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四天了,怎么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帝都警察总署第一调查科的科长米兰迪·拉克霍尔眉头紧锁。
没错,警方在发现帝都一处废弃厂区内的惨状后迅速组织警力进行调查,而这艰巨的调查任务就落在了米兰迪的头上。怎奈几十年来,帝都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恶性案件,几乎没有人有相关经验,再加上警力的严重不足,调查工作举步维艰。
“该死,明明下个季度我就可以升职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问题。”,米兰迪把资料扔在一边,“最麻烦的是死了一个警察,这样警局就不得不插手了。真是的,这样的事情就应该交给那些魔术师去做!”
这时响起敲门声。
“进来。”米兰迪头也没抬,因为他太清楚来者是谁了。
“米兰迪科长,”,斯诺立正致意,“我来汇报最新的调查结果。”
斯诺·阿维登是案件中殉职警察艾利克斯·弗洛的后辈,斯诺也是最后一个见过艾利克斯的人。在确认艾利克斯死亡之后,斯诺第一时间请求加入总署第一调查科。本来出于避嫌的立场,这样的请求是不能被应允的,但在警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一兵一卒也有着非同凡响的作用。
而米兰迪也有着别的想法:很显然,放眼整个帝都,不,是整个阿其曼帝国,最希望、最有决心并最有能力找出真凶的就是眼前的斯诺了。有这样一个愣头青,调查应该会轻松许多。
米兰迪是这样想的,但事实确有所不同。
因为斯诺有些太过于专注了。
几乎每四个小时,斯诺都会来自己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这或多或少让米兰迪感到事与愿违。
“说吧。”米兰迪翻开一本文件,假装读了起来。
“现场发现死者十七人,其中确认身份十二人,均与一个月内帝都失踪人口相符,另有五人尸体严重毁坏,无法辨识。死者的性别、年龄、职业均不存在任何关联,可以推测凶手是随机作案。”
“所以呢,你能推断出凶手是谁吗?”
“这个,我们在调查最近一个月内进出旧厂区的人员,相信会从其中找到答案。”
三不管的旧厂区你怎么调查出入人员?别说是一个月,就是今天的人你也调查不出。
但这些话米兰迪没有说出口,毕竟不能打消年轻人的积极性啊。
“对了,米兰迪科长,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
“怎么?”
“艾利克斯警长殉职前,时间已近子夜,尽管当时情况紧急,我还是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事情。”
“是什么?”米兰迪有点失去耐心了,这个年轻人讲话抓不住重点。
“当时,我清楚地听见了十三声钟响。”
“十三声?你听错了吧?也可能是那里的钟楼年久失修吧。”
“总之很奇怪,我从没听说过哪里的钟楼有十三次钟响。”
“好的,这件事我会和上面汇报,我们会最大限度地支持你的调查的,有情况再向我汇报。”
快把他打发走,这是米兰迪最迫切的愿望。
“是!”斯诺转身离开了房间。
“哎呀,真让人头疼。”,米兰迪扶住额头,轻轻按摩起太阳穴,“这样的案件,无头公案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米兰迪看向桌上的日历,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自己这几天的行程。今天的那格里写着“陪家人赏月”,这本是一个月前就定好的,但出了这样麻烦的案件,自己这个科长哪里还有时间陪家人欣赏满月?
又响起敲门声。
这小子又回来了?!但决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调整好面部表情,米兰迪开口了:“请进。”
“下午好米兰迪科长,星期日的阳光总能让人想起乡下的旷野呢。”
“斯诺啊,你...嗯?”米兰迪不禁抬起了头,眼前的人不是斯诺,而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男人穿着纯白色的西装,踩着纯白色的皮鞋,戴着纯白色的礼帽和纯白色的手套,只有领口的黑色领结和袖口的蓝色袖扣点缀了这略显单调的白色。
“你是...”米兰迪并未提防,能进到总署办公室的不可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
“我叫鲁道夫·史密斯,”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徽章,上面是摄政王佐恩·奥克莱特的纹章,“是上面派来协助调查此次事件的。”
“嚯...没接到通知呢。”一个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吗?!
