芊强忍住泪水。
舒萧寒手指一划——铐链便“咔嚓”一声断开。沉重的铐链掉落在地上，激起了少许尘灰，也将离宫芊从自己的世界里拽了出来。
她有些难以置信——那人一脸淡然，仿佛什么也没做，仿佛她还被铐链锁在那里。
“你回答了实情。按照约定，你可以离开这里...不过，也只是这里。”舒萧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秦雪瑟无奈一笑，她想起了第一次和师妹见面的场景。
舒萧寒站起身来，她向离宫芊伸出了手。
“你的修为我还是要暂时封印。不必恐慌，很快就会放你走。”
离宫芊有些犹豫，她的手攥成拳头放在胸前。
“师妹，不如让我来...”秦雪瑟打算争取下安排离宫芊去留的机会。
虽然，如今修为被封的离宫芊，身体素质只能和凡人一分高下。可这人终不是来自什么名门正派，因此难保不会对师妹产生威胁。
她打定了主意，一旦能决定离宫芊的去留，就要速度将这人送远。至于这小家伙可能回不到魔宫的问题，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是离宫芊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了她的无声抗议——她死死抓住舒萧寒的手，眼神纯粹。
“看样子不必了，还是交给我吧。”舒萧寒有些失笑。她开始对自己之前把这小家伙和那黑袍人视为一丘之貉的想法产生怀疑。不过...
舒萧寒暗自摇了摇头，她打算一会去同齐符她们解释一下。
...
秦雪瑟提着饭篮走在前面，她有些无奈地看着后面的一大一小。舒萧寒正牵着离宫芊的小手，放慢脚步与之同行。
柴房早已被抛在身后。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离宫芊舒服地眯起了双眼。舒萧寒也没有催促她，而是安静地护在她身边，领着她慢慢前行。
“我是坏孩子吗？”离宫芊闭着眼睛突然问道，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不是。”舒萧寒低声回答道。
两人陷入了沉默，路还在继续延伸着。
“那我就做个好孩子吧。”离宫芊拉了拉舒萧寒的手，她睁开了双眼，抬头望着那人。有一个小小的妄想——大家都好好的，再也不会有谁死——藏在她的心里，她谁也没说。
舒萧寒愣了愣，然后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嗯。”
“谢谢。”
她笑了起来，脸上是最纯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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