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什么啊……”
睡梦中，模模糊糊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枕头下微微震动。
“嗯……”
我揉了揉眼睛，随手把枕头扒开，发现原来是我睡觉前不小心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在震动。
“唔……搞什么啊，才几点啊就有人打电话。”我看了看手机右上角，发现现在刚好12点。
“唔，午夜凶铃？”
我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原来是初雨打来的。
“干嘛啊，不会是要出紧急任务吧……”我嘴里叨唠着，接通了手机。
接着——
“晓龙，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好了！”
“哇！啊，手机！”
太吓人了吧！这是什么声音啊？这种惨叫声已经不属于人类了吧，更像是狼的哀嚎啊！
手机，手机掉地上了啊！
“呼，还，还好没坏。”我捡起手机，壮着胆子继续通话。“那个，初雨，发生了什么？”
“初雨大危机！”电话那头传来了不知所云的句子。
“啥？”
“明天，明天——”
“明天不是星期六吗？”
“就是因为星期六啊！”
“啥？”
砰砰砰——
星球六，早上8点钟，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靶场上传来阵阵枪声，
惊得栖息在学校树丛中的鸟儿全都慌忙地冲向天空。
“4号位，10环49环3，7环3，合格！”
“啊呀啊呀，失误了失误了。”
“没什么，至少还是合格了。接下来就要我上场了。”
“……初雨啊……”
“嗯！提高警惕，严防破坏！”
“这就是你所说的……”
“没错！人类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
“不就是个射击测试吗！”
嘛，之前也提到过，区维员是不用参加文化课考试的。但是相对应的，必须要参加每月至少一次的各项战斗技能突击测试，比如CQB、射击、保护人质之类的突击测试。虽然考试对最后的区维员评定的影响较小，而且考试的难度按照灵羽的话来说就是“小手一抖，分数拿走”的程度，但对于在日常任务中表现不太突出的区维员可是一根救命稻草。
“5号位，8环8，脱靶2，合格！”
“啊哈哈，手滑了啊，还是脱靶了两发。”诸葛戟扛着测试用机枪向我们走来。
“但，但是，机枪啊，好，好厉害。”在之前已经考完的小晴好奇地摸着诸葛戟手中的机枪。
“小晴妹妹你还好意思说，400M靶10环这种成绩也太恐怖了吧。”
由于我们学校由于预算问题并没有承认狙击手这种单独存在于小队之外的定位，所以说小晴的定位暂定为精确射手，所以说参加的是精确射手的400M靶成绩。所以说，9.9环这种恐怖的成绩在精确射手看来都算是如同神灵在世一般的成绩。
“唔，话说回来，各个定位的考核标准好像不太一样呢。”
诸葛戟的成绩要是按照我们步枪手的考核标准的话绝对是过不了的。同样，精确射手的考核与步枪手相比不但标准不一样，其形式也大不相同。
“对啊，支援手的职责只是火力压制而已，瞄准只需要大概瞄准下就可以了。”诸葛戟喝了一口矿泉水，看了一眼顺序表。“晓龙，马上就该你了，加油哦。”
“46号，叶晓龙，2号位，迅速就位！”在观察哨中的监考老师用扩音器叫到了我的名字。
“请，请加油，师父。”
“谢了，那么，待会儿见。”我提起板凳旁的测试用步枪，带好耳塞，走向射击位。
“所有单位准备！”
“1号位就位！”
“2号位就位！”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保险，端起了步枪。
“3号位就位！”
“4号位就位！”
“5号位就位！”
“6号位就位！”
“站姿，连发10发，100M人型静止靶，机械瞄具，听我口令！321，开火！”
射击区6把步枪几乎是同时吐出了火舌。我轻轻地多次扣动扳机，打了3次短点射。按照以前射击教官的话来说，“只有逗比和土匪才会一直按着扳机不放手。”即使是这样，10发子弹只在2秒之内就全部发射完成。
“呼，这味道估计我一辈子都无法喜欢上吧。”射击结束后，铺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硝烟味。说起来，最近最后一次开枪射击好像已经是3个星期前了吧。不过真希望我永远也不会碰到开枪的机会了。
“停火，成绩公布！”
……
“2号位，6环10，4环9，合格！”
“呼呼，合格了。”
我把地上的蛋壳踢进旁边的收集槽中后，走下了射击区。
今天发挥得不错，看来射击测试也没那么恐怖吧。
“干得不错，目前步枪手中排名第6哦。”
“师，师父果然是最厉害的！”
“嘛，没这么厉害啦，只是今天状态不错而已。”面对诸葛戟和小晴的赞美，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接下来就是初雨了吧，加油……哇，你你怎么了？”
