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创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在思考什么的时候飞机就已经着陆,然后被AK-12与AN-94二人带到了这里。
就连当时在飞机上想了些什么也不清楚。
直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昏暗下来,这个红色的美女来到眼前时,创才感觉到时间的流动。
可惜的是这是一段很无聊的时间。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的名字叫做『创•麦卡』是吗?把你的个人信息告诉我吧。」
被牢牢的固定在审问隔离间的椅子上,眼前的美女用毫无表情的扑克脸一遍一遍的比对着创的脸与自己的电脑屏幕。
「是……这是我第四次回答了,我就是创•麦卡。今年…应该来说是十七岁还是四十七岁,宝条高中的三年级,住址的话是夏绿特市的三十二区,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
把创一个人带到这间全透明的玻璃房间,被称作AK-12与AN-94的少女就不见了踪迹,随后立刻进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强迫创自己把自己绑在完全不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座椅上,接着就进来这么一个身穿制服的红发美女。
原本透明的房间也立刻变得昏暗,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透明的玻璃变得和钢铁一样,只有眼前的桌面上还有一盏小小的夜明灯还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绽放光芒。
「如果对自己的状况还算了解的话,你对自己的过去有什么记忆吗?」
看也不看这边一眼,戴眼镜的女性继续紧缩眉头对电脑敲击着什么。
「唔……我记得,自己应该是被军方带去冷冻避难,被深度冷藏了起来,但是那也是在夏绿特市的第一区,也并不是那里——并不是莱卡。」
与首都相距一千公里的莱卡,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会在那里恢复意识的理由。
「……」
听到少年的话,那位女性没有立刻做出回复,而是继续操作着少年看不见的电脑。
「滴——」
静谧的屋子里不断的回响着电子警告音。
好像从这个女人一进房间开始就一直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啊。
「关于这个……」
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所以创没有看清,不过他似乎看见了那个女性脸上浮现出一种想要砸烂电脑的表情。
「那是因为…军方曾经在二十年前为了扩展首都的防御功能,所以把大型的地下冷藏设施都搬迁到了莱卡附近,你的话应该也是那个时候被调运过来的吧。」
啪的一声盖上电脑,戴着眼镜的女性用虎狼般的眼神直视少年。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是创确实觉得对方在用一种极端沉重的眼神审视自己。
「刚才由于比较仓促需要准备晚上会议的文件,所以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狄安娜•冯,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狄安娜没关系。」
一改刚才漠然冷酷的态度,转而用对待宾客的态度接待自己。
「那么…狄安娜小姐,请问可以告诉我,这个世界,为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吗,莱卡,为什么变成了废墟,什么是铁血,什么是战术人形,还有……你是谁?」
不管对方是抱有怎样的目的,自己这边也得尽可能的获取情报。
「这个嘛……就得先从第三次世界大战和坍缩开始说起了。」
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在试探创,狄安娜轻轻的靠到舒适的靠椅上,慢慢说到。
「这些都是我知道的东西,请略过。」
模糊的脑海中似乎有这一部分的记忆。
好像是父亲告诉自己的。
不过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最重要的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而是现在的世界,到底怎么了。
「那么,说的简单一点。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一个以强力战术人形为卖点的私人武装企业因为不明的原因暴走了,无数强力的自律人形开始暴乱,袭击人类,占领人类的生存圈。」
「……」
差点想要吼出开什么玩笑的创又想起在莱卡时的场景,无数一模一样的人执着的袭击自己的样子,让他没办法否定对方的话。
「然后呢,这个私人武装企业的名字叫做铁血工造,由于铁血工造的暴乱,原本参与世界大战的双方被迫休战了,只得转而防守铁血的进攻。原本交战的双方分别组成了吉亚迪联邦安全国联盟和雷克西亚军事国同盟。」
「………」
「各国政府出于各种无奈的原因,把很大一部分人类生存圈的治安维护权和武装所有权交给了各大民间武装企业,在不想要动用大量正规军部队的同时维持生存圈的秩序。」
这段话的意义少年并不是很明白,不过他倒是侧面了解到,曾经强盛的吉亚迪联邦,现在似乎处在一种非常微妙的境地。
「我们,就是世界范围内最大的PMC(私人武装企业),也是规模最大的战术人形供应商,格里芬。」
略带自豪的对少年宣布,狄安娜小姐灵巧的闭上单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
「那个……早就想问了,战术人形…到底是什么。」
早在莱卡时就听说过的,现在又是一遍又一遍的被提起,那就是战术人形。
看来这是在自己沉睡三十年后新时代的主旋律。
「啊,用制造商的话来说就是以强化人为原生素体,用超合金骨架,人工纤维,纳米辅助电子脑以及黑盒核心补强的有生人形武器。实际上的话,基本上当做半机器人就可以了。」
轻描淡写的发言,带给创的冲击力却是无法想象的。
强化人…原生素体……半…机器人……
这种事情……是真的吗?
