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古今知晓，八方操弄 Vientiane in the Universe
允凤两手展开抬平——与肩平齐，神色严肃，双目盯着青崎不放，飒然收回双手，两掌击合，“别太得意了！灵封——炎‘燧明之火’！”
随允凤大喝结束，迎起熊熊烈火，数道曲折条形烈焰围绕着允凤的身旁不断地旋转。
“咱这衣裳，虽然怪异了些，但并非咱之物，若是弄坏了……”允凤抬手挥去，其中一道火光立即如编绳那般向悬浮在空的青崎劈打去，“那你就准备用性命来偿还吧！”
夜色下，火光照明了两人的面庞，那是冰冷如冰川的眼神与炽热如太阳的表情。青崎见招，丝毫未动神色，然而那“火鞭”像是饥渴的猛蛇，冲着青崎直扑而来。
夜晚的风吹得那火摇晃不定，眼看那“火蛇”就要近青崎的身了，只见青崎提袖一挥，她身旁四周闪过一瞬间的晶莹，允凤的火焰就被这么斩开，星点火光散布在空中，如同烟花，仿佛有着色调的雨点，飘零落下。
可是火是虚物，又是实物，虽然允凤不知道青崎到底是如何发动的攻击，但光靠斩断火焰是徒劳无谓的，只要不阻绝火焰的根源，那么火焰就不会停息。
刚才那下子可谓是试探，但一切尽在瞬间。而青崎见到被斩开的火焰再次复原袭了过来，便在举手抬足间再次斩灭火焰，而另一手臂也挥动长帘罗沙袖。
青崎抬手间，仿佛舞蹈，身姿优美，而挥袖瞬间竟有晶莹泛白光芒闪烁着，这被允凤细致的观察而捕捉了下来。
那一抬手挥袖，晶莹星点光芒直冲允凤而来，根本来不及让她反应，她绷紧了全身神经，试图逃离开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
根本来不及，须臾间，允凤已经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与那晶莹的光赛跑，若是伤了也罢，可是——衣服弄坏了，也就没得穿了！
这个家伙，一定要让她十倍奉还，允凤心里很是不爽，若不是欠那个人类一个巨大的人情，她早就跟眼前这个自称是猖神的女人翻脸了。
陈炫明那边的状况，允凤也得知，好在她知道宋翊不会对人类下手，但也就因为那个该死的陈炫明在这战场上，允凤觉得自己只能用最弱的灵封来与青崎对峙。
“用那招吧！”允凤不知道为什么大脑会有这个念头，像是有人在告诉她，有人在她耳畔耳语着，魅惑着她，“用那招吧！”
不行，那招术不是开玩笑的，既不是用来战斗，也不是用来击败敌人——而是用来……
但是再不想好对策，可就要变成四分五裂的肉块了。
“逃，哼！”
避开隐约可见的泛白光点是允凤现在唯一方法，不过这种一味逃避只不过是在消耗自己的体力。允凤不可能一直逃下去，躲避到体力用尽时，可是连还手力气都没有，怎么去对付青崎呢？
“吾无光阴与汝做戏，不如来个了断，灵封——君‘天下大乱’”
青崎两手心泛着幽蓝色的光，缓缓而晃，像仙人施法那样摆弄着婀娜的身姿。“帝辛众将士听令，吾唤尔等于战场，孝以吾之九五至尊之力，前一妖魔猖獗，蓬莱得无安宁矣，固众军所驰，将其嗜之，若有逃军者——军法处之。”
“青崎姐！您有点认真过头了吧，居然用君系灵封。”
宋翊的声音从那一方传来，两人虽相距甚远，但青崎似乎依然能听到宋翊的话语，回首朝这边瞧了下，便没再搭理。而陈炫明则是一头的冷汗，他想要帮助允凤，但是却畏惧着宋翊，畏惧着青崎，甚至畏惧着允凤。他一肉身凡胎，怎见过这么的打斗。且不说这云里雾里的又是火光又是星光，他难以置信，若要说能够“理解”那也自然理解成了3D投影的特效所致，但在这个不科学的世界里，他若是贸然冲上前去，不得被波及成人肉沫酱才怪了。不对！是烧烤人肉沫。
宋翊话音落下，四周景色飒然而变，挂在高空的残月消失得无影无踪，漆黑之夜被光芒所吞噬，若要抬头去望，天上是一轮炙热炎阳。德善山峦何在？也不见了踪影，脚下是望不尽的荒漠，枯黄了的稀疏野草伴随着此时吹来的热风摇晃飘摆。
陈炫明所见，眼前一片片灰色方形之物。允凤所见，眼前一片片士兵列阵。
战车、骑兵、戟兵、弓手、盾墙，无一不至。那些个是士兵，他们的呼吸起伏能抖动着身着的盔甲，每个兵种都单独列为一个矩形阵。战车最前，其次是骑兵，再次是拿着巨大盾牌的士兵，最后才是戟兵与弓手。拴在战车上的两匹战马，披着钢铁盔甲，躁动地抬起前蹄，若是得到主人许可，想必都不要命地向前冲去杀敌。