“因为我们是特殊工种嘛。”鲁道夫脸上浮出微笑。
“那么,你会怎么协助呢?”
“严格来说是我们呢,”鲁道夫收起徽章,“具体事项就是,警局不必再插手,这个案件由我们部门全权负责。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上面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不会影响到你下个季度的评选的。”
“可是这次案件有警察殉职,警局不能不管啊。”米兰迪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不是还没有公开报道吗,至于那些少数的知情者,我们会让他们闭嘴的。”
“哦...这样啊。那就...”
“不必道谢,分内的事。”,鲁道夫挺直身子,“那么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鲁道夫走出办公室。
米兰迪重重地靠在办公椅上。
居然有摄政王大人的纹章,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纹章是魔术师发明出来的一种刻印,可以雕篆于各种物品表面,并且只有得到纹章制作者的许可,他人才能拥有纹章,否则纹章会自动消退。尽管没有太大的实战意义,但纹章这种东西是造不了假的,所以纹章就成为了魔术师的象征,通常一个魔术家族的标志,就是自己的纹章。在以魔术为至高技术的阿其曼帝国,纹章的实际意义更加明显,是地位与身份的象征。而摄政王的纹章,就更是仅次于皇室纹章的存在。
“尽管成功推掉了麻烦的工作,但好像见到了不得了的人啊。”
警局总署外
“OK!搞定!接下来就不用顾忌那些碍手碍脚的警察了。”鲁道夫钻进路边的马车,打开了车厢的隔音结界。
“队长是怎么认定这次事件是魔术师所为的?”我发出提问。
“做出认定的不是队长,”艾森尽管还是对我不冷不热,但还是很“热心”地帮我解答问题,“是摄政王和他的‘眼睛’。”
“眼睛?”
“你也知道,自国王病重以来,摄政王大人就没办法离开皇宫太远,甚至宅邸也设在皇宫附近。”
“还有这样的事。”
艾森白了我一眼,但没有停止讲述“但是摄政王大人还是能第一时间了解帝国的一切情报。所以虽然本人从未提及,但很多魔术师都推测,摄政王大人有一个在暗中行动的协力者,是个神出鬼没的情报大师。”
这么多人都猜到了,神出鬼没又有什么意义啊...
“好了,下一步就是到现场观察情况了吧。”坐在我一旁的菲奥蕾开口了。
没错,现在的状况是,我、菲奥蕾、艾森和鲁道夫挤在一个车厢里。这次队长安排我们两组一起行动。
这算什么?破冰活动吗?
“做什么都好,”鲁道夫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但就是不要现在去现场哦,现在那里什么都不会有的。”
“为什么?”菲奥蕾发出疑问。
“身为赐号魔术师的建议哦。”
“说起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这个家伙赐号‘秘蛇的信子’,固有魔术是索敌魔术,其中一个用法是可以锁定一个去过的地点,远程探查那里的敌对反应。”
“喂,艾森!我好不容易做的铺垫,你就这么剧透了!”
“听起来很好用呢。”我不禁发出感叹。
“前几天我去过那片厂区,所以我的魔术可以生效。现在那里看过去,只有警察的反应,没有那种凶恶的犯人哦。”
“那...”
“晚上再去,”,艾森仰起头,“我有这样的预感。”
渐渐地,残阳染红了天空,帝都的建筑拉出一道道长影。
“已经七点钟了,天还没有黑透啊。”艾森望着窗外。
“毕竟现在是夏天嘛,要不要喝点?”鲁道夫拿来一瓶红酒。
此时此刻,我们正坐在一家餐厅内享用晚餐。就算是出任务,晚饭也是必须的。
“不了,我不习惯在行动前喝酒,”艾森站起身,“我出去抽根烟。”说罢,艾森走出了餐厅。
“呐,格伦特,你知道吗?”菲奥蕾单手托颚,同样望着窗外,“帝都——圣城拉沃达中的拉沃达是‘太阳眷顾之地’的意思呢。”
“你懂得真多。”
“我不是卖弄学识,我是在想,明明黑夜注定会到来,为什么要期待拉沃达阳光永驻呢?”