对了,之前解救自己的少女,自称WA2000的她不是也声明自己是战术人形吗。
回想起那种温柔的触感,真实的体温,还有尖锐而且贯彻意志的声音……
「欸!?那种…是半机器人!?」
「哎,没错,包括之前带你来到这里的AK-12和AN-94,她们可是现在最新锐的型号喔。」
原来真的不是枪械狂热爱好者啊……第一次听到她们的名字还以为是什么电影特摄场景或是自己在做梦。
结果实际上真的是没有名字的少女吗!?
〈战术人形〉这个词好像与脑中的某段记忆共鸣了。
可恶,完全想不起来了!
「不过嘛,和铁血的人形也不太一样就是了,由于铁血掌握的未知科技,他们生产出来的战术人形比我们的战术人形拥有更高的战斗能效,而且也更像是机器人一些。多亏了铁血的暴乱,现在非军方武装企业所允许拥有的战术人形全部都只准是民用级别的呢,这点还真是讨厌。」
不顾狄安娜小姐的发言,创还沉浸在事实所带给他的冲击之中。
要是说那样的少女不是人类的话……
感觉迄今为止建立的三观简直要崩坏了。
不过那种可以轻轻松松抱起十七岁少年的力量,还有一跃就有数米的脚力,也绝非普通少女所能拥有的。
只不过,留在自己肩上的温柔触感,一直排斥着自己对事实的认知。
「好了,该和说明的我也说明完了,每次对你们这些刚刚从冷冻避难所里恢复意识的人介绍这些也挺麻烦的,直到现在都还不习惯呢。」
不知道在创发呆时说了些什么,只见滔滔不绝的狄安娜小姐拍了拍手,刻意摆出很是麻烦的姿势靠在柔软的靠椅上。
「狄安娜小姐经常作这种工作吗?」
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感觉就有一种幕后老板般的感觉,没想到实际上她却是经常作这种类似心理医生的工作。
「嘛,还行吧,不多不少吧…好啦,我的工作不是重点,我们再来梳理一下情报,然后你就可以领到幸存者的津贴,我们也就可以放你回去了,我今天的工作也就算是顺利结束了。」
「啊,是……」
根本没有回话的余力,创唯有点头回应。
「你的名字叫创•麦卡,曾经的夏绿特市宝条高中三年级C班,父亲的名字为克里斯提尼,姓不详,你的冷冻时间大约是2035年,最初冷冻地点为夏绿特市第一区地下冷冻避难所。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不…没了,我想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点吧……」
这样啊。
狄安娜小姐小声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仰起头来稍加思考。
「感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外面的人将带你到第一整备室,你可以领到一套全新的衣服,现在社会通用的ID卡与智能手机,附加三万货币。对了,由于你的伤势是因为我公司的战术人形造成的,所以我们会为你提供免费的治疗。」
说完这些,狄安娜便露出对创失去兴趣的样子,红衣女士从靠椅上站起身,并给创递来一张印有烫金的名片。
GRIFON.&.KRYUGER
PRIVATE MILITARY CONTRACTOR
格里芬私人武装企业。
没有多余的文字与图案,除了金色的字体以外就只有纯色的背景,面对这样乱来的名片,创也不禁感到头痛。
到底是什么样的企业呢……把这种公司的名片给自己这种人,到底又能有什么用呢?
谜团实在太多,自己的记忆也有欠缺的地方,现在还是先别深究这些好了。
在对方催促的眼神下收好名片,狄安娜小姐才彻底离开这里。
茫然看着对方离席,自己又被同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带去大楼的深处,创决定暂时听天由命,顺从对方的安排是最好的选择。
能免费治疗伤口是件好事,可以得到幸存者津贴也是预料之外的收获,加上和对方谈话之中得知的情报,自己的收获已经异常丰富了,剩下的就要等自己的记忆恢复和更加了解这个世界之后才能想办法了。
『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当你醒来的时候,战争一定已经结束了,就算是破败不堪的世界,相信也一定会是能让你微笑着的世界,我们,就是为了那样的未来努力着。』
耳畔,这句模糊的话语润湿了少年的心,也润湿了他的眼角。
父亲……你就是知道这是个没有你们的世界,也要送我来吗。
父亲,伊斯卡,两个人都怎么样了?
