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兰·萨拉和劳·鲁·克鲁泽,作为赫利奥波利斯突袭作战的执行队员和指挥官,被PLANT最高评议会召回,要求二人对于本次抢夺作战当中导致的赫利奥波利斯的彻底崩溃做出合理的解释。
大概的意思,就是最高评议会需要确定这次的事件PLANT所收受的益处足以让他们忽视因此与奥布联合酋长国之间关系恶化所带来的损失。
当阿斯兰跟随克鲁泽登上迎接他们的太空梭的时候,阿斯兰惊讶地看见父亲也在这架穿梭机上。
阻止了二人的行礼,帕特里克·萨拉要求二人如同对待普通同事一样地对待他。
克鲁泽并不会把这个要求当真,恭敬地行礼之后,坐到了和帕特里克隔了一个过道的位置上,而阿斯兰则坐在了克鲁泽身后的位置上。
这时候他们终于开始谈论正事了。
“我十分赞同你在报告里面所提到的观点,现在我们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赫里奥波里斯的毁灭,而是地球军开发出了如此高性能的,名为高达的MS,同时居然还能够给这种MS配置技术上匹配的机师。这样的组合给我们PLANT带来的威胁远大于与奥布的交恶;至于另一台强袭高达,驾驶员的技术差距已经注定了其不是我们需要首先排除的威胁。”帕特里克显然并不在意理论上评议会最关注的问题,相反,对于那台之前没有任何相关情报的MS,帕特里克表现出了巨大的忌惮和好奇,“现在关注强袭的机师是停留在对方那儿协助对方的新人类(CORDINATER)只会让评议会上的某些人提出无聊的反论,对于PLANT来讲,如何解决那台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的名为‘冲浪者’的高达型才是首要的问题。”
克鲁泽在一旁郑重地点头:“是,委员长阁下,属下接下来的作战会以这个任务为核心,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帕特里克满意地点头,突然转向对着疑惑的阿斯兰说:“阿斯兰,记住,需要告诉评议会让他们记住的是,地球军开发出了能够让旧人类(NATURAL)都能够发挥高超的战斗力的新型MS,而不是其他无聊的问题,明白了吗?”
克鲁泽也转头对阿斯兰解释道:“让你向上级汇报自己的朋友成为了地球军一定会让你感到痛苦吧,所以我就请委员长将强袭的机师直接视作自然人来审核了。”
阿斯兰虽然很不满于克鲁泽这种把基拉说成是叛徒的说辞,但是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应是。
“为了能够早日终结这场战争,我们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帕特里克·萨拉给这次谈话定下了结论,一时间,太空梭里恢复了平静。
……
虽然大天使号借着“爆复”阿尔忒弥斯要塞的方法,摆脱了追击而来的ZAFT军,但是,他们在阿尔忒弥斯不仅没有得到充足的补给还受了一肚子气的事实没有改变。
结果就是,现在的大天使号已经开始一定程度地控制船上补给品的使用了——尤其是极其稀缺的水资源,更是达到了每个人每日只会配给一脸盆半左右的水的程度。
这可把大小姐出身的芙蕾给苦到了,她现在因为数日无法洗澡的缘故开始和自己的未婚夫塞依闹脾气,如今连吃饭都不肯跟塞依同座,搞得他们两个闹矛盾的事情已经全舰皆知了。
作为塞依的好朋友,基拉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因为芙蕾的任性而吃了多少苦,心里不由得对于之前安娜姐姐的“这个芙蕾就是个只会制造麻烦的娇小姐!”的论断更加认同了。
反正对方是个嘴上不说实际上十分讨厌调整者的女人,基拉要不是因为塞依,连话都不愿意跟芙蕾多说半句,可惜对方也算是自己的嫂子……大概?基拉也不好跟对方闹得太僵,只能尽量别去招惹对方而已。
不过,现在他也确实没有那个心情和空闲去招惹其他女孩子就是了,毕竟最近的航路上平静了不少,空闲了下来的安娜姐姐也加大了自己的训练量。
“我不可能什么时候都能够看护好你和大天使号,如果到时候追杀的人马超过了我的能力极限,我也将疲于迎敌,那个时候,你就得自己保护自己,大天使号也得交给你看护了。”当时安娜塔西亚是这么严肃地跟基拉说的,“那个时候,以你现在的实力怕不是被人打成傻子,所以还是得加大训练力度才行。”
于是基拉就过上了除了睡觉,连吃饭都在驾驶舱里面吃的日子——当然,饭盒什么的,全都得拿出来,要是不小心弄脏了驾驶舱,基拉还得承受安娜塔西亚那诡异的凝视……
今天基拉总感觉安娜姐怪怪的,虽然之前说要去舰桥开个短会,但是之后,安娜姐姐她似乎就变得有点心不在焉的了。
明明以前都会联动两台机体的主电脑,亲自检查自己的训练成果的,可是今天却提都不提此事,而且还时不时地走神。
基拉有些担心,最终在又一个训练科目结束之后,接通了一旁以冲浪者形态停泊着的Zeta高达的通讯。
“安娜姐,你没事吧?今天感觉安娜姐你的状态不太好啊?是太累了吗?”