“因为,”回话的是鲁道夫,“黑夜总蕴藏着不幸,就算是帝都、圣城的夜晚,也会滋生罪恶与黑暗。所以人们才会祈求光明长存、阳光永驻啊。”
终于,时间来到了子夜前的一小时,我们四人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旧厂区。
“警察还真是听话,但垃圾就不能自己处理下吗?”看着现场破破烂烂的警戒线,鲁道夫不禁发出叹息。
其实鲁道夫的想法未免有些吹毛求疵,现场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只留下早已干涸的血迹还诉说着这里发生的噩梦。
“所以说,这里到底有什么不对劲?”菲奥蕾皱起眉头,拿着用照明用魔晶制成的专业手电筒照明——尽管天空晴朗,但怎料月亮只有小小的一弯,所以在这个光照不足的夜晚,我们手中的手电是唯一的光源。
“鲁道夫。”艾森头也不回,向搭档喊道。
“很抱歉,各位,这里还是没发现任何敌对反应。”
“话说,你是怎么进行探查的?用眼睛?”我问道。
“嗯...还不是,这东西解释起来很复杂,就像是...”鲁道夫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等等,这是...”
“怎么回事?鲁道夫?”
“有什么东西,颜色不明确。”
“汇报位置!”艾森气场一变,即使距离十米开外,我也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几度,而艾森脚下已经隐隐有冰晶出现了。
“不清楚,这东西,在四面八方。”
“你说什么?”
瞬间,周围的气氛变得阴冷起来,不同于艾森的那种严寒,这种阴冷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对于某种事物的恐惧。
我们四人站在现场的四个方向,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了异常,纷纷做出警戒态势。
我把手枪握在手中,打开保险,死死盯着那片血迹的中心。
忽然,响起了钟声,是靠近这里的一处钟楼。
钟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在我们的心底,我紧张得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
终于,第十二声钟声响起。
风拂过废弃的厂房,在破洞处发出诡异的声响,月牙投下淡淡微光,透出丝丝冰冷,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们每个人都松了口气,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艾森,也不由得擦起额头上的冷汗。
“绝对不寻常,刚刚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可正当我们放下警戒的时候,
响起了第十三声钟响!
罡风从四处吹来,但那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风,而是漆黑的气流,其中有着诡异的花纹,细看像是人扭曲的面庞。
风越来越大,风声中隐隐响起令人脊背发凉的哀嚎,我不禁眯起眼睛,努力克服着恐惧。
最后,风停了,三位同伴也从黑暗中现出了身庞。
但是,
视野的中央,血迹之上,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轻松超过两米的身高、破旧的上衣中露出的腐烂的身躯,戴着金属头盔的头颅、沾满血液却锋芒不减的巨斧、满是钢钉的腰带和巨靴。
为了称呼方便,我们就叫他巨斧男吧。
“就是这家伙吧。”
“啊,敌对反应高的不行。”
“真是恶心的怪物,我还以为坎卓的审美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看起来,”我平举手枪,“除了恶心点,不会是什么难于对付的敌人。四打一,我们没有败的道理。”
“错了,是一打一。”艾森出手了,四根冰锥从他的身旁浮现,向巨斧男刺去。
但是,我们都过分乐观了。
巨斧男双臂张开,面向天空,发出了我平生听过的最响的怒吼。
“噢噢噢噢哦哦哦哦!!!!”
冰锥在瞬间就被震飞。巨斧男似乎还有操纵怒吼声波的能力,我被震得头晕目眩,而艾森首当其冲,尽管没有飞出去,我却清楚地看见了他嘴角和鼻中渗出的鲜血。
“大意了...”,艾森艰难地维持身形,“你们掩护我,我得先抽根烟。”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抽烟?!”菲奥蕾喊道。
“你不懂,照做就是了!”说话的是鲁道夫。
巨斧男抡起巨斧,沉重的巨斧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个玩具。
然后下一刻,
他向我的方向冲刺而来。
““什么?!””
菲奥蕾和鲁道夫都以为巨斧男会率先攻击受伤的艾森,却没有想到他竟将我选为目标。
我也没有想到。
斧刃即将到达,我必须在这短短的几秒间想出对策,以避免被劈成两半的命运。
“啊...真是的,怎么倒霉的人总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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