即使记忆模糊,回忆的地图支离破碎,只有这两人的记忆和本能一样印刻在创的灵魂里,纵然难以想起清晰的面容,但那温柔的声音永远也不会被丢弃。
三十年了……父亲和伊斯卡还有好好活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吗?
可就算是见面了,这三十年的差距该怎么弥补……
脑袋里愈是思考这些沉重的事情,自己的脚步就越是虚幻无力,当创来到巨大的医疗室大门时,他几乎被这种缠绕的心情压的喘不过气。
然而,他的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医疗室内丧心病狂的外科医生在坚持『麻醉会损害人体自我修复机能』的主张下强行处理了创身上的各处伤口,顺带还强制把创丢到消毒室内用滚烫的不明混合液全身清洗了一遍。
而且他还坚持『高温可以杀菌,混合消毒液可以为身体消毒』这种令人不禁颤抖的见解。
当创好不容易从堪比炼狱的消毒室中逃出来之后,自己又被『长期深眠会削弱人体机能』这样的理由带去进行各种各样的检查,那个身材高大,颇有黑道老大气质的外科医生连创的指甲样本都留下后才终于说了一句「谢谢配合」。
总之,在创离开医疗室的时候,他的身体都发出了夸张的悲鸣。
总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接下来还有领取衣物什么的……唔…
今天真是多灾多难……
那天,格里芬的大楼内多出一个流传甚广的怪谈,这个大楼里突然出现一个一脸悲壮的幽魂。
事实上不过是被折腾到心力憔悴的创在整栋大楼里为了津贴上下奔波,被很多埋头于工作的社员看到了而已。
最后直到他终于可以离开格里芬的大厦时,已经是夕阳落下的逢魔时了。
「终于……可以先放松一下了……」
虽然有吃过格里芬所提供的餐食,但是先前为逃离袭击而狂奔,加上受到枪击一事,他的身体已经在不经意之间积攒了很多疲劳。
不过他的精神更加疲劳就是了。
莫名其妙被丢到距离自己的家一千公里外的莱卡,又不知不觉度过了未知的三十年,现在自己连一个能联系的人都没有,这种悲惨的境况真是让人连笑都笑不出来。
外加刚才在大楼里遇到的魔鬼般的外科医生。呜哇,想到都会不住的颤抖。
「暂且,先找个地方可以度过一夜吧。」
睡一觉的话,等脑袋清醒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顶着飘飘欲仙的大脑,创漫无目的的走向夜幕降临的城市后街。
不过,开始放松下来的,也只有创一个人,在他看不见的格里芬大楼内,有人因为他的出现,开始变得更加忙碌。
把时间拨回创离开审问室的时刻,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人则是更加紧张了起来。
「狄安娜小姐,您的演技太浮夸了哦,如果对方不是小孩子的话,您肯定会露馅的。」
紧接着走出屋子的后脚,带有童稚与讥讽的声音就传入心烦意乱的狄安娜耳中。
「笨蛋,不用你说,在那种情况下谁都装不下去吧,现在立刻调用格里芬犹尼斯支部的最高权限密钥,调查这个叫做『创•麦卡』的人。」
在没有人的公司走廊里,忍不住骂了对方一声笨蛋。
这与平时的她完全不符的言行也显现出狄安娜此时的心烦意乱。
「已经在作了哟,不过似乎就算是支部的最高级密钥也打不开那部分数据的样子。」
后半段的语气终于恢复严肃,一个娇小的少女从狄安娜身后的视角死角钻了出来。
「什么!?就算是支部的权限也做不到吗?」
「没错,有关这个人,不,可能是有关『麦卡』的全部情报都被总部的议会封锁了。」
戴着大大的红黑色贝雷帽,身高只到狄安娜腰际的少女飞速度操作着手上的便携式电脑。
「会有是误封锁的可能性吗,可以请求解禁吗?」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其一。
在对情报进行封锁时这是很常见的现象,可是对于一个三十年前的小孩子也进行最高等级的情报限制,怎么想都觉得太奇怪。
「申请已经传送到夏绿特市总部了,但是批准的时间还无法预计。另外,关于夏绿特市第一区的地下冷冻避难所的情报也获取了一部分,要听听看吗。」
「别卖关子,快点说。」
停下脚步,用锐利的眼神瞪了一眼快步跟在身旁的少女,狄安娜继续大步向前走。
「等、等等我呀!」
怀中抱着各种资料的少女吧嗒吧嗒的跑到身边,看到她的这副拼命的模样,狄安娜稍稍放慢了脚步。
「夏绿特市总共有三个地下冷冻避难所,分别位于第一区,第六区和第八区。从可以查到的资料上来看设施的规模和设备应该都是一样的,连建造时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第一区的避难所有点不同。」
把一份电子版的工程图递到自己的眼前,狄安娜一眼就从繁杂的图纸中看出了蹊跷。
一根长长的通道连接在地下冷冻避难所与地表设施之间。