为，为什么，初雨突然翻起了白眼？
“啊，城门白昼总不关闭，在那里原没有黑夜……”
这，这是《圣经》？初雨你到底怎么了？
“紧，紧张过……唔唔唔。”
“不就是个射击……唔唔唔，你干……”
突然，诸葛戟把我的嘴巴捂住，一把把我和小晴拽到了座位后面。
“干嘛……”
“咳咳，小声点……”
“难道……”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奇怪的念头，“你你你你是通吃……”
“咦咦咦咦咦咦？对，对不起，只，只有师父，才才……”
“才不是咧！”
“小声点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咳咳……”诸葛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总之，不要再刺激小初雨了，看她那样子估计也到极限了。”
“嗯？”小晴微微摇了摇耳朵去表示不解。
“怎么说呢，”诸葛戟很严肃地看着我，“初雨的射击成绩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差得不可思议……”
“……初雨的一百米靶成绩上靶率只有0.0011%哦！”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唔……那她当年是怎么通过小学适应评定考核的？”
“嘛，这个嘛……”
“52号，林初雨，2号位，就位！”
突然，监考老师的叫喊声打断了我与诸葛基的谈话。
“咦！”
初雨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打了一个寒战。
“初雨姐姐，没，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没——事——哦~”
“诸葛戟，搭把手，快把她扔进校医务室啊！”
这是什么？好苍白的脸，好恐怖的音调，这算是僵尸的COSPLAY吗？
“我——现在——非常——的幸福——哦。”
“120120，要出人命了，快拨120啊！”
这种如同肥皂剧一般的死亡flag既视感也太强了吧，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哭啊。
“啊啊，准——备——完——毕——”
初雨右手托着一把测试步枪，在射击区如坏掉的机器人一般发出不明所以的叫声。
“记得到时候安慰下她。”诸葛戟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一定会的，另外你也别想跑。”
“2号位，唔……3环2，脱靶8，不合格！”
“初雨你是闭着眼睛打的吗？”
这，这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不完全是新手的成绩吗？
“所以说初雨害怕啦！”初雨满脸通红，眼眶中有泪花在闪动。
“唔……还，还请下次继续努力。”
“初雨不需要这种如同商店抽奖抽到‘谢谢惠顾’一般的安慰啦！”
“那个，初雨，”诸葛戟突然挂着爽朗的微笑插话道，“其实你的射击成绩……”
“呜，初雨知道你在撒……”
咚——
突然，诸葛戟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咦咦咦咦咦咦？”
“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说出‘没这么差’这个句子啊！”
“太过分了吧，戟酱你这个大坏蛋呜呜呜呜~”
诸葛戟，这种谎言还真是难为你了。
“6号位……咦咦？”
“嗯？”
我回过头去，发现监考老师正吃惊地看着一张成绩表。
“那个，小靳，麻烦你把靶纸拿过来下。”
“那个，没有写错……而且还是同一个弹孔……”
“哦，这……10环10，满分！”
“咦咦咦咦咦咦？”
最高分刷新！
这，这是，这是瓦西里附体还是贝林格在世啊！
“好，好厉害，这不是常常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情节吗？”诸葛戟在一旁感叹道。
“同一个弹孔……用的M200作弊神器吧！”
“好，好厉害的说，对，对手吗？”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整个靶场议论纷纷，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6号位的红发男子身上。
“哇，队长大人果然好厉害！”突然，一道白影从人群中窜出，然后死死地缠住了那个红发男子。
慢着，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雨宫庭雪，不要随便蹭过来，很烦啊！”红发男子轻轻推开庭雪学姐，之后随意地把蛋壳踢进回收槽。
“切，林檎果然喜欢男孩子对吧。”庭雪学姐不满地嘟起了嘴巴。
“再口胡就把你扔进灵江促进能量流动和物质循环去，另外叫我队长。”林檎冷淡地回应道。
“是是，队长大人~人家可是会游泳的哦，另外夜战也是最厉害的哦~”