安娜塔西亚看着屏幕里面满脸担忧的少年,头疼地拧了拧眉毛。
她确实感到有些困扰,毕竟之前的会上大天使号的军官们虽然达成了共识,但是如今大天使号的第二大战力是一名调整者的事情他们也是知道的,而他们做出的决定,对于一名调整者来讲,大概是很难接受的吧?
最终安娜塔西亚还是决定不要拖延,早点讲,早点让基拉这孩子知晓,到时候矛盾也会小一些吧!
“基拉,其实这个事情还是跟你有一些关系的,”安娜塔西亚组织了一下措辞,“现在大天使号上什么都缺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基拉点点头,如今大天使号上虽然因为人员缺编使得食物上不算匮乏,但是其他的各项补给都十分短缺了,这件事情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舰载机部队的维护整备,他身为舰载机部队的成员当然知晓此事。
“事实上,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个位于碎石带的大型水源,不出意外,我们可以在那里得到充足的水补充,”安娜塔西亚既然开了头,后面的反而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虽然我们已经决定前往那里补充水了,可是因为目标地点有点……怎么说呢,对你来讲可能很难接受吧,所以我很犹豫要不要和你讲这件事情。”
基拉起先还是愣了一下,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碎石带的大型水源,对自己来讲可能难以接受的决定,那么这个取水的目标地点已经很明确了。
“是……尤尼乌斯七号吗?”基拉也是心情复杂,但还是主动说了出来。
安娜塔西亚沉默地点点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基拉。
基拉长呼了一口气,可以看得出来,他也十分地纠结。
尤尼乌斯七号是每一个调整者心里的一道坎,它可以视作地球上自然人对于调整者的迫害的最高层级——直接粗暴地完全抹杀。正因为此,在许多调整者眼里,这个地方是不可触碰的。
虽然基拉并非PLANT的公民,但是有那么多的同类在尤尼乌斯七号上死去,之前又得知自己的好友的母亲,那个在好友口中温柔又善良的萨拉夫人也死在了尤尼乌斯七号,他对于这里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怀。
即使没有这一层,基拉也觉得,生者去打扰死者的安息实在是太糟糕了——尤其是生者还是杀死死者的那一个势力的成员的时候。
但是基拉也知道,如果无法获得新的补充,大天使号的水资源是无法支撑到与接应部队汇合的,那样的话,这一条船上几百个还活着的人都将死去。
基拉思虑良久之后,开口问道:“安娜姐,我们是不是已经没有别的道路可以前进了?”
安娜塔西亚明白了基拉的意思,但是现实只能让她点头。
基拉抿了抿唇:“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也只能够这样做了吧,生者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必要,那么有时候,就不得不委屈死者了……”
说到后面,基拉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安娜塔西亚迟疑了一下,跟基拉说道:“如果感觉对不起已逝者的话,要不要祭奠他们一下呢?”
看着基拉抬起来的头上满脸的诧异,安娜塔西亚让自己笑得更加温和一点,“打扰已逝者是不礼貌的,这是事实,我们不会回避;打扰他们是必要的,这是必然,我们无法改变。”
“那么,唯一让自己好受一点的方法,大概就是祭奠了吧!”
“记得已逝者的牺牲,背负未完成的责任,寻找真正的未来,这才是生者必须背负的重量啊!”说着说着,安娜塔西亚眼神也迷离了起来,仿佛是想起来了什么过往一般。
基拉看着出神的少女,最终点了点头。
……
这个决定通告给全舰之后,确实有很多人觉得这样做于死者是巨大的冒犯,可是现实却也不得不使他们低头。
最终,安娜塔西亚通过祭奠来告慰死者的方案得到了通过——也许这个方案无法告慰死者,但是至少生者会心里好受一些。
当会驾驶工程用MS的开采部队登上尤尼乌斯七号寻找情报中的“巨大冰块”的时候,他们看见了那破败而悲惨的残骸。
纵使有所耳闻,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依旧令人打从心底感到不忍——这么巨大的一座卫星上,有二十四万三千七百二十一条生命消失。
只要一想到这些平民的死因是地球军极端激进派系随意地进行了核攻击,就没有人会对地球军的正义性抱有信任。
如托尔这样的平民会对于军队产生质疑,如基拉这样的知晓一些内幕的调整者会感到悲伤和愤怒,如安娜塔西亚这样的地球军中立派会坚定消除地球军内激进种族主义者的决心。
但是,无论是谁,他一定会清醒地认识到战争的残酷,以及绝不可以让这场荒唐的战争长久持续的决意。
“各位,我等来此绝无冒犯之意,诸君所渴求的和平的未来,我等一定会追寻到底,以此来告慰诸君于此冤死的灵魂。”坐在Zeta当中的安娜塔西亚双手合十,轻声祷告着。
在安娜塔西亚眼中,包裹着尤尼乌斯七号的亡者的怨念伴随着这话语消散了大半;而在其他人的感观里,这里原本强烈的压抑感似乎伴随着少女清冷的话语瞬间减轻到了几乎感受不到的程度。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安娜塔西亚那突然冷漠了很多的声音却传进了他们的耳中——“这就是我们真正的军人应该做的事情啊……为了不让这种荒谬的惨剧重现,我们一定铭记这战争的罪业,一定要找到真正通向和平的道路……”
众人皆为安娜塔西亚的话语和尤尼乌斯七号的景象所震惊,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通讯器并没有打开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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