「……第一区的地下冷冻避难所,深度有些过分了吧,地下460米……比其他两个的平均深度还要深300米。这是有什么原因吗?」
「不光是这一点,第一区的避难所的警备配置也是远远高于两个避难所的总和,无论是从人数还是强度来说。」
「能够知道第一区避难所的建造目的是什么吗?」
「啊…关于这一点的话……」
娇小的少女完全是一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的表情。
「这点完全不知道,从当时留下来的策划书里可以看出,第六区的避难所里大多为年轻有为的政客和资本家,第八区为各个领域的学术专家,还有少部分军士,附带还有一些疑似为重要人物家属的无关人员。但是第一区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的说明。」
「地下460米的话……即使是矿洞也很少会有这个深度。如果说必须要建在那个地方的话,可能有两个原因吧,第一是为了避开地下的其他设施而增加深度,第二就是有些必须和地面隔绝的理由才选择那种深度吧。可以查到夏绿特市第一区地下建筑吗?」
跟在身旁的少女听了狄安娜的话,顿时一脸醒悟了的表情。
「原来如此,确实,加上那样异常的警备配置也很可疑呢,我这就去调查。」
小小的少女不断的连连点头,然后转身就想跑开。
「等等,顺便再调查一下夏绿特市的三个避难所现在的使用状况。」
「明白!这就去!」
「啊啊,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件事。」
眼看着少女就要像兔子一样跑开,狄安娜连忙叫住她。
少女则是很不解的转过身子,歪着她小小的脑袋,盯着自己。
「关于铁血没有袭击那个人类,而是想要抓住他这件事,可以调查出来什么吗?」
没错,这才是最吸引狄安娜的一点。
只为杀戮而杀戮的铁血,究竟会为了什么去抓捕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
「唔……我想这件事我还是报告给博士吧,毕竟这种事情,应该也不是我们的资料库能查到的东西,没问题,我会帮你报告给博士的。」
「那就交给你了,如果事情有什么进展务必尽快向我报告。」
「是!」
待那个年幼的少女跑开之后,狄安娜快速的取出手机,简短的拨打了几个号码之后,将通讯对象转为内线,对象则是五人。
『忤逆小队,听候您的指示。』
不到一秒钟,电话就被接通了,从看不见的那一端传来的,是静谧而又危险的声音。
「现在做出如下指令……」
迅速将脑中的作战部署完毕,狄安娜也终于来到了格里芬犹尼斯支部大楼的顶层。
『收到,现在开始执行任务。』
「补充一句,这次任务赋予你们对人攻击的权利,造成的所有后果由格里芬公司承担。」
『收到,完毕。』
随即,狄安娜来到以灰色为主色调的格里芬总指挥室。
指挥室内巨大的银幕上,显示的是不久前才见到的脸。
「看样子……捡到一个相当麻烦的人物呢……」
对此深感烦恼的狄安娜怎么样也想不到,同在格里芬大楼内的另一个人,会变得比她还要烦恼。
位于格里芬犹尼斯支部的大楼顶层,比作战指挥室还要高层的地方,有一个宽大的特设工作室。
加建在原本是直升机停机坪处的工作室宽大到可以举办一场盛大的网球比赛,或者是足以容纳百人的音乐聚会。
偏偏这个巨大的房间里只有数不尽的各类仪器设备,还有一个与之氛围截然不同的存在,正安静的坐在工作室中央,忙碌的看着数不清的图纸。
在这样可以联想到〈科学怪人〉的房间正中央,坐着这样一个神奇的娇小的少女。
白色的卡通马克杯已经不再冒出大量热气,少女想着里面的牛奶的温度应该也降到了适合品尝的程度,于是便空出左手,拿起画有可爱奶牛图案的马克杯。
诺大无边的工作室里,堆放着无数设计图与纸样,各式各样的电脑与设备杂乱的丢在一边,覆盖整个天花板的明亮照明系统发出堪比日光的光亮。
右手还在不停的常识新的设计构思,左手端着加入大量白糖的牛奶,少女的样子像极了漫画中的美丽女主角一样。
而她的那副样子,即使说是什么电影的女主角也会让人毫不犹豫的就相信吧。
从肩膀上飞流而下的柔美金发,即有一种成熟的麦穗之感,换个角度看也有和贵金属一样的华丽质感,那长度超过腰际的秀发在工作室明亮的光辉之下反射出神性的光芒。
而少女那与工作室格格不入的瘦弱身躯被宽大的研究员服包裹,看不出一点生气,反倒有一种只存在于画作之中的艺术感。
周围安静无声,很长时间都只有她静静工作时所发出的细微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声音了。
「啊………」
就在她停下工作,微微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很少响过的电话发出悦耳的铃声。
本想和往常一样连看也不看一眼就挂断,少女看了一眼来电的人。
「请说。」
稍稍犹豫之后拿起了手机。
