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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撕裂噩梦(二十)

四十四、撕裂噩梦(二十)

少年脸上的红色面罩随着滂沱的大雨已经浸了个透湿,少年轻轻的将那面罩轻轻向下拨了拨,露出了那面罩下面的脸。

“记住这张脸吧……”

教皇心中有了一丝不安,他一边看着已经接近了帕拉汶的骑士团,又一边看了看面前这个浑身是伤的少年。

“芙蕾雅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快来杀掉他啊!你在干什么啊?”

教皇对着前方呆滞的少女喊着,后者只是微微转了一下头,她咬着自己的嘴角,轻轻地说——

我,输了——

少年的右手高高举起,他五指张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降临。

有几个人顺着他的手的方向一同向天上看去,之间那天空有过一道闪光,顷刻间那闪光就落到了少年的手里。

那是——

那是之前少年左手的长剑,因为微微改变了那柄长枪的轨迹而被击飞的残损的长剑。

“好好记住这一切吧。”

少年微微一笑,他左手向着右后方猛地挥下,残缺的剑锋所致,在那即将冲击到帕拉汶城前的“审判”骑士团前面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有些靠前的骑士甚至他们的长枪枪尖和马头都被应声斩断。整个骑士团拥挤着,互相推搡着,在距离那城墙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内停了下来。

萧赫抬起手,手中那浑身裂痕的残剑指着斯雷因教国的教皇。

感受到了那少年锁定的杀机,教皇的脸色几乎变成了酱汁一般的颜色。他咬咬牙,眺望着远方那几乎乱作一团的骑士团,没有搭理面前的少年。少年歪了歪头,眯起了眼睛,他上下打量着教皇,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将他刺穿。少年右手挥动那柄残剑,从那残存的剑刃之上,爆发出了巨大的剑虹,顿时形成了一把巨大的光之巨剑。那巨剑随着少年的手臂慢慢挥下,带着泰山压顶的压迫感。教皇双手向前张开,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面厚实庞大的、由魔法能量构成的盾牌,然而那看起来想当结实的盾牌在微微延缓了一下那巨剑的攻势之后,顷刻间破碎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

“芙蕾雅!”

教皇大喊着,他开始第一次因为真正的恐惧而向着他人呼救。在少年的眼中,教皇看见了倒映在他瞳孔中自己呆滞的面孔。

“够了——”

那残剑嘭的一声被少女的枪尖完全击碎,伴随着那破碎的长剑的,是那光之巨剑的逐渐消散。那已经完全没有剑刃的残剑贴着少女的盔甲滑了下去,而少女手中的长枪抵在少年的胸口,但是少女确丝毫没有想要将长枪向前推进的意思。她低着头,似乎在躲避着少年的目光。

“你在等什么芙蕾雅?你究竟在想什么?”

少女摇了摇头,她低声喃喃道。

“撤退吧,再打下去,对我们都没好处。”

少年点了点头,他扔掉手中的残剑,意为深长的看了一眼教皇,然后转身向着帕拉汶走去。少女收回枪尖,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步一步地回到了斯雷因教国的军阵中。

斯雷因教国发出了撤退的信号,包围着帕拉汶的斯雷因教国终于撤退了。帕拉汶那已经消失的城门处,城防军们看着如同潮水一般褪去的斯雷因教国,不禁欢呼雀跃起来。这是一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胜利的战争,他们欢呼着,互相拥抱着,庆祝自己从决死之境又回到了这人世。

看着一片欢庆的人群,瓦拉纳按捺下自己的心情,他走到阿纳斯塔西亚面前单膝下跪——

“罗德兰联邦王国,皇家卫队队长,瓦拉纳,为您宣誓效忠。”

在他身后,一片一片城防军们接连单膝下跪,他们向着那个少女低下头,一起齐声说着。

“为您效忠。”

阿纳斯塔西亚略有悲伤地看着安详地躺在地上的父亲,她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胸膛。

父亲——我回来了——

少女收起自己的心情,她面容坚毅的走到了瓦拉纳面前,伸出手放在他的头顶。

“我,阿纳斯塔西亚·罗德兰,宣告即位。”她低下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再逃避了——

拉耶夫娜注意到了那个摇摇晃晃的,慢慢走来的身影,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阿纳斯塔西亚的肩膀。两人一同看去,那是浑身布满了伤痕的少年,他向着她们微笑着,伸出手向着她们高高的挥舞着。

天空的暴雨停了下来,浓重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形成了一道道光柱,打在劫后余生的城市里,打在残存的城墙上,打在欢呼的人群里,打在少女和少年的身上。拉耶夫娜赶忙向少年跑去,她随着二人距离的接近,少年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清晰——

右边肩头的贯穿伤,左臂失去功能,全身各处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拉耶夫娜咬着自己的嘴唇,她微微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好。阿纳斯塔西亚随后赶到,她伸出手,轻轻的盖在他肩头的伤口上,鲜血沾染了她白皙的手掌,阿纳斯塔西亚右腿后撤,她对着他,单膝下跪,头低低的垂了下去。在她身后,罗德兰的士兵们又一次像潮水一样跪了下来,他们发自心底的对着那少年致以敬意。

少年右手轻轻的将自己脸上的面罩揭了下来。

“谢谢你——”

少女轻柔的声音传进耳里。

少年摇了摇头,他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对着面前眼眶中啜着泪水的少女微笑了一下。

活着真好啊——

斯雷因教国,教皇低头沉默不语,他的对面坐着刚刚包扎完毕,正在治疗魔法下恢复伤口的芙蕾雅,她闭着眼睛,斜靠在马车的椅背上。教皇稍稍揭开马车的窗帘,外面的天空逐渐放晴。芙蕾雅似乎在打瞌睡,她长长的睫毛顺着她呼吸的节奏慢慢颤抖着,胸口的纱布还有这点点血迹。教皇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禁苦笑道:“真是——狼狈——”

马车外,斯雷因教国的骑士们列着队缓缓的向着北方行进着。在教皇的授意下,他们一路上绕过了占领过的村庄和城市,就这样一路向着教国前进。

“后生可畏啊……”教皇抚平了自己华丽的袍子上的褶皱。“至少,让很多人都记住你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教皇喃喃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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