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尔的夜色向来是极其清澈的,其中以夏夜为最美丽。一望无际的是那深蓝见黑的苍穹,定睛去瞧,还可看到那繁星点点,宛如画卷。
这等夜色中,狮族常常会开竞技赛,地精更会布置夜场的机械比赛,都把这颇为明亮的夜当做一个契机,尽情地利用。而更为享受生活的人族,则开始了无尽的庆典、祝祭,用极为放松的心情,来享用这夏日特有的凉爽时刻。
即使,是在那颇为落后的薄萤沼泽中,人们也总是要点起篝火欢歌一番的。虽说贫穷了些,那种欢快的情感是一样的。那里的人们一直坚信,在薄萤沼泽所见到的夜色,是米德尔大陆上最美的。
今年,这个不大的小山村同样是火光冲天。只是伴随着的,只有浓重的烟熏味和血腥味而已。
“把能抢走的东西全都抢走!拿到酸也绝不要手软!”
一个颇为粗鲁的声音环绕了村子一周,村中的那些卑劣的外来者听在心里,更加肆无忌惮的闯进民宅去,拿走那些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金币和宝石。
村中的人们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一晚,她们居然会被洗劫一空。不但如此,那些人们大多还未明白情况,就已经被不知名的利刃削开肚皮,永远的沉睡了下去。
“头儿,这村子我们都搜遍了,可总共就只有这个数。”
众多外邦人中,有个细瘦身材的男子跑到一个高个痄腮的大汉身前,边说,边比了个数。大汉了然,皱起眉头来朝一边的一具尸体吐了口口水。
“跋山涉水来了这里,居然一点油水都没有……”
大汉说着,而刚才的粗鲁声音同样是他吼叫出来的。而他,便是这群落魄山贼的头目。他丢失了山头,正是在犯愁之际,好不容易找了个新山头没想到是如此的穷乡僻壤的。虽然没有正当理由,但这也足以让他十足的恼火了。
这一股子恼火,是就算杀掉村中所有人也无法轻松平息的。
“你们快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你们这群混蛋”
这时候,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高傲的反抗声音。自从一进村子以来,除了尖叫声哀求声哭泣声之外,这种声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怎么回事!”
他大声喊道,饶有兴趣得亲自走了过去。
在一处断壁残垣之下,有一男一女,男子手上拿着钝斧,而女子则蹲在男子的身后,掩面哭泣。
“头儿,这两个家伙居然敢骂咱们。”
正对着他们两个的,便是自己的下属之一。只见下属瞧看着男子的反抗嘴脸笑得高兴,在他的手中,正抓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的衣服。
“爸爸!妈妈!”
那孩子哭闹着,只是一直伸出手去,想要奔到父母的怀里面去。
“头儿,看我不把这孩子给先杀了。”
另一个下属拔剑便要动手,却让大汉抬手止住了。
“呵。”
见到此种场景,长期陷入低潮期的大汉久违的咧开了嘴角,微笑了起来。
“你们也真是,我们是来抢钱的,又不是来杀孩子的。杀孩子,是要受到报应的。”
大汉说得头头是道,随即走到那个下属身前,一把把孩子抓在了自己手里。
“你是要做什么!”
“孩子的父亲,请你不要紧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杀这孩子。”
父亲攥了攥手中的钝斧,往后退了两步,露出十分坚毅的目光来。
“……求求你,放了孩子和她母亲吧。我做什么都行。”
而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周围一下子炸了锅,所有人都笑得昏天黑地,就好像这是他们出生以来所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哈哈哈哈……”
大汉也笑着,但他笑的时间短一些。在其他人笑声的映衬下,他继续对那位父亲诉说起来。
“放了孩子可以,但她母亲不行。毕竟我们是强盗,杀人的事,不能划价。”
“没事的!没事的!你杀了我吧!但请你放过我孩子!”
这时候,父亲身后的母亲突然支起上身,以一副下跪的姿态恳求着大汉。
大汉,又是一笑。
“明白了,念你二人如此有情谊的份上,用两条命换一条小命不是不行。”大汉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父亲那边扔过去。
父亲颤抖的低下头,看了看刀,抬起头看看大汉,显出十分的不解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杀人是杀人,我可没说我来杀。这种换命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太过无聊了。”
“那,难道是要——”
“对。别的不说,你先拿这匕首,当着我们的面把你妻子杀了再说。”
“你们这帮魔鬼!”