好像，好像听见什么奇怪的黄段子从学姐嘴里说了出来，是错觉吗？
“我管你。”林檎选择性无视了后半句话，潇洒地向靶场方向走去。
“哟呵~那天的学弟好啊！”庭雪学姐似乎发现了我，向我夸张地挥了挥手。
“唔……早。”
糟糕，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女生啊。
“呼呼，是不是很吃惊啊，很厉害对吧，满分哦。”学姐挺起了和初雨完全是两个世界的胸膛，如同是自己得了满分一样自豪地说道。
“呼，又是你？”林檎听到了学姐的声音，回过头来。
“托你吉言还活着哦。”
“那你狗运还真是不错啊。”
“毕竟是你给的啊。”
“那，那个，”初雨拉了拉我的袖子，“不要一见面就吵起——”
“——”
林檎回过头来，瞪了初雨一眼。
“呜！”初雨如同受了电击一般地躲在了我的身后。
“为什么会有你——”
空气一瞬间凝固，整个靶场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什，什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我茫然地盯着林檎。但是，我感觉背后的衣服被初雨抓得越来越紧。
“队长，过分了哦，走啦，走啦！”庭雪学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急忙拉起林檎的手拖着他离开了靶场。
“……”
“……对……不起……”
我感觉到背后的衣服似乎被什么温热的液体打湿了。
“那个，初雨，你——”
“——”
突然，初雨低头冲出了靶场。
“什，初雨，你要去哪儿！”
我愣了一下，正想糊里糊涂地冲上去拦住初雨，单被诸葛戟一把抓住。
“算了，让她冷静下吧，你贸然冲过去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哦。”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回过头来，对着诸葛戟问道。
砰砰砰——
现已是黄昏时节，早上在天空中翱翔的鸟儿大都回巢，月亮即将代替太阳成为统治天空的王者。但是——
靶场的枪声仍未停息。
“之前给你说过了吧，林檎是初雨的哥哥哦。”
“是啊，那又怎么了？”
“木头脑袋，他哥哥可是SR的队长哦，而初雨自己呢？”
“R-2队长。”
“……先不说两者完全是两个世界的设定，但你看看今天初雨的射击成绩。”
“很糟糕。”
“对啊，太糟糕了嘛。如果你是初雨的话，你会怎么想？”
“好丢脸我还是找个干净点的池子跳进去吧。”
“……先不说你的比喻对不对，但你说的确实没错。初雨是个很厉害的孩子呢，每天都在刻苦练习着，但……”
“难道……”
“没错，初雨很幸运，有个很完美的哥哥；同时，她也很不幸，因为她的哥哥过于完美。”
“过于，完美吗？”我小声嘀咕着，望着初雨射击的背影。
“3环……3……”
初雨颤抖的手中握着刚刚打出来的靶纸，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晶莹泪珠从初雨的眼中掉落，宛若一粒粒珍珠。
不爽，
烦躁。
“……继续……”初雨把靶纸贴了回去，再次回到射击区。
“为什么会有你——”
为什么，凭什么你要把所有的努力全部否定。
砰砰砰砰砰——
枪声此起彼伏，如同是这副黄昏场景的背景音乐一般。
只是因为——
“3环……3……”
只是因为没有收获到你想要的结果吗？
靶场里，一个粉红长发的少女，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步枪，再也无法忍住眼里的泪水，任凭它们掉落在地上。
“呜啊啊啊啊啊啊！”
——
讨厌，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
我想干什么？
上帝，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努力，没有天赋有什么用啊！”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不，不对。
努力不是没有用的，至少——
“你知道了，我也看到了。”我默默捡起初雨的步枪，递给初雨，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谢谢你……不用在意初雨哦，早点回去吧。”初雨没有抬起头看我，默默接过了步枪。“接下来……持枪瞄准练习……”初雨慢慢走到了墙角，捡起两块砖头和一个被雕刻成枪的形状的木质模型。“一直……到天黑哦。”
“……”
我没有再说什么，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离开了靶场。
“林檎……”
这家伙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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