“人类，你似乎很担心那个妖怪啊！”
宋翊将佩剑插在地面上，他两此刻与那万千军势相隔甚远，每个人在他们眼里也只有蠕虫大小。
陈炫明深沉一口气，回过身去看向宋翊，“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哧——我之前不就说了吗？我们没有必要对付你，不过那个妖怪，如果连青崎姐都无法打败，那可就真枉费千年前七位封魔高人的手段了。”
“允凤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陈炫明问去，宋翊则停顿了许秒才回复，“我也不知道，对于她的传闻，仅仅真的只是传闻那么单纯，关于她的事情，很少有人提起，因为知道这个妖怪的家伙少之又少，毕竟被封印了千年，而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兴风作浪的妖怪，所以很少有人得知，关于她，我也是从老哥口中得知。”
陈炫明怀着紧张的神色，再度回身去看向允凤那边，他只能默默为允凤祈祷，因为她是否是妖怪，但愿意帮助自己寻找同伴下落的允凤是毋庸置疑的值得陈炫明去信任。
宋翊拍了拍陈炫明的肩，“人类！好好看着这场战斗吧，这可是百年难求此一景。”
要说到允凤那边，身前与那浩大军势相距百尺。允凤不禁惊叹，对方究竟何许人也，这天地仪换之法可非常人能使，哪怕是大神高仙也未有几尊使得。
青崎竟然使出这番法力，将那耸入云霄的德善山峦变化为瞭望无际的戈壁，且变化出无数军队。只见青崎依旧凌然于空，热风将她那素白透明的长裙摇曳起舞，这一幕，好似她的庄严神圣不可侵犯。青崎面色无情，眼色凌厉，此刻的她，一言不吭，微微曲过娇纤的五指捏住那一尺二寸袖，她抬起了右手，高举在头顶，“杀！”
这一声“杀！”字，在她那毫无起伏的声调中却参夹着不可亵渎的威严。或许这与她身后数千万的将士坐镇有所关联，若是孤身一人念叨着如此羞耻的台词，并在念完之后有些娇弱的喊个“杀”字，那可不得被人认为是脑袋有问题，更确切的说，那是中二病患者晚期才能表现出的行为。
允凤不敢大意，以寡敌众本就是悬殊之战。莫要觉得自己是妖怪，对此军势就唏嘘不已，要知道青崎能唤出大军，那这阵势也就没那么简单，至少允凤觉得自己要更加谨慎起来。
风呼啸兮，马蹄停；尘烟卷兮，干戈行。弩弦曲兮，苍穹鸣；战车驰兮，破万军。
声势浩荡，仿若一股波涛汹涌破堤而出的墨色潮水向着允凤奔涌而来。
“哈啊——”众将士吊着嗓子，齐齐大喊，后有战鼓“咚咚——”而鸣，鼓舞士气。
“既然你认真了，那咱就陪你玩玩！”允凤咧起嘴角，那绯红的双眸在烈阳的折射下，更加妖异。她的发色开始迅速变化，先前那暖色调的绯色长发褪去之后，如海水那般湛蓝发色将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灵封——炎‘裂炎剑’”
火永远都是热的，允凤手中聚集一团火焰，随着火焰越来越大竟然形成一把火焰铸成的长剑。那份热量就同此时允凤的心一样，无法平静，狂躁不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连与青崎对峙的理由都没有。允凤并不愚笨，只要现在离开德善峦，那么便没有这场纷争。“给我知廉耻一点啊！别弄得跟妖怪一样！”，“虽然我已经知道你不是人类，不过还是更愿意把你当做人类的普通少女一样看待，比起妖魔，你不觉得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好了吗？”，“反正归你保管，衣服别穿坏了就行。”
允凤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为什么会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些话语与那个人类的笑颜，“原来如此，咱只是在为了这件衣服战斗。”
当允凤睁开眼时，战车已经即将临近她了，允凤并不打算被动受战，她手里握着一把火焰长剑，**着脚丫，一跨一个大步向前而去。
对付这种军队，完全不需要特殊的灵封，允凤就这么勇往直前，她抓住那战车前拴马的缰绳，以灵巧的身姿避开站在战车上的两个士兵的攻击，干戈擦边而过，允凤立即一剑砍在马腿上。那辆战车随着失衡而倾前倒去，但允凤依旧不留情面地挥剑斩向战车上的两个兵卒。那些个冲得快的战车纷纷被击破，残缺的木战车燃着烈火，最前线飘起了名为“杀戮”的狼烟。