父亲怒吼着,他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如何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些如此冷血且心狠手辣的人们。
但在大汉看来,这似乎才是真正的日常。
“不,我们只是以魔鬼为目标而已,还并未达到那个标准呢。”
语毕,只听“咣啷”一声,钝斧从那父亲的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
“嗑……嗑……”
随即,只见这父亲一脸痛苦的低着头,他想哭出声来,却被因怒火而紧咬起牙关所堵住,只得发出嗤嗤的声音。
对他来说,杀死自己妻子是完全做不到的。
他俯下身子去尝试着拿起匕首,却刚拿在手里手指关节便无意识的松脱开来,匕首仍旧掉落在地上。
“喂!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孩子了!”
“爸爸!”
“蒂亚!”
一旁的下属进一步紧逼着父亲,父亲的神经紧绷着,生怕那根理性的弦断掉。
而就在这时,父亲眼睁睁看着一直颤抖的手一把把自己脚下的匕首夺走过去。
“只要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做什么我都愿意!”
“不,不要!”
父亲想要阻止,但母亲依旧用最快的速度与最坚定的觉悟,把那把磨得锋利的匕首推入了自己的心脏。
——只听“唔!”的一声哀鸣,那个人便成了一个失魂了的肉体。
已经没了气息的母亲顺势要倒下来,父亲赶忙蹲下身子,去把母亲抱住,紧紧地抱住。随即,终于是忍不住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这个声音太刺耳了。大汉随即堵起了耳朵。
……助兴节目演到这里也演得差不多了,那就让演员们收工吧。
他如此想着,之后朝两边眼神一撇,旁边的下属马上了然,上步麻利地拔出刀来便是一斩。霎时间鲜血便从父亲的后背四溅出来,但呜咽声音依旧存在。过了许久,声音才减缓直到消失。
“那老大,这孩子要留活路吗?”
下属问道。
“活路?”大汉作出一副迷惑装,“你见过我给谁留下过活路吗?”
“嘻嘻嘻,小的明白。”
说话间,大汉便随手把那小孩抛到他父母的身上去。而那下属更是毫不准备,也不擦拭刚沾了血的砍刀,随手便要接着砍下去——
——嗖。
啊!
一道飞矢从黑夜的尽头劲射了过来,一下子射中了那只要挥下去的手腕。随着哀嚎声,那砍刀也落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头儿!好像是圣骑士团的!”
圣骑士团?!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快撤出村子!躲进山里避避风头!”
大汉下达着命令,转身时,随眼看了下倒在父母身旁的小孩,抬起刀来——
……算了,这次就当我守一回信誉吧。
他微微一笑,又把刀收了回去。之后,速速离开了。
这一晚,这个村子被屠杀了四百五十二人。而这个孩子,便是村中唯一的幸存者。
长久的时间里,薄萤沼泽被孩童的哭声所覆盖了。
从圣城离开大约半月有余了,顺着道路的延伸,蒂亚总算来到了奇迹矿山。如今的矿山正直冬日,寒风瑟瑟,冷得发邪。
踏着沉重的步伐,蒂亚望着眼前高耸的山脉晶体,不禁长叹出一口气来。记忆中的那些场景,似乎全都浮现在眼前。这十六年来的记忆,仿佛都是一瞬的事情。
她依稀记得当年在奇迹矿山度过的童年。当年双亲还未搬到薄萤沼泽,只是作为一般的矿工活跃在这里。而当时的自己是那样的欢脱,尽情地玩耍,尽情地向父母撒娇。甚至在地上打滚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如今时光不再,父母的惨死都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而如今的自己,则也加入了当时救下自己的骑士团。
“哈!!”
蒂亚大力的挥动起拳头来。指骨摩擦着空气,划破了气流,实在是强劲有力。作为拳术来讲,或许蒂亚已经算是顶尖得了。
唔……
但蒂亚的脸上并未显露出什么自信,反而是露出了一副颇为不甘的表情。她知道,拳术再好,肉体的力量也是无法与那些刀刃职业的人们相匹敌的。
还不够,自己的能力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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