「唔,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的本名…是姓麦卡的对吧?」
很不符合对面少女的,有些举棋不定的语气让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错,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只是曾经和你说过一次我以前的话题而已,还请你不要太过深究人类口中的〈过去〉,WA2000。」
少女就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随后又无奈的如实回答,只不过她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忧伤。
「而且我记得你还说过,麦卡这个姓是很少有的对吧,原先只有……」
「如果你只是要说我的本名的话,那你根本不必和我通电话。」
爆发出来的,是寂寥的呐喊。
「唔,博士每次只要一说到这件事就会变得很不安呢,事实上啊……」
我今天从莱卡救了一个自称麦卡的人。
少女只听到电话的彼端传来这样一句话。
「!」
「啪——」
陶瓷制的马克杯从手中滑落,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摔了个粉碎。
没有喝完的牛奶洒了一地,浸湿了宝贵的图纸,但是少女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而是以一种快要把手机握碎的气势追问。
「他的全名、是什么!」
『唔哇哇,别突然这么大声啊博士!是叫创•麦卡来着,好像是在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从地下都市〈御凌〉苏醒,然后跑到地表,被铁血追赶着遇到了我们。』
「被铁血追赶吗……果然是……」
听到这个消息,少女顿时觉得工作室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但是又太过震惊,想要相信却又不敢相信的心绪瞬间塞满了心房。
「详细的和我描述一下那个人,从外貌到声线,所有数据全部告诉我!」
一股炽热的感情,时隔多年再一次感受到,涌遍全身。
紧接着,从电话中不断说出的话语,一字一句就像是来自天上的流星,划破封闭已久的心,撬动了少女闭塞起来的灵魂。
『差不多就这些吧,博士你听到了吗,博、博士?』
丢下还在通话状态中的手机,少女脚步不稳的走向巨大的床边,俯瞰着犹尼斯市区的夜景。
一百五十三米的高空,从这格里芬的顶层工作室看下去,可以看见城市的每一处拐角。如果有远视设备的话,应该可以找到位于某一个角落的他吧……
真的………是他吗……
好久没有体验到的,软弱与无力感化作表情爬上少女秀气的面庞,带有金币光芒的瞳仁开始被泪水润湿。
〈我今天救了一个自称麦卡的人〉
这句话连同接下来的情报,全部都是少女日日夜夜所祈求的消息,那是连入夜睡觉时也会一遍一遍想起,不断为之祈祷的消息,可现在真的听到后,却又无法相信其真实性,也不愿接受他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事实。
少女没有想到,当梦变成真实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痛苦。
如果说他的存在被铁血知道了的话,即使是生存圈内也并不一定安全,加上其他同样盯着〈麦卡〉的人……
一想到这里,仿佛刚才温暖全身的心情就像是假的一样,一阵阵恶寒袭遍全身。
比被电击的猎犬还要迅速,少女冲到另一个工作台前,找到与位于这栋大楼的某个纳格库相通的通讯器。
『这里是E小队,请下达指示。』
「甲种指令!E小队全体出击,保护目标对象,保护等级,一级!现在开始传输目标情报!」
轻松的进入到格里芬的数据库之中,调取了一直被尘封的资料,那是除了少女以及极少数拥有权限的人以外,连格里芬总部也不能轻易获取的情报。
「……」
看了一眼人事简历上的照片,少女再度强压下心中灼热的,又带有酸甜的心情,语气坚决的下达命令。
「目标将于一六○○后离开格里芬支部,即刻起开始保护目标对象,特别准许,对人作战权限,将行动负责人全部定义为我,如果没有必要,暂时避免接触目标对象。」
『收到。』
毫不拖沓的回答让少女焦躁的心感受到一丝慰籍,不过她并没有时间继续等待了,不远处的监视器上,已经映出了来访者的面孔。
那是一副少女很难应付的面孔。
「——」
少女抿着樱花色的唇瓣,向写着谢绝会客的工作室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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