千里单骑并不罕见，但步卒灭战车，唯有妖异之力才可实现。允凤根本不待骑兵赶过来，凭空横划一件，竟斩出一道火光剑气，将那些冲锋陷阵的骑兵全全斩杀。
没人能靠近咱的，允凤是这般所想，但她根本没料到，这军势竟然不减而增，从前方冲来的一批又一批士兵，他们根本不畏惧死亡，不畏惧允凤，纵然允凤挥剑间能斩杀千百兵卒，但依然一鼓作气势如虎地向允凤猛扑而来。
“弓手，放！”
青崎抬手指挥，摆弄手腕间，突破天际的箭矢覆盖了整个上空，天空上黑压压的一片向允凤侵袭而来。
箭如雨下，呼啸破空，允凤稍稍抬起头去，见到那无差别的地毯式覆盖射击时就慌了神。
箭雨落在地上，声势如雷，在那最后刹那间，允凤在自身周围展开一道火焰结界，若是箭雨打在那上面定会立即化掉。她不允许这件衣服有半点损伤，哪怕自己满身疮痍也罢。
很可惜，结果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
那些箭矢并未碰到火焰结界之后化掉，反而如同穿过一层薄膜那样。
穿过结界的第一箭，将允凤的手膝处拉出个口子，紧接着……
沾染着殷红液体的肌肤从那破损的布料里依稀可见，全身共中七十四根箭，体无完肤的她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穿过火焰结界，那是不可能的。普通的人间兵器根本无法触及，那火焰结界的温度能瞬间将青铜铸造的箭头化成铜水，但青崎的弓手兵的确做到了。再则允凤虽不是铜铁之躯，但这些个兵器根本就无法对她造成伤害，而这点，青崎的弓手兵也做到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武器的攻击，完全是源于青崎的力量。
允凤将插在身体上的箭全部拔出，也不顾疼痛，她的发色由蓝变得幽紫，“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一队骑兵冲了过去，青铜剑砍在她的身躯上，将残缺不堪的风衣拉出一大条口子，由肩到腹，血迹顺流而下，流到大腿上，流到脚踝上，淌在地面上，半裸露着身体的允凤看了一眼那些目色有“调”的兵卒。
她垂下头来呢喃着，“咱已经玩够了，你叫青夏姫是吧，咱会记住你的名字的，因为从现在开始，除了咱，没有人能在今后记起你。”
允凤一手扶在胸前，遮住羞耻，她的眼神深邃如无波古今，看不见一丝神色。
“汝如此猖獗，若真是没吃完教训。”
青崎依旧凌厉的神色看着一副丧家之犬的允凤，如此嘲取道。
两人言语间，允凤身上的伤口居然开始愈合，那被箭雨被长剑拉开的口子也消失殆尽，肌肤完好如初。
“经这么一交手，咱终于知道你这灵封的厉害之处。”她的言语已经不再是那么激昂，而是冰冷得渗入人心，“无休无止，源源无尽的召唤兵士，虽然战力与寻常兵士无几，但最终会将敌人体力消耗殆尽，而且每一次进攻都是附带着你的力量。”
“但是咱玩够了，哼——反正咱就是没有人认可的人类，人类也罢，妖怪也好，咱大不了还是一个人活得好好的。”
“顺便，在接下来，咱会用咱的力量告诉你，咱为什么会是当年被伏魔七圣联手才封印的大妖怪，以及咱被尊为蓬莱七彩之一的称谓——灵封：蓬莱‘绯之虚无’”
面对允凤的言辞，青崎本是不屑于顾，但那原本正常色彩的荒漠，一下子变得全然鲜红起来，大地似乎在震动，那些兵士纷纷抱头大喊大叫，然后化作泡沫幻影消失。
“汝……汝此灵封……”青崎一下子觉得有些晕厥，嘴中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来，她捂住嘴，一声干咳，竟然一口血喷在罗莎衣袖上。
“呯——”
好似琉璃破摔的声音，荒漠不复存在，再次回到德善山峦，但四处景色依旧绯色。
天上半轮残月像是用鲜血染过一样，透出不可思议的红光，石阶、草木、泥土以及空气都是散发出诡异的殷红。
“去死吧！”
青崎的耳畔边